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漓又侧目看向周白。
“你也不愿意吗?”
若是真的情深似海,肯定会愿意舍弃自己,保全爱人啊。
周白目光茫然,怔怔看着舒漓。
他看见,舒漓手腕上已经没有了那只手镯。
有一瞬慌乱从心头闪过。
他沉默着低下头。
舒漓明知道,如今山下已经容不下他,若他再回到山洞,不说那批难民们会找他要粮食。
就算不找他要粮食,也肯定不会同意让他去山洞里面分吃的。
连他送给她的手镯都已经摘下来了,想来舒漓真的对他恨之入骨了,想要置他于死地。
舒宜不忍心舒漓把难题抛给周白,继续哀求老夫人。
想要让老夫人心软,而留下她跟周白。
“祖母,周大哥真的不能回到山下,他一旦回去,一定会没有活路的。”
她再次去拉上老夫人的衣角,泣不成声。
“祖母,您也是看着周大哥长大的呀,您也不忍心,看着他去死啊。”
她抱住老夫人的大腿,把脸靠在老夫人的腿上。
老夫人心中动容,可想起舒宜的所作所为,伸手去推舒宜。
“我支持漓儿的做法,若他真的爱你,就不会舍得你跟他一起吃苦。”
老夫人用力也推不开舒宜,还是花弄见状,帮着老夫人一起推开的她。
舒宜心灰意冷地看着老夫人推开她后,往后退了两步。
此时此刻,她清楚,老夫人跟舒漓站在同一战线。
对她失望透顶了。
她抽泣两声,提起裙摆站起来。
“就算周大哥同意,我也不会答应,我愿意跟他一起,生死同在。”
她目光哀怨看向舒漓,撇下眼,走向周白。
老夫人见她冥顽不灵,心中虽有不忍,但也只是漠然看着她。
正在这时,文之茗跟清风领着一大队人马回来。
文之茗瞧见舒漓和老夫人都面色凝重,站在庄子门口。
他心下疑惑,转头又看见在庄外的大树前,站着一男一女。
今日的事情,他们都听说了,也见过这对男女。
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人居然会如此厚颜无耻,还敢找上门来。
他牵着马,加快脚步,跟清风一起走向舒漓。
“舒小姐,我们回来了。”
舒漓冷凝的目光温和下来,对着他一笑,“辛苦了,今日大家都辛苦了。”
她又看向额头布满细汗的清风。
“清风去厨房拿五斤猪肉和三只鸡,今晚给大家伙加餐。”
大队人马,听见这话,瞬间沸腾起来,原地欢呼。
说实话,这群住在山上的难民,原本虽然不是富贵人家,但多数都是出身衣食无忧的人家。
自从天灾后,众人绝大时候,都是吃的白粥果腹,偶尔也会收到舒漓的赏赐,或是两斤肉,或是两只鸡。
本来就有十几口人,菜一上桌,立马就一抢而光。
都只能勉强过过嘴瘾。
今日舒小姐赏了五斤猪肉和五只鸡,那他们就都能吃饱喝足。
全体起声高呼,“多谢舒小姐。”
而周白和舒宜在一旁,两人相互对视一眼。
舒漓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多食物?
天灾降临这么多日,她不仅囤了那么多粮食,连肉,也有这么多。
连跟着舒漓的难民,都能吃的如此丰盛。
这让周白心里,莫名地难受。
而舒宜同样,许久没有吃饱过,这一刻,心里甚至生出想要留下来让周白去山里的想法。
看见周白渴望的目光。
她立马打消自己的想法。
想起在山洞时,每日打来的粥,周白都会让她先吃。
虽然每次打来的两碗粥,她都舍不得多吃,但周白总是贴心地让她先吃,她就觉得,一切都值得。
老夫人心疼地看了一眼舒宜,叹气转身。
她又如何不知道,舒漓是故意告诉舒宜,若是留下来,就能在山上吃好喝好。
可偏偏舒宜无动于衷,以为有情能饮水饱。
等她多饿些时候,就会知道,吃饱穿暖,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舒宜看见老夫人转身进了庄子。
她张了张嘴,最终又咽下想喊住老夫人的话。
周白转头看着她,伸手与她十指相握。
两人对视,眼中都流露出酸涩。
舒漓淡淡笑了笑,对着舒宜道:“既然你们决定无论如何都要厮守,那我也不赶尽杀绝,我这山上,也容得下你们。后面搭有睡棚,你们晚上去那里睡吧。”
周白灰暗的眸光忽地一亮。
舒漓是不是还是心软了?
他就知道,舒漓不会真的对他置之不顾的。
话音落,舒漓转身回屋。
她就看看,每日看着大家吃饱穿暖,舒宜跟周白两人,心里会不会觉得煎熬。
王金树身后这群男子们,都忿忿不平看着那两人,虽然他们都很看不惯这对男女。
但有了舒漓的放话,他们自然也不会不答应。
王金树是这群人里面的头,平时难民群里面有什么事,都是他来找文之茗。
再由文之茗转告舒漓。
他迈步走向周白和舒宜。
“你们跟我来吧,我给你们安排铺位。”
周白跟舒宜两人都按耐住内心的欣喜若狂,只上扬出一抹轻笑。
如今有了住所,可比去山下,跟一群难民们挤在恶臭熏天的山洞要好不少。
虽然两人心里感觉,这山上的难民的睡棚,肯定也是简陋不堪的,但应该比下山的山洞好。
在山洞的许多时候,舒宜想要伸直腿都不行,只能靠在周白身上睡。
周白装作感激地对王金树点了点头。
心里想,等舒漓气消了,肯定就会不计前嫌,原谅他的。
到时候,他哪里还会听一个难民的安排,所有难民,都得让他来管理,都得听他的。
他心里美美地幻想着,牵着舒宜,没多久就跟着王金树来到了庄子后面的睡棚。
远远看去,睡棚搭得有模有样,用木桩架起的棚,头顶上,是枯草糊着泥土。
虽然跟房屋比不了,但遮风避雨,还是可以的。
另一个睡棚,传出嘈杂的声音。
王金树身后的那群人,一看见睡棚,都飞奔着跑进去。
“王大哥,我先去进去躺会……”
“我也是……”
空地上,只留下了王金树。
他转身对着周白道:“你跟我来这边,舒……”
他想半天,不知道如何称呼舒宜。
但他并不想叫她舒小姐,因为在他心里,舒小姐只有舒漓。
别人,都不配他尊称小姐。
更何况,这个人,还是深深伤害了舒漓的人。
他本就觉得这两人极度恶心,眼下,他更是没有好脸色。
“舒宜就去那边的女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