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王小六儿一眼大一眼小地看着老爷子，“怎么的，鬼门儿也有少爷啊？”
“傻小子，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咱们这一脉，对于总坛的人来说，算是编外人员，不参与他们那些事儿，可你最近名声这么大，对他们来说，是个威胁。”
老头儿说着，一撇嘴，“大当家的身体不行了，要换届了，将来，这鬼门儿谁说了算还不一定呢。这个节骨眼上，你出来了，难免，让人多寻思。”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那有什么好寻思的，我也不掺和那些事儿。”
“问题是，你参与不参与的，都影响人了人家的上进之路。”
老爷子说完，撇嘴一笑，“鬼门儿已经很多年没有参加无遮大会了，早已经不复当年，你这一次出来，算是打了这里人的脸，说实话，你去了，别人却去不得，就已经让很多人觉得眼红了，他们想找个机会过来耍耍威风，也正常。”
“其实，无遮大会我也不是非去不可，我就是想看看热闹。”
王小六儿顿了顿，“但是，他们那个态度，让我觉得挺烦的，有话好说，阴阳怪气的，实在不像什么上等人。”
“哈哈。”
老王头儿挺高兴，“谁说不是呢！不过，你小子，也真给你爷爷露脸，这次，算是给他们一点教训，让他们长长记性。”
“我还是手下留情了。”
王小六儿顿了顿，“我只用了五成功力。”
“真能吹！”
老王头儿看王小六儿张开五指在那龇牙笑，作势要踢他，可其实，王小六儿说的都是实话，这老几位，要不是顾忌着面子跟人家有来有回的，真到了拼命的时候，怕是一个照面儿都过不去。
那小妮子戴着俩花套袖趴在桌子上吃饭，歪着小脑袋在那儿听得认真，王小六儿看看她，“你眨巴眨巴眼睛的，听懂了？”
小妮子摇摇头，然后憨憨地傻笑起来，开始埋头干饭。
一家人看着她，都笑了。
王小六儿倒是对鬼门总坛的事情有兴趣，问老爷子，“爷，那总坛，现在还有什么人啊？”
老爷子想了想，“我其实也没去过几次，当年，大排名的时候，我们这一代，一共九个人。现如今还健在的，好像，除了我，还有三个，今天来的是老大，老五，据说，还有个老三。”
“老三是谁，怎么没来？”
“老三，可能是下一届的当家。”
老爷子说着，抿了抿嘴，“那个人，传说，是我们这一代里，实力最强的。”
王小六儿一挑眉，“照理说，应该是老大最强啊。”
“照理说是那样，但是，架不住，人家老三后台硬啊。”
“啥意思？”
“老三，是大当家的，亲侄子。”
老爷子顿了顿，“就跟他亲儿子差不多。那大当家的，给少给他开小灶，学的都是真本事。相比之下，这几位，就差一些了。明显啊，当时，我们都看出来了，老三，就是总坛培养的未来接班人。上一辈人，有所偏爱。”
王小六儿寻思着老爷子的话，“那年轻一辈之中，也有这样的人物吗？”
“当然有了。”
老爷子说着，叹息一声，“这么多年经营下来，其实，鬼门总坛，已经跟天下会似的了，表面上看，人是选出来的，实际上呢，都是上一辈指派的，真正能在总坛掌握局面的，是一家子，就如同天下会的龙头家族一般。你今天见到那几个，都不是龙头家族的成员，但实际上，也不差，都是抱着龙头家族的大粗腿混饭吃的。说不好听点儿，叫狗腿子。”
王小六儿忍不住憨笑起来，“那一个门派，最后搞成父死子继那一套，想必也不会长远。”
“道理是那个道理。”
老爷子顿了顿，“但是，人家势力大，不是咱们能撼动的，而且，咱们原本就跟总坛的人不在一个频道上，也管不了他们的事儿。”
“那也不能让人踩着上位不是。”
王小六儿撇了撇嘴，扭头看向了老爷子，“爷，有没有消息？这次，龙头家族的人是不是也跟着一起来过?”
