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过百天的云牡丹还是睡多的时候,云展元秀来看她时,她睡在小木床里沉浸梦乡,新生儿没有丑孩子,非要有人抬杠说黑丑娃娃也有,但其实新生儿柔软的小面容不管黑白俊秀都自带魅力,大眼睛小眼睛都带着趣味。
云展元秀在小木床两边站定,屏气凝神看了会儿,觉得云牡丹虽睡着也样样俱是动人,直到国公陪云龙往酒席上会客人,云展这才离开,元秀则陪着婆婆。
忽然出现的奚香珊,元秀现在还不知道她的姓名,在这样朝代里,女子闺名被隐藏很深,而女子地位逊于男子,一旦成亲就直接变成某氏,像是名字被凭空抹去那般,元秀只能知道她姓奚。奚氏。
奚氏的到来让元秀顿时从哀哀怨怨中走出,她深爱自己丈夫,他稳定可靠聪明多金......像是老天把所有的长处都给他,仅拿走一个俊字,但他打扮精洁又不是丑人,老天还是顶顶的厚待他。
云牡丹深受全家人喜爱,和哥哥一样养在祖父母房里,元秀醒神后想想自己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哀怨更是可笑,难道她没有听说过生下女孩儿不受公婆及全部亲戚待见的人吗?
后世都有,何况这是这样的朝代。,
婆媳也没有一直闲闲的守岁,往护国公府守岁的女眷也有很多,自家亲戚、门下先生们家眷等等,在这样的朝代,从腊月开始就对主妇不友好,新年夜也不能幸免。
公主不见所有客人,大多归元秀招待,间中云牡丹醒来,吃过奶,女眷们要见她,公主答应就让抱出来给母亲,元秀把她抱入怀里,看着她绣金线图案繁多的小襁褓里露出小小的衣裳,这不是龙哥穿过,件件都是新的。小孩子不能穿新衣裳,会磨破他们娇嫩肌肤,但是公主府上有的是人把新布揉到柔软,洗了再洗,做出可以穿的新衣裳来。
见到她的女眷纷纷露出惊喜,觉得自己是有脸面的人。
栾英走进来,向规矩的行礼:“给姨妈拜年。”再就走近,抱起云牡丹在手里轻轻摇晃,笑嘻嘻个不停:“小妹妹,小妹妹,我的小妹妹,”
云牡丹在他手臂里摇晃的舒服,发出一声“啊”,栾英请元秀看:“妹妹知道是我,特意和我说话。”
哪怕文状元武探花,这年纪也还是淘气孩子,栾英顺嘴就把乔庆贬低进来:“换成庆哥来,牡丹才不会理他。”
元秀笑嗔他:“成天就和庆哥撕掳不开。”
栾英又抱会儿还给元秀,向丫头要一个带酒的自斟壶,两个在温水浸着的杯子,抹干净,一手握壶一手握杯,进来见公主。
公主见到他很高兴:“你不在自家里过年,已经长大了的,又跑来做什么?”
栾英放下酒和杯子,跪下叩头:“给祖母拜年。”
倒一杯酒请公主用,公主笑道:“你也能吃酒了,以后可以常哄我的好酒喝,你也拿个杯子来陪我。”
栾英把另一个杯子也倒上,陪公主饮了三杯,说了一个笑话,祖孙相对大笑,公主提前给他新年礼物,栾英出来往殿上去。
云龙见到他大喜:“哥哥来的正好,我正要打发人问你明天往宫里朝贺,你骑舅母送来的马,还是把祖父给你的马这就送你家去,你就来了。”
栾英在此以前常住护国公府公主府,店铺不大没法养马,南阳侯府现在只养着舅母送的那匹马,是他现在坐骑,他以前常骑的照旧在护国公府。
云展听见这话,对父亲道:“又长一岁依然淘气,骑哪匹马不是骑?”
国公笑道:“到底还小呢,成过亲才算大人。”
父子说着话,栾英和云龙走来,栾英捧杯,云龙代他捧壶倒酒,面上一团欢喜:“哥哥来拜年。”
栾英敬过国公和云展,国公命人:“取我书房里那把镶金蓝宝短刀给他,武探花不易,你还要勤加习练才好。”
栾英接过称是。
国公左右看上一看:“杰哥怎么没和你一起来,我昨天刚给龙哥一把刀,还有一把留给他。”
栾英道:“宁姨丈和姨妈今天在店铺里守岁,我和杰哥被分开。”
云龙道:“我猜他等下一定会来,我在这里等他,哥哥还等他吗?”
