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铁营说的话,贺杰大多不懂,如果他听懂,会打抱不平,他见到的皇帝唐泽不是这样的人。
平西郡王府种种的应对手段及自己的想法,换一个懂的人来也不愿意掺和,贺杰不懂反而是好事。
杰哥能做的,也就只有认真听讲,任由王次子的话说个不停。
冰天雪地里,唐铁营是真不怕冷,敞开着雪衣,在风雪里比划个不停。
山头下面,护国公在做总动员,战前动员是惯例,护国公一样一样亲自做给孩子们看。
他拔出长剑:“来的路上,你们看到被抢的村庄没有?”
“有!”孩子们咆哮。
“你们看到惨遭横祸的人没有。”
平西郡王能配合的地方,配合的很好,天冷好保留,村庄惨状原样还在那里,孩子们回答的时候犹豫一下,因为他们看到的时候,不是汗毛竖起,就是怒发冲冠。
金镶玉贵里长大的他们,头回见到这种惨状。
犹豫过,再次咆哮着回:“有!”
护国公再次厉目:“收到你们的善良,收起你们的宽容,战场上生死博,没有宽容之地!”
马蹄哒哒,数月前肆虐的土匪被追赶着过来,明眼人能看出他们带着精疲力尽,孩子们的第一仗,不适合强悍对手,他们走投无路直奔而来。
唐礼烦的不行,每人身边都有家将陪同保护并指点,他身边甚至还多出几个先生,先生们自己还没有争明白世子怎么样在战场上显威风,唐礼已听得晕头转向。
求救般的看向唐进,进皇叔幸灾乐祸的眼神回他。
唐进身边是护国公,护国公只会说:“放大胆,向前,我会在你左右。”
哪有礼哥儿这么烦,杀几个土匪还要等先生们开个会议出来。
唐礼再看栾英他们,每个人聚精会神盯着土匪的马蹄渐近,没有人顾得上他,唐礼气结。
护国公没有跟着孙子,云龙身边是家将和王世子唐铁城,栾英身边是会功夫的栾泰和舅舅舅母,栾泰也和章妈妈一样的心情,他也跟来。
战斗结束的很快,在护国公和唐铁城眼里这根本不叫战役,但是孩子们面如土色,有趴在马上吐的,有下马瘫软的,勉强撑住的也好不到哪里。
高湘在后勤补给里,来送补充的箭袋,见到大大嘲笑一番,乔庆气道:“你见到死人当然装不怕,你杀一个不怕,我才服你。”
“我怎么会怕,怕是你们的事情。”高湘嘴硬,但其实放下补给走的飞快,杀人这事情女孩子也许不怕,但是膈应,打心里嫌弃。
护国公把她编入补给,也是不想让她动手。
当天宿营,栾英云龙给贺杰补阅历:“不要手软,知道吗?一剑下去就完事了,不用找补,跟砍盾牌不一样。”
雪冷风寒,第二天护国公带队前往下一站,平西郡王麾下的上将军不都在中军,他们的军营都是护国公带着孙子会去的地方。
唐宝儿收到高湘书信那天,高湘非要上战场,然后下来很不好过,男孩子都经历过,所以没有笑话她。
琼楼绣阁里,唐宝儿喜滋滋准备剪书信。
拿起金剪刀,想想哪里不对,吩咐丫头:“泡香茶来,我就着信喝。”
丫头泡香茶送来,笑道:“姑娘怎么知道信里是好看的,都说西北苦寒,应该没新鲜事儿。”
唐宝儿道:“你那是外面说法,西北啊,祖父也说出狗头金。”
就要剪信,又觉得哪里不对:“取蜜饯来,等会儿我看得开心,好就着吃。”
丫头索性又端来一份点心,唐宝儿姑娘气定神闲坐稳了,准备剪信。
信到手上,看头一句:“宝儿你好,我和龙哥儿姑娘、丑英哥闹杰哥已到西北,”
高二妹写信,开头就是如此家常。
唐宝儿溜圆眼睛,反复看了三遍,哈的放声大笑:“龙哥儿姑娘,龙哥儿原来是个姑娘,以前是我看错他,我竟然错了的。”
赶紧往下看,是路上好玩及高二妹吵赢的事迹,不可能有龙哥儿姑娘这么让唐宝儿激动。
“套车来,我去护国公府见伯母。取雪衣来,我先见祖母和母亲。”
卫王妃和傅婵娟婆媳管家,唐宝儿兴冲冲的走来,手里扬着信:“祖母,母亲,龙哥儿姑娘到西北了,过的不错。”
卫王妃莞尔,傅婵娟皱眉:“又给人起绰号,你可消停会儿吧。”
唐宝儿得意洋洋:“不是我说的,是龙哥儿一进西北大营,咦,看的人全问好,姑娘你好啊。”
傅婵娟白眼儿:“你是说书的托生吗?说的一出子好书。”
“那我不说了,我往护国公府里说书去,如果有好吃的,别等我吃饭,我吃了再回。”
唐宝儿笑嘻嘻走开。
先往元秀面前说书去了,又到公主面前,公主果然说有好食材,留她用饭,听了一顿饭,再出来上车,燕燕店铺门外停车,进来又说了小半个时辰,她走后,燕燕和绿竹还在好笑:“杰哥不在家,宝儿姑娘无对手。”
绿竹虽爱吱喳,但不会和小姑娘比说话。
元秀、燕燕和绿竹都不认为龙哥儿姑娘可笑,云龙生的好,是她们的高兴事儿。
晚上,唐宝儿给高湘回信,自然也写上:“代问龙哥儿姑娘好。”
在这同一处的风雪天地里,还有一个人也和宝儿姑娘同样兴奋,锦城郡王同样接到陪伴唐礼先生们的信件。
他兴致勃勃念给丁氏听:“世子于万军之营里,面不改色,挺身而出,行军中礼节,足见礼贤下士,世子道,将军之勇我已领略,泰山之威不过如此,但礼奉父命前来,必学习一二,请将军不吝赐教。”
后面写的是唐礼大展拳脚,怎么怎么好的话。
如果傅婵娟看到这封信,她会立即给女儿一个好东西赔礼,这封信措词正规,但才是说书的口吻。
说的一出很严肃的书。
唐宝儿那个还叫家常话儿。
丁氏还是不热心丈夫,而且一到冬天,她由汤药护着,锦城郡王兴奋的话说完,自觉出去另找睡的地方,永益是父亲特地找回来听弟弟的厉害,母女相视而笑。
丁氏道:“你父亲发癫狂呢,西北是什么样的地方,听说一年到头打仗,你弟弟练功不认真,读书倒有几分聪明,怎么可能在军营里论拳脚。”
永益怕父亲没走远,往房门外看过回来,放心的对着母亲说笑话:“母亲,您只在内宅里,还没有亲眼看到礼哥儿走时,父亲在书房里挑跟的人,我偷看一回,满书房里都是人,父亲说话那精神头儿,那才真的像癫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