屋檐很窄,只能勉强遮住牧之远后面的一半身子,前半身不仅避不了雨,屋檐还一直不断地滴下来水滴。
哗啦啦的雨水,好像打在的是别人身上、
他到此刻才酒醒,逐渐意识到程于婧不会出来,才拿起手机给司机打电话。
司机是在睡梦中被吵醒的,牧之远的声音很低沉很平淡,除了比往常多带了一丝颤音,并没有太大的变化:“我在原地,你过来接我,下雨了”
说罢不等司机说话,直接就挂断了。
谁知这边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收起来,巷子口就进来一辆黑色私家车,远光灯一扫,他狼狈的样子完全曝光在灯光下。
牧之远刚打完电话,自然不会误以为是司机来了。
他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模样不能见人,狼狈的背过去身。
谁知车主有些不识趣,不切换近光灯就算了,缓缓走到他身旁,竟然鸣笛两声。
牧之远眼眸陡然幽深,夹着上不耐烦的寒意。
他掀起来眼皮子扫过去,同时车上的人落下来车窗。
三人对视一眼,牧之远被冻得失去血色的嘴唇动了动,一脸尴尬的唤来人:“爸”
车上坐着的不是别人,是程父,还有程阳。
程父这几日不在A市,到外地出差了,凌晨两点钟才到的A市,程阳提前去接,因为天气原因,飞机晚点,四点钟才接到,谁知回来路上,竟然遇到了牧之远。
遇到牧之远没什么,不过在自家门口遇到,见牧之远又是一身的湿漉漉衣服,在家门口不进去,什么都不需要问,就能猜到个大概。
猜到归猜到,年轻人的事,程父不想再干涉了。
见牧之远没反应,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叹气,拍了拍车门。“赶紧上车。”
牧之远怔了怔,在上车和不上车之间犹豫了几秒,抬脚走过去。
他弯腰上车,坐到副驾驶座,最近天气变凉,程阳的车里刚换上暖垫,牧之远得衣服能拧出来一碗水,所到之处都被弄湿,尤其是脚下,水滴顺着他的裤腿角,缓慢的,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程阳侧头,只用眼角余光扫了牧之远一眼,都不好意思打量自己老板此刻的样子。
牧之远上车以后什么都没说,等手指被冻得没那么僵硬,才给司机发消息,让他别来接了,谎称自己已经打上车了。
其实这样的天气,在半夜连车都不好打。
*
程于婧正在暖意洋洋的卧室熟睡,房门被敲响,她翻了个身,没有回应。
程阳很没礼貌的进来,一夜没睡,程阳的眼窝下面有淡淡淤青。
他走到床头前,‘啪’一声把灯打开。
抱起手臂左打量右打量。
程于婧被忽然而来的光亮刺痛到眼睛,扯了扯被子,把头埋进去。
程阳摇摇头,这个时候才放下手臂,知道她醒了,轻声说:“你猜我刚才在楼下看见谁了?”
“谁啊”程于婧瓮声瓮气的问。
程阳不给她卖关子:“看见牧总了”
他说到这里‘啧啧’两声,难以置信的说:“外面下大雨了你知道吗?又降温了,天很冷”
程于婧打了个呵欠,这才推开被子转过来神,托着腮瞧他:“这么大的雨声,你觉得我不知道?”
程阳今天还真被牧之远的行为感动到,凑近她,往外面点了点下吧:“下着雨,牧之远在外面等你呢”
程于婧挑眉:“我知道啊”
程阳愣了一下:“你知道?你知道不让人家进门?”
“是我让他在外面站着的啊”程于婧把撑着腮的手拿开,翻身坐起来,往上拉了拉被子:“我让他在雨里站着,我睡醒了再找我”
此话出口,程阳就愣了,他砸吧砸吧嘴:“这么做是不是有点太狠了?”
程于婧有些渴了,指了指水杯,程阳很不情愿,但还是有眼色的递给她。
只听这人无所谓的说:“我又没逼他,又没绑着他,这种事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
程父到底是长辈,年轻人的事他不管,不过先不说牧之远叫了他三年的‘爸’,程父也得唤牧之远侄子、
长辈对晚辈,心狠不起来、
所以把牧之远叫上车,一同带回了程家。
一进门就把阿姨叫起来,给牧之远煮姜汤。
也是到了温暖的室内,牧之远才意识到自己手脚几乎失去知觉,像冰块一般。
一碗姜汤下肚,牧之远才觉得自己活过来。
对于刚才自己喝醉酒,跟程于婧较劲跟自己也较劲的事,只字不提。
幸好程父也不问。
程于婧等楼下安顿好,才从程阳口中得知牧之远在楼下客厅,被父亲瞧见带回来的。
她顿时惴惴不安,不担心别的,就怕被父亲批评。
一直到早上七点,程于婧都没睡好,干脆起来洗漱。
奇怪的是,父亲没有找她。
洗漱好下楼,阿姨已经准备好了饭菜。
她走到位置刚坐下,程阳就出来了。
两人互看一眼,程于婧低下头吃饭。
程阳没睡好,打算吃了早点再补觉,父亲母亲都在卧室还没醒,至于牧之远····
他问阿姨:“牧总呢?喊牧总出来吃早点吧”
阿姨摆放碗筷,头也不抬:“姑爷一早就走了,六点多钟,我还没准备好早点,他说自己还有事,就走了···好像说一早的飞机,要去外地出差”
程于婧筷子顿了顿,给自己添了一碗豆浆,继续吃饭。
程阳侧头看看她:“你今天胃口好像不错,是平常饭量的两倍”
程于婧听罢笑了,扬起来脸:“心情好”
程阳眯起来眼:“你现在不会成虐·待·狂了吧?”
“那也说不准,改天把地下室收拾收拾,把你锁进去”
“····”
牧之远这一走就是一小周,程于婧和他再无联系,倒是从程阳嘴里听到他几句消息,说牧之远本打算今天回来的,不过病还没好,所以行程推迟了。
说这话的时候,程家正在吃晚饭,继母的鱼汤还没熬好,去了厨房,程阳,程于婧还有父亲,坐在餐桌前用餐。
听牧之远病了,程于婧没搭腔,父亲关心了句:“生什么病了?”
程阳说:“估计是那晚淋雨冻得,出差那天就感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