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瑶经叶火火一提醒,仔细地打量了一下白风衣。
眼睛一下睁大,“怎么会是她?”
叶火火也想起了在哪里看到的这个白风衣。
她就是之前在血衣厉鬼的幻境中看到的那个女医生,那个在监狱里唯一对那个女孩儿流露出关心和温暖的人。
叶火火在看清她之后,之前一直存在于她心里的疑惑终于解开了。
“我之前还奇怪,那个变成血衣厉鬼的女孩儿怎么知道用自己的血将衣服涂红,会成为血衣厉鬼复仇,原来是受你蛊惑。她把你当成在这里唯一的一道光,你怎么忍心能迫害那样一个可怜的女孩儿!”叶火火指着白风衣说道。
“虽然不知道你是哪门哪派的前辈,但至少你也是玄门高手,明明有能力帮助那个可怜的女孩儿,为什么不帮她,反倒告诉她成为厉鬼的方法,而且她死后也没让她复仇,反倒把她的魂魄拘在了这里。
这与玄门中一贯的宗旨相违背,而且也会有损你的功德。这种有违天道,对你没有半分好处,有百害而无一利的事,你为什么要做?”
叶火火实在想不通这个女人做事的动机。
白风衣目光从她们的身上移到了小绿蛇的身上,此时的小绿蛇不知道被她用了什么方法安抚着已经睡了过去,要不是之前她们曾经和它说过话,还被它攻击过,叶火火甚至觉得白风衣手心里的乖巧盘着的小绿蛇是一只橡胶做的假蛇。
白风衣看向他的目光中却带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里面有崇拜,有怜惜甚至还有……爱慕。
难道这个穿着白风衣的玄门女人竟然爱上了这条蛇?
就算这条小绿蛇曾经是英武不凡的一代王爷,战场上运筹帷幄,朝堂上指点江山,但那毕竟是一千多年前的事,现在的它只是一条小蛇,人怎么可能会爱上这么小的一条蛇?
“你到底是什么人?”叶火火向前走了半步,下意识地把陆瑶往自己身后挡了挡,就像一只全身戒备的斗鸡,如果有羽毛一定都得竖起来。“前辈,还请告知,今天事情已经这样,我们也知道不是前辈的对手,就算是死是不是也让我们做个明白鬼?还有你制造血衣厉鬼的目的究竟是为了什么?”
白风衣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光符,一抬手,一道光打在上面,刚刚已经就要“断气”的光符,瞬间亮了起来,就好像被重新注入了活力一般。
叶火火此时才正真看清了白风衣的真容,与之前幻境中的不太一样,幻境之中的那个女医生看起来皮肤白晳,长得很清秀。可眼前这个女人身形极其单薄、干瘦,脸色也很枯黄。细看下来竟然有种油尽灯枯的状态。
“吓着你们了?没想到我是这个样子吧!”白风衣唇角微牵,扯出一抹苦笑,身形一闪坐在了棺材边上,手里依旧稳稳地托着那条小绿蛇。
“你?这是你逆天而行的报应,让你没有人性制造血衣厉鬼。”陆瑶嘴快,这种情况下还敢这么说。
叶火火偷偷地扯了一下她的衣角,“前辈,你别和这个傻瓜一般见识,她就是个有嘴无心的。”
白风衣则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她说得也没错,这的确是我的报应,这种报应已经持续一千多年了,我早就不在乎了。”
“一千多年?你难不成也活了一千多年?”陆瑶惊道。
“也是,也不是!”白风衣,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小绿蛇冰凉光滑的蛇身,“既然你们想知道,我也好久没说过过去的故事了,再久些可能我自己都要记不得了。”
她两条腿在棺材前晃荡着,一边委委道来。
原来这个白风衣就是李恪之前说过的,从监狱中把他救出来的那个道士,她道号妙风。
只是李恪之前没强调那个道士是个女人。
那年李恪被李世民派去边境平乱,大军行至一处山林密集之地,救了一个小道士,那个道士长得瘦瘦小小的,被一群土匪打劫,从山上跳了下来,命大没摔死,遇到了李恪正好路过把她救了下来。
小道士身上多处骨折,医官在救人的时候脱掉她的外套时才发现这竟然是一个姑娘。
原本军中有规定,打仗的时候军中不能有女人,否则不祥。
当时不少的将领都反对带着这个小道士一起行军,为这么一个只剩半条命的女人,影响大军的运气实在有些因小失大。
李恪却觉得战场厮杀死人是避免不了的,平时则能救一人便应该尽力去救。如果把这个小道士就那么扔在路边,她必死无疑。
最后他力排众议把妙风留在了军营之中,而且还派了专门的医工护理她,白天行军的时候让她躺进李恪专属的马车里,李恪则和将士们一起骑马行军。
休息的时候水果和补品也一应俱全。
妙风腿伤得很重,在医官的医治下终于保住了双腿,这个时候李恪率领的大军已经和敌军交战了一个多月。李恪统率着十万大军,敌人那边只有不到五万人,原本人数上李恪这边占尽了优势,但李恪和他的部下都是从北方来的,而交战地是南方,正值夏天气候潮湿闷热,有不少的将士都感染了疟疾,每天都有非战斗性减员。
反观敌人那边,反倒时常来袭扰一下,打了就跑,也不恋战,让你捉都捉不到人。李恪曾经设计想把敌军主力引到一处深谷将其歼灭,可对方的统帅也是个很有经验的将领,并没有上他的当,反倒让他白白布置了一场,耗损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而且当时的那些将士们都很迷信,大军屡屡失败,每天都要面对失败和疾病两重压力,终于有人忍不住提出异议,军中一下流言四起,都说现在的这种情况与军中有女人有关。军中让李恪将妙风赶出军营的呼声越来越高。
妙风伤的是骨头,没那么容易好,这个时候还下不了床。李恪又一次将众人的意见否定了。
跟着军队一起来的督军,也主张将妙风赶出军营,让她自生自灭,几次建议李恪都被他给否定了。于是便给李世民写了一封密信,说李恪为了儿女私情非要在军中留一名女子,导致大军屡屡交战失败。
他的信中隐去了救治妙风的事,重点强调了妙风来后军中诛事不顺。李世民见信大怒,他本是马上天子,行军打仗的一把好手,深知军心的重要性。不由得对李恪失望起来,特意下了一道圣旨命令李恪肃清军营,军中不许有女人。
李恪接到圣旨很为难,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但那是行军打仗的大事,需要主帅审时夺势做出随时的调整,远在京城的皇帝也不好过多干涉。可这种事,却不能抗旨。
妙风知道皇上下旨要将她赶出军营后,便拄着拐杖求见李恪,想自己离开。
虽然已经被李恪救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他们之间一句话都未曾说过。这次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只一眼妙风就被李恪少年王爷身上那种又阳刚又儒雅的气质折服了。
眼前的男子谈吐不俗,高大英武,妙风感觉自己的心狂跳不止。
她几乎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一直低头不语,倒是李恪先打破了僵局。
“本王知道这段时间你受了不少的委屈,你放心,无论别人说什么,本王坚信救人无错,大军的胜利与否与你是男是女没有关系,你放宽心养病便是,不用担心。”
只一句话,从小无论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的妙风,心头一紧,鼻子一酸竟然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