国公也是无奈:“龙哥啊,哥哥弟弟和你都大了的,他们各自有家,这大年夜的过来走走就算他有心,还是要回家去才好。”
栾英笑道:“是,我若不来,这心里再过不去,所以龙哥想我多留会儿,和我的心一样。”
云展撵他:“回家去吧,再没有科举给你下,从此认真当官,明早起五更,今天不要睡太晚。”
栾英重新磕头,云龙送他出殿。
殿内有人笑道:“栾家如今天天笑得嘴歪,我前几天见到南阳侯,和我去年见到相比,竟然年青不止十岁。”
又有人道:“这是哪里来的福气,公主为他带孙子,国公为他教导。”
护国公笑容满面听着,最后才道:“那也要教的出来才好,英哥有志气,也长我光彩。这小子也真是胆大,他下武举纯属自作主张。”
栾英此时来到街上,和贺杰迎面撞上,两兄弟都没有下马,让马靠拢,张开手臂抱在一起喜悦万分。
贺杰笑道:“一天没见哥哥,你可好吗?”
栾英神气拍拍腰间新得的刀:“好着呢,杰哥,赶紧去拿你的刀,明儿一早五更起,咱们宫门外面见。”
贺杰欢快:“好嘞,明儿见。”
两兄弟分开,栾英应该直接回家,家里正厅上年酒还等着他,但眼珠子转转,打马来到济阳侯府,乔家诸亲戚也在这里共同守岁,栾英进来拜济阳侯:“给祖父拜年,”拍拍腰间刀:“护国公祖父说我武举大胆而下,赏我这把刀。祖父家新增兵权还没有感谢我,给我什么好东西?”
乔家的人皆是武将,合声如雷,骂道:“小儿一派胡言,我家的兵权多少与你哪有关系?”
乔庆跳出席面:“英哥,本想正月里放你一马,二月再寻你事情。这就不能怪我,是你大年夜里讨打。”
两个人过上几十招,再次还是不输不赢,济阳侯喝命他们住手,让人取来一副新马鞍:“小子,大过年的喊我一声祖父,应该赏你东西,这是我新做的,本想自己用,你拿走吧。”
栾英嬉皮笑脸道谢,扛着马鞍出门,放到马上后,并不满意:“多累赘的东西,怎不把家传铁甲送我一副?”
上马后,在雪里又嘀咕:“我依旧在庆哥手下不输,真是怪了,要我像庆哥在擂台上那样扛揍,我却不能。”
捣蛋包还没有结束,还是没有回家,带着新马鞍直奔玉海子爵家,也不下马,让看门的喊出柏署,柏署刚转过影壁,栾英高叫:“济阳侯祖父夸我们武举打的好,分东西了,去晚了没有。”
柏署高声还他:“谢谢啊。”
栾英雪中打马而走,又去高家喊高湘,又去林家喊林朗,没喊五六家雪深路不好走,栾英带着遗憾回家,打马先回东园,取纸笔写信给云龙贺杰,告诉他们龙去脉,让他们今晚先别去讨,等高二姐他们把不相干的东西讨完,大年初二仨兄弟一起讨副铁甲回来。
济阳侯府不仅有自己家传的横练功夫,也即人肉盾牌的能耐,他家曾出一个铸造好手,自家的铁甲也颇有名气。
让小厮送信走,栾英换下雪浸过的新衣,又穿一身新衣裳,重回自家正厅招待客人,祖父母和亲戚们见到他照旧满面堆笑,栾英抽空悄悄回母亲:“快准备礼物,等下乔庆不会便宜我。”
燕燕悄悄问:“你出门不是拜年的吗?又做下什么。”
栾英晃晃眉头有些得瑟:“大年三十除去拜年,还能讲道理啊,母亲。我把道理一二三四全摆开,我就小赢一局。那个输不起的,等下一定会来。”
他腰间佩着新得的刀,说完这些话,解下来送给祖父母鉴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