“这倒是没听说。”
老爷子想了想，叹息一声，“其实，如果是龙头家族的人亲自来，好说好商量的，这个事儿，也未必不成。”
“我看也是。”
王小六儿摇摇头，“从根儿上说，他们就没拿咱们当回事儿，要不然，也不至如此。”
“诶，六子。”
老爷子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要是龙头家族的人，还是多少要给点儿面子的。”
“放心吧。”
王小六儿暧昧一笑，没说什么。
“诶，爷爷，龙头家族，现如今，年轻一辈之中，也有能拿得出手的人物吗？”
“有啊！”
老爷子点了点头，“龙头家族，之所以是龙头家族，还是有其中的道理的，就拿年轻一辈来说吧，我听闻，这一代，那家族里出现了几位实力不俗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一门心思想去无遮大会试试！酒囊饭袋去那干嘛，不是干丢人么！”
“那，您知不知道，他们现如今实力如何？”
“这？”
老爷子想了想，“这就不好说了，光听传闻，肯定不管用，靠猜，也不成，老话说，是骡子是马，牵出来遛遛才知道，过去时候，尤其如此。现在嘛，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宗门子弟，带着光环出来的，一露面，号称各种天才，这个牛的都不行了，的时间久了，各种吹捧环绕，自己都信了。结果呢，一出手，嘎一下，人没了。”
“嘿嘿嘿嘿嘿……”
那小妮子眨巴眨巴大眼睛在那认真听着，听到后面，差点儿笑趴下，王小六儿在一边儿看着，也忍不住说道，“鬼门儿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反正，说是挺厉害。”
老爷子撇着嘴，“自己说，都是不世出的天才，尤其有兄妹俩，说是很厉害么？鬼门总坛，指着他们重振声威呢，我猜想着，不会是什么善茬儿。”
“您这么一说，我都想去领教领教了。”
王小六儿笑吟吟地，“人家来拜访咱们，咱们也得回馈一下，是不是？来而不往非礼也。”
“拉倒拉倒。”
老爷子一听这话，连忙摆手，“那不真的闹僵了么？咱不跟他们一样的！”
“我就说说。”
王小六儿说完了，不当回事儿。
老爷子却想了想，小声说道，“不过，你得小心，我想着，这事儿，不会善罢甘休的。”
“其实我觉得挺奇怪的。”
王小六儿看向了自己爷爷，“无遮大会给的请帖，是请我的，你说，我把请帖给了他们，他们就能进去了？”
“那请帖，就相当于是一张门票。”
老爷子顿了顿，“你拿着请帖就能进去，没人会核实你的身份，而且，这也都是默许的。无遮大会选拔的，是绝对能说得上话的真正强者，至于，他们什么门派啥的，无所谓的。”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这么说，把有门票的人给杀了，拿着他的门票去，也可以？”
“原则上说，是没啥问题。”
老爷子顿了顿，“也正因如此，所以，一般这个门票只发给强者，这样才能避免你说的事情发生嘛。”
“那我懂了。”
王小六儿伸了个懒腰，“诶，爷，你去过无遮大会么？”
“去看过热闹，年轻时候。”
老爷子笑了笑，“一晃，都多少年的事情了。”
“那您觉得，我能不能拿个名次什么的？”
“够呛。”
老爷子摇摇头，“无遮大会，表面上没有门槛，实际上，都是那些名门大派相互博弈的地方，年轻人想出头，博个名声，你有足够的实力就问题不大，但是，想拔头筹，就很难。那些世家子弟，不可小看的。即便都是世家，也分三六九等。就如同那些最顶级的家族，他们所掌握的资源，不是一般人能比的，从小就名师指点，又有最上乘的秘法加持，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起跑线上，人家就甩你很远了。”
