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里有好几个娘娘庙,都想争取护国公府常来常往,元秀她们更看重幽静和好说话,上香是休闲的一天。
烧过香就逛去了,章妈妈和燕燕奶娘跪下来,虔诚的烧香又送功德钱,柴枝和碧云随后跟上。
姑子们会侍候主人,燕燕和绿竹身边又以枣花酒花为主,柴枝碧云烧完香后不着急追在主人后面,两个人也慢悠悠的逛着,碧云问道:“柴枝姐姐,你给多少钱?”
柴枝憨声憨气:“足够家里大奶奶怀上的钱,上回咱们来,这里主持说十两银子见诚心,百两银子心想什么就有什么。”
碧云嘻嘻:“我也给了一百,宪王府、保国郡王府因小哥儿小姑娘们来玩耍,赏钱只给东家。可是肃王府里郡主和锦国郡王府上却是每个人都赏到,郡主就要有弟妹,这回赏了好些,我给一百。留一百下个月烧香再给。”
柴枝看看:“你父母在外省田庄上,你不省些钱给他们?”
碧云开开心心的回:“跟着二奶奶出来,我存了不少,章妈妈说家里大奶奶不肯生,二奶奶就不能生,只得花些钱求送子娘娘让大奶奶生。”
她颦起眉头:“柴枝姐姐,大奶奶为什么不肯生?”
章妈妈没有说不肯生,碧云想想先进门为什么不生呢,一定是不肯生,左耳朵听进来再从右耳朵出去,碧云就理解成不肯生。
柴枝居然也这样看,哼上一声:“作怪!撵走二奶奶,家里就大奶奶一个人,想让家里求着生呗。”
碧云道:“真讨嫌。”
两个人有些气闷,片刻没有说话,娘娘庙后院收拾的石洁道清,碧云又高兴了,又闲话起来:“柴枝姐姐,你家里人也在外省,你给他们存些没有。”
“存了的,跟着二奶奶出来没有少存钱,不过我爹娘老子花不到我的钱,就是我哥娶媳妇可能要我添些。”柴枝老老实实道:“不过他们几年没回京,去年外省受灾要料理的事情很多,更是回不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出府了,而且我手里很有钱。”
说到存钱,柴枝和碧云笑弯眉眼,在二奶奶的店铺里太好赚钱,秀姐夫人一年三大节的赏,说只要好好侍候二奶奶和绿竹东家就是好的,更有慧姐带来肃王府和锦城郡王府,也从不少给。
下午游玩结束各自回去,姑子们一送再送笑容可掬,护国公世子夫人带来的家下人等上香也是一百两,不能怪她们的笑容盛似日光。
枣花酒花也是各给一百两香油钱,一半为元秀绿竹早得贵子,一半为冯氏赶紧怀上,真是急死个人儿。
一百两在民间还是不小的数目,元财姑至今还为她得到四十两的馈赠感激万分,并且她还真的依靠四十两在京里过的衣食不愁。
绿竹继续为她的话本儿小说用功,明国郡王府开始迎亲,新郡王妃是婆婆太妃的娘家侄女儿,同宗同族的姑娘,比明国郡王小了近一半的年纪,从表面看性情,腼腆柔和,前明国郡王妃家不在京里,明国郡王成亲没有满月传来消息,前郡王妃在郡王成亲当天自尽,家里说天热没怎么停灵就草草安葬。
元秀请妯娌们时,新媳妇没满月羞于出门,大家为前郡王妃嗟叹不已,前年过年朝贺时因一起说闲话而受到皇后娘娘责备的另外两个人,宪王世子妃和英国郡王妃从神情上蔫了。
很快夏天过了一半,元秀也好,燕燕绿竹也好,忙忙碌碌的为元远和祁越准备中秋节礼,燕燕同时也给外省做官的祁波祁涛送去,绿竹要给宋瀚准备。元慧是个真正“大掌柜”,袖着手说一声准备,除去买好玩的东西以外,元慧还是个上学逃学的山大王。
......
权三将军夜半查岗的时候,已经不为祁越的怪模样疑惑,瞅一眼大半夜里不睡,脑袋上顶个木盆,一只手扶着这个盆的祁越,权三将军呵呵:“兵贵奇招,祁大人,兴许你这样真的能娶到县主。”
祁越翻翻眼睛,继续聚精会神顶着脑袋上盆。
他的帐篷里祁堂和宋劲还没有睡,也早就习惯的这两个人在嘀咕,宋劲道:“每次接一点露水,能配制出来吗?”
