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晚宴,不似别处的觥筹交错,满朝文武分坐两侧,按照品级高低坐好,因着林承瑞的爵位比官职高,宫里的人直接给他安排在了侯爵的位置。
这样一来,他距离忠顺亲王的距离就更近了一些,虽然够不到,但是却能将世子孙知煦的举动看得一清二楚。
“文忠侯倒是好兴致啊,孝期刚过,先是南下发嫁长姐,回京后就进宫赴宴了,真是难为文忠侯千里迢迢地从泉州赶回京都了。”
“不敢,婚期是两家早就定好的,若不是有人暗害家父,长姐的婚期又何必一拖再拖呢。
至于进宫赴宴,乃是太上皇和皇上的恩典,本侯自然感恩戴德;比不上世子爷,从小到大参加宫宴都习以为常了,自然不会把这些事放在眼里。”
孙知煦为了引人注目,特地端着酒杯到林承瑞桌子旁边,面带微笑,听不到两人对话的人还以为他们的关系非常呢。
贾赦是一等将军,远远的看着和林承瑞面带微笑聊天的孙知煦,心里也止不住的犯嘀咕,殊不知,林承瑞正在和孙知煦笑着互坑呢。
“本世子倒是不知道,文忠侯竟然还有这个本事,方才在皇祖父的大明宫里看着那面镜子,当真是比现在用的镜子都好。
莫非文忠侯私下里还有运送贡品的本事?”
“世子爷说笑了,不过是南下泉州看到港口里的金发碧眼的西洋人售卖,所以买下来进献给宫里的主子罢了。
哪里比得上世子爷私自种植害人之物厉害呢,本侯不过是个忠心的臣子罢了;
只不过偶尔会被些不知所谓的小人坑害,怎么世子还问到跟前了呢,莫非是上皇疑心,既如此一会儿少不得拉着世子去太上皇跟前表白表白了。”
听懂了林承瑞的话,孙知煦就知道前几日自己的大烟仓库被偷盗和林承瑞脱不了关系,想到这几日手底下的那些倭寇肆意的大喊大叫,孙知煦心里的怒火噌噌地往上蹿。
“究竟是有人坑害,还是有人故意偷盗,这件事恐怕只有那人自己心里清楚了。”
“可不是嘛,究竟是故意下毒,还是故意勾结番邦祸害自家的子民,自然只有办事的人心里清楚了。”
听着外面的甩鞭声,孙知煦强压着怒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然后在自己的座位上,恨不能在林承瑞的身上盯出来一个窟窿。
酒过三巡,歌舞丝竹起,林承瑞在自己的座位上吃了几口桌子上的菜就放下了筷子,然后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小水囊,慢慢喝着自己带着果汁。
本以为孙知煦知道林承瑞发现了他的把柄后会老实一点,结果孙知煦看着林承瑞喝起了自己带的酒水以后,直接和太上皇请旨。
“皇祖父,孙儿看文忠侯自己带的酒水有些眼馋,您帮孙儿向他讨要一杯吧。”
“哦?文忠侯,你带的什么?”
太上皇一发话,殿里当即就安静了下来,林承瑞捧着自己的水囊跪到殿中,恭敬地回禀。
“回上皇,微臣年纪尚小,身体又不是很好,家父在世的时候就甚少让微臣饮酒,席上的酒水着实有些辣,微臣这是自带的果汁。”
“拿上来。”
戴权亲自从林承瑞的手上拿起了那个小水囊,给太上皇倒了一小杯,太上皇品尝过后,倒是惊讶了一下。
“这是什么,酸甜可口。”
“回上皇,夏天时采集足够的覆盆子,切碎熬煮后加入白糖,煮开后放入陶瓷罐子里密封,高高的放起来,喝的时候直接舀出来就行了。”
林承瑞说完,太上皇就沉醉在味道新鲜的覆盆子汁里,好在来之前穿的厚,要不然这么冷的天还跪在这么冷的地上,真是要了老命了。
太上皇足足喝了半袋子才停下,盯着自己手里的水囊半日才让林承瑞起身。
“承瑞,起来吧。戴权,把这盘烧鹿筋赏给他,身子骨可怜见儿的。”
“谢上皇恩典。”
太上皇宫里什么样的水果没有,听了林承瑞的描述,小太监立刻就去御膳房让御厨开始准备,孙知煦说了半日,不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反而让林承瑞越发入了太上皇的眼,气得灌了自己一壶冷酒。
林承瑞得了一盘子宫廷烧鹿筋,也不敢怠慢,上皇恩赐的菜,在离宫之前必须吃完以示感恩。
但是天冷,烧鹿筋又是一道荤菜,冷了以后,油腻腻的真心不好吃,林承瑞为了不得罪,只好直接硬着头皮吃完了。
宫宴结束后,林承瑞捂着肚子,一步一步地往宫门口挪着,身后追来的小太监看着他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林侯爷,这是您的水囊。”
“哦,有劳。”
林承瑞收回自己的水囊,继续跟着大家伙身后慢悠悠地朝着宫外走去,贾赦喝得有些多,远远的愣是把林承瑞看成了长大成人的贾瑚,离着老远就要扑过去,让跟在身后的几家旧相识愣是给敲晕了以后,才架了出去。
林承瑞对此一无所知,他好不容易回到府里,直接上吐下泻的,喝起了好长时间都没有喝过的苦药汁子。
回府后,贾母本来想要从贾赦的嘴里套话,看看宫里对于他们府里究竟是什么意思,毕竟宁荣两府对于宫里消息的及时性已经很久都没有体验过了,就连贾元春都无法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谁知道却看到了一个醉倒在地不省人事的贾赦,看得贾母生气不愿再搭理他,直接让人把他抬回了东院不许他再出来。
若不是贾赦是袭爵人,今年宫宴可以出席,贾母说什么都不会待见他,其他人也这么不欢而散。
新年就这么勉强过去,唯一让贾母有些欣慰的就是她的贴心小儿子贾政,派了他的清客送了信和几万两银子回来,缓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让从初一开始就宾客不断的荣国府出手阔绰的过完了这个正月。
二月一开始,京都里就发生了一件大事,平安州出了匪祸,竟是闹出了人命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