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之远放下来手臂,程于婧才看到他脸色有些白,眉头紧锁,不像是装的。
语气缓和下来,忍不住问:“没事吧?”
牧之远慢慢坐起来,弓起腰吸了口气,手搁在胃腹部,缓了缓才说:“没事,只是头痛,胃里这会儿也特别不舒服。”
程于婧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换作以前早就慌了,肯定要帮他揉一揉,劝他去医院。
抿唇看向外面,顿了几秒又转回来,“那怎么办?你先在车里休息吧,我去爸爸那边看看,担心他喝多。”
说完就准备撤,手刚摸上车门,牧之远嘴唇一白,忽地直起身,推开车门,腰一弯就开始呕吐。
他今晚没怎么吃菜,空腹喝了不少酒,自然没什么可吐的,越是这种状态,对身体的伤害越大。
程于婧只好又坐回去,从储备箱拿了瓶水,又取了一包纸巾,等他解决完。
牧之远把酒水吐完,并没有觉得很舒服,胃中绞痛更甚,他扫了一眼草地。
“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有血丝……”
*
牧之远大半夜进了急诊室,程于婧陪着去的。
她坐在急诊室门口的长凳上,听到牧之远在里面难受的声音,低下头,看着整洁反光的地板叹了口气。
凌晨两点多,牧之远被安排进病房,医生拿着检查结果找到她,没什么大碍,胃里有一小块血淤,还有一项检查结果偏高,需要住院输液。
程于婧走进病房的时候,牧之远已经被护士挂上水,他这会儿缓和多了,最主要是酒醒了。
他在病床上躺着,手腕搭在额头上,听到脚步声就把手腕撤下来,仰头看了看她,然后又躺下。
“谢谢。”
“谢什么?”
程于婧把检查报告单放到床头的桌子上。
男人抿了抿嘴,“陪我来医院。”
程于婧没说话,拉了一把椅子弯腰坐下,抱起来臂,静静看着男人的脸庞。
许久才问:“现在知道生病人的心理了?”
牧之远怔了一下,又掀起来眼皮子,程于婧把脸庞侧到一旁,语气淡淡的:“人病了,就希望有人陪着看病,不管男女都是如此。”
她想起自己肺炎那次,牧之远答应了又爽约。
牧之远被她这么一说,自然也想起来,在这个事情上理亏,那个时候确实毫无同理心。
他愧疚的低下头,什么都没,许久才有勇气去看程于婧。
许多话就在嘴边徘徊,可就是不知道怎么。
或许这个时候沉默才显得更有忏悔的诚意。
病房静默了许久,程于婧拿起看时间,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门外又响起脚步声,随即房门从外面被打开,牧之远母亲出现在病房门口。
瞧见床上的牧之远,眉头皱了皱,倒是没有直接过来关切,嘴角含笑的朝程于婧走去。
婆媳二人许久没见,今晚是程于婧主动联系的婆婆,牧之远生病住院,她不可能一直在这陪着,原本想叫小李过来,电话没打通,只能惊动长辈。
程于婧还是叫了妈,毕竟牧之远母亲待她不错,这种情况下无论如何不能少了礼貌。
随后就对婆婆:“既然您来了,那就没我什么事了。”
牧之远闻言抬起头,程于婧正好看过来,两人视线交错,他内心其实很希望程于婧留下陪他,不过愧疚的张不开口。
程于婧没有犹豫,拿上包就走,
牧之远望着妻子的背影,眼眸暗淡下来。
本以为她心软才陪自己来医院,看来又是自己自作多情,毕竟夫妻一场,人家只不过念着这个罢了。
他脸色比刚才白了几分,躺下来沉默不语。
母亲在耳边唠叨着,让他更加烦躁,不愿意讲话——
“一大把年纪了,还能喝到胃出血,让我说你什么好呢?”
“自己的身体要自己爱惜,你又不在身边妈妈想照顾你也照顾不了。”
“有今晚的教训,以后还喝不喝酒了?”
母亲虽然唠叨,但语气温柔,满满尽是关怀,换作以前他一定笑着安抚两句,不管忌酒不忌酒肯定先答应下,今天不知怎的,有些压不住烦躁,忍了忍打断母亲:“能让我静一静吗?”
母亲怔了一下,抬起眼打量他,见儿子心烦意乱写在脸上,大概也能猜出来什么事,便住了嘴没再。
默不作声走到旁边,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
牧之远神色不济的摇了摇头,仍旧沉默不话。
程于婧离开后,病房里就陷入无尽的寂静。
她到家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疲惫不堪,把车子停到车库,没有直接下车。
头往后仰,看着夜色发了会儿呆才推门下来。
客厅的灯竟然还亮着,程于婧换好鞋,探头往里面瞧,客厅的电视开着,只不过是静音状态,电视对面的沙发上,坐着陆言。
他听到动静才站起来,两个人互看一眼。
男生勾唇笑了,“他没事吧?”
程于婧脱掉外套走过去,语气平淡的:“没事,死不了。”
走到沙发旁坐下,折腾到现在也没了睡意,倒是有些饿,拿起茶几上的苹果,慢悠悠的吃起来。
肩膀上忽然搭上一双手,程于婧一怔,那只力道恰好的帮她揉捏,放松筋骨。
她今晚着实有些累,就没有拒绝,往后一靠,闭上眼睛静静享受。
她以前在别人面前做舔狗的时候,也干过这等讨好的事,尽管清高,干起来也都是心甘情愿的。
如今有人这么对她,自然又被触动。
享受片刻,忽然有些不舍,侧头对他:“坐下休息会儿,我没事。”
陆言笑了,“不累。”
程于婧就没再说什么,苹果吃完,将核扔进垃圾桶。
这个时候困意袭头,听男生在耳边柔声问:“要不要帮你揉腰?”
“好啊。”
程于婧下意识答应。
“趴下。”
她叹了口气,褪掉家居鞋,依着指示侧身趴到沙发上,长发披肩,陆言轻轻脚拨开,从肩颈往腰部按捏。
程于婧惬意的不想睁开眼睛,竟然就这么睡着了。
一觉到天亮,睁眼发觉自己已经被陆言抱到了卧室,她掀开被子,漫无目的的瞧了片刻天花板,想着昨晚陆言的贴心举动,叹着气笑了。
这种润物细无声的追求方式,确实有些让她招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