“能啊,天香丸最适合妇人使用,需要各种名贵药材在西北都有,越哥让元大人收药材时帮他留下来,再就是要一点天地灵气的露水做药引子。”祁堂道。
宋劲纳闷:“我认字少你别骗我,有回我给我娘抓药,药馆里先生刚好卖天香丸,他说里面有桂花,倒没说有露水。”
祁堂道:“有桂花的是天香汤,这是天香玉露丸,这是古书上写的方子,这里不就是露水。”
宋劲道:“好吧,你有道理。”
祁堂道:“睡吧,我困了。”
宋劲道:“要是能替换会儿就好了。”
祁堂道:“县主动了心,喜欢你还是喜欢越哥。”
宋劲摸摸脸:“我这粗汉子,县主不可能喜欢我。”
祁堂没好气:“哎,你有妻子。”
“对对,”宋劲也睡下来。
帐篷的外面,祁越手扶着盆,一心一意的等露水,这是他小时候做过的事情,做起来轻车熟路。
最早,是元秀、燕燕和绿竹乱翻元老太爷的藏书,小姑娘们爱美,就喜欢稀奇古怪的方子,什么凤仙花茉莉花,又是甘草白芷的,弄了来做的不亦乐乎。露水半夜里出来,小姑娘们要睡觉,这事情就落到祁越头上。
元秀和绿竹在燕燕房里睡觉,让祁越站在燕燕房外的院子里接露水,没睡以前吱吱喳喳的说话中间,不时出来一个看着祁越有没有偷懒,如果盆的位置滑了,就给祁越一顿好训,如果祁越不肯再站,就给祁越一顿好训。
祁越一般老实站到妹妹们睡着,放下盆溜回房睡觉,第二天起早跑来站着,伪装自己站了一夜。
捣药和贡献私房钱上药房买需要的东西,也是祁越的差使。
祁越此时回想配方不难,而妹妹们喜欢的东西,县主应该也喜欢。
他脑袋上顶个盆,欢天喜地站着,笑容乐的可以飞起,因为在他脑海里,想到的不是县主收到天香玉露有多开心,而是正在训斥他的纨绔堂妹夫,训斥亲家南阳侯府。
“以后还敢不敢再做坏事了?”
“不敢了不敢了。”
“以后还敢不敢欺负我妹妹了?”
“不敢了不敢了。”
“哼哼哼,”
“越哥你骂的好。”
祁越哈的笑出声,觉得哪里不对,就见到县主唐铁雪不知何时出现在旁边,歪着脑袋好奇地看着他。
关于祁大人半夜是发疯还是练功,唐铁雪也早有耳闻,亲事不由她当家,她放在心上也无用,就不理会。今晚县主巡营,没忍住走过来。
唐铁雪看看祁越脑袋上的盆,再看看祁越的神情:“没疯啊?”
祁越嘻嘻:“没疯,我在给县主配天香玉露,可以放在茶水里喝,也可以做菜,还可以沐浴。”
唐铁雪沉下脸,一马鞭子抽过来:“我沐浴与你哪有关系。”
祁越手扶着盆跳开,小心的先检查盆:“还好还好,刚接的露水没洒。”冲着唐铁雪解释:“就是配成了,你想怎么用都可以。”
唐铁雪冷不丁的问道:“为什么你想娶我?”
祁越冲口而出:“你家官大。”
说完,没看到唐铁雪是什么表情,祁越讪讪的好没意思的,抱着盆在手上打哈哈:“天晚了,我要睡觉去了。”
“哎呀,真傻。”旁边有人说话。
祁越找找,帐篷后面钻出几个脑袋,有权三将军还有熟悉的亲兵和副将等等,权三将军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上啊,西北女人不扭捏,你白长那么大是做什么的,把破盆放下来,县主都勾来,还要那盆做什么的,这地面虽硬也可以将就。”
祁越支耳朵:“什么,我没听懂。”
猛然一下子懂了,祁越撒丫子钻进他的帐篷,放下盆睡下来,拿被子盖住脸,羞怯让他全身热腾腾的上来。
县主是什么表情,祁越肯定看不到,只听到过一会儿权三将军在他帐篷外面骂:“蠢蛋。当年我娶婆娘,直接拉走到树林子里,嘴不是用来说话的,手脚也不是用来闲着的,你那个破盆有什么好抱的,县主一来就趁早丢开。”
祁越面红耳赤想装听不见,可是祁堂和宋劲发出窃笑声,他听到后,一怒掀开被子:“我乐意!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权三将军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天,唐铁雪问她的爹:“祁越说他看中你的官大。”
平西郡王漫不经心哦上一声。
唐铁雪倒奇怪了:“爹你查到什么,还没有对我娘说吧,我娘要是知道肯定对我说。”
平西郡王淡淡:“女啊,你猜的出来这小子相中你有几个原因?”