王小六儿想了想，“那您觉得，这次无遮大会，谁最有可能拔得头筹？”
“这不好说吧。”
老爷子叹息一声，“江湖上的事儿，我不关心很久了，说不清楚，不过，我估计着，那个小米婷倒是有机会。”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小眼睛，“您不是不关心江湖上的事儿了么，怎么也知道她？”
“哼，自己家的孙媳妇，一点儿不关心，有可能么？”
“诶，别瞎说！人家不都是已经退婚了么！”
奶奶在一边儿有点儿不乐意，“现在，就不好乱说了吧！”
“也是。”
老爷子说着，直摇头，“其实，那小丫头，我挺中意的。”
“人家没看上你孙子，你中意有啥用！”
奶奶说着，斜着眼睛看着王小六儿，王小六儿撇着嘴，有点儿尴尬，“其实，也未必，也未必就一点儿都看不上！只是吧，包办婚姻这种事情，挺抗拒的！她不喜欢，其实我也不喜欢！”
王小六儿内心里五味杂陈，吧嗒吧嗒嘴。
奶奶在一边儿却笑了起来，“算了，都这样了，说那些没用，反正，我觉得，小白也挺好的。”
奶奶口中的“小白”肯定就是白胜簪了。
王小六儿一听这话，一龇牙，“我觉得也挺好。”
“小白确实挺好。”
爷爷似乎对白胜簪也非常满意，可寻思寻思又说，“可是，我担心啊。”
王小六儿一愣，“担心什么？”
“你知道，当年，你这婚事是怎么答应下来的么？”
爷爷看着王小六儿，看王小六儿直摇头，继续说道，“当年，还没有你呢，你爷爷我，外出采药的时候曾经阴差阳错地，救过一个人。这个人，当时，身染重病，都快不行了。我看他挺可怜的，在外面都要冻死了，就一时心软，把他背回来，救了他一命。当时我就看出来了，这个人，是个有修行的人。后来等他醒了之后，我问他是什么人，怎么会出现在野人沟呢？结果，那个人说自己是算卦的先生，会相面，当初他说的时候，我还不信，因为咱们这一行的人，就爱扮成个算命先生卖药郎中啥的，掩盖身份嘛！那时候，跟南边儿的还没打起来，但是关系非常紧张。虽然这人没有南边儿的口音，但也心里提防，当时最怕的，是南边儿人趁着老爷子没了的时候来抢老爷子留下的秘本，因此，当时，我们都非常警惕，我找到我的师兄，商量好了，寻思着，这要是那些混账东西的眼线，还不如想办法把这祸害除掉。我就试探他，让他给村里人算命，结果，村子里的人来了，一个个，都傻眼了！当时那个人，躺着还起不来呢，看人面相，就能说出对方的事儿，我以前听闻，唐朝时候，大相师李淳罡看相无敌，但当时一看，此人的能耐，饶是袁天罡在世，也不过如此了。”
王小六儿眨巴眨巴眼睛，“他跟米婷有关系吗？”
“米婷他爹。”
老爷子说着，一咧嘴，“我当时怀疑他的身份，不断地试探他的口风，可能他也觉得我怀疑他了，有一天跟我说，我命里有个孙子，需得留意，我不明白他啥意思，但是问，他就不再说了。心里头怎么想怎么想不明白，晚上就又去问他，结果，发现他趁人不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了。我当时心里没底，就想着这人能不能是个坏人啊？心里有些忐忑。忐忑了好长时间。后来直过了很久，有个坏种炸了桥，诱发了洪水，那时候，不就有了你么！我当时一下子就想起了这个人的话，这不就是老天看我老头子可怜，送个娃来么？也就是那一年，快过年的时候我记得，这个人，又出现了。”
老爷子眨巴眨巴眼睛，“他过来看了你，看完以后，老长时间不说话，都急死人了，可咱们也不敢吱声儿啊。老半天以后，他问我，说，叔啊，这孩子叫啥？我说叫王小六儿！他听了以后，就摇摇头，说这名字，当个小名儿还成，当大名，有点儿不合适。我说那您文化高，您觉得叫啥合适？他想了半天，最后给你起了个名儿，叫，王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