唐铁雪扳起手指头:“贼胆包天,贼人心大,贼心不死,贼心贪财,贼心做贼,”
平西郡王撇嘴:“你这些话只能说其它爱慕你的人,要说到祁越还真不是。”
唐铁雪鄙夷:“爹啊,我娘说凡是相中咱们家地位家产的,都是贼。祁越自己说出来相中你官大。”
“没错,冲着咱们家产地位的全有贼心,这话其实是我说的,不过你是我的女儿,我是你祖父的儿子,包括你哥哥定亲,咱们可不好找不图咱们家产地位的人。”平西郡王手抚额头有点无奈。
唐铁雪张大嘴:“爹啊,你的意思其实不喜欢我娘,对我娘好全是假的?”
平西郡王恼火:“你就是你娘面前的耳报神小混蛋,我是这个意思吗,我的意思是你爹我夫妻过的好,与你无关。你迟早找个糊弄你的,等你爹我不在了,你哥哥对你不好,你丈夫一定变心。”
唐铁雪也脸儿一沉:“有这么说自己女儿的吗?爹,你收回去,不然我就告娘去。”
平西郡王挥手:“我收回,滚滚,回城去。”
唐铁雪走上一步:“话说完我就走,祁越他有什么原因被爹你知道了?”
平西郡王对她皱眉头,唐铁雪瞪眼回来,平西郡王继续沉着脸:“祁越的家就是一般人家,经商种田,子弟们读书,祁越是他祁家本族第二个中举得到官职的人。”
“第一个是谁?为什么不是第一个,我不要他!”唐铁雪不悦。
“第一个就是祁越身边那个祁堂,他祁家还有一些老秀才,但是最后得到官职的就这两个人。”
唐铁雪惊的张大嘴:“就是那个到西北好几年的废物祁堂?”
平西郡王嘿嘿一笑:“是他。”
唐铁雪震惊:“爹啊,我可不嫁祁越,这家族该有多小,才只有两个做官的人。”
“是不大,所以祁越的堂妹嫁到京里南阳侯府,算攀上高枝。”
“这么说,祁越本可以留在京里?”
“南阳侯府不算什么,但是祁越有个同乡姓元,就是前两年沸沸扬扬的护国公府低娶民女里的元氏,也就是固西元远的女儿。”
唐铁雪默然了:“护国公府是天子之侧,又尚公主,地位家产比我们家强太多,我知道元远大人对祁越好,我让祁越把他名下的酒给我,端午节礼里的酒,祁越就全给我,可真不少,权三将军急眼我也不给他,他最后去了一趟固西城,打着祁越的名义从元大人那里又弄来一百斤。”
县主喃喃:“祁越完全可以留在京里啊,为什么要来这里?”
“护国公世子送来的那面玉壁,你娘当成心头宝白天也看晚上也看,就是为祁越送来的定亲礼。你爹我反正不会还,女儿就一个,到时候你不嫁他,我也不还。”
唐铁雪迷乎了:“爹啊,祁越其实不在乎咱们家的地位家产,那他是真心喜欢我?”
“傻女子,他自己都说出来看中咱们家的家产和地位,”
唐铁雪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别人喜欢我只因为我是县主,祁越有什么不同?”
平西郡王道:“我不是刚说过,祁越堂妹高嫁到南阳侯府,这亲事是调戏而来的。”
祁越忽然出现在西北,忽然就要娶县主,平西郡王不可能不打听他的来历,栾景调戏燕燕,而燕燕却因此高嫁,是有些人眼里的诟病,却是另外一些人眼里的羡慕,再加上云展强迫定亲,一出出全是当街促成,新集没有忘记的人还有很多很多。
一打听就有,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