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有应?”
王茂平看着被带过来的人,大概五十多岁的年纪,身上带着一些鞭痕,但看起来不是很严重,也就是说这位交代的还算痛快。
只是不知道,交代的内容有没有隐瞒或者欺骗。
“大人,我真的已经都交代了,绝对没有任何的隐瞒。”钱有应被带上来后,率先开了口。
王茂平扫了一眼一并被带过来的供词,所交代的事情倒是能和夏高财所说的内容,相互印证。
“都交代了?”
“是!”
“本官看,不见得吧!”供词的内容具有真实性,但真的说全了吗?王茂平还是想要试探一下。
他的话音一落,冯瑞就动了手。钱有应立刻哀嚎出声,随后也像之前的夏高财一样,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了。
“大,大人,我真的,真的全都交代了。您,饶了我,饶了我。”在生不如死的痛苦停下来的间歇,钱有应连忙求饶道。
不得不说,这位之前身上的伤,并不严重是有原因的,骨头并不像夏高财那般硬。当然,这也是他所愿意看到的。
“但本官并不相信,你在兴运轿铺有二十年了吧。这上面的内容真的是你知道的全部?”王茂平拿着供词在他的眼前晃了晃。
看如今对方的反应,好像也没有隐瞒的迹象。但钱有应是启元十七年去到的兴运轿铺。这个时间对于王茂平来说太重要了一些。
如果不能问出什么,他的确是有些不甘心啊。
“或者,我让人帮你想一想?”王茂平脸上露出一丝笑容,那是他心里所泄露出来的不甘。
而在火光的映衬之下,此时的他在钱有应的眼里,却像妖魔鬼怪一般。
“大人,求求您,给我一点儿时间。容我想一想。”
从头到尾,这个钱有应的表现,看起来真的没有撒谎的迹象。所以他是忘记了一些事情呢,还是真的不知道呢。
“好,本官也不会不近人情,那就一盏茶的时间,你好好想,希望到时候不要让本官失望。”
王茂平正好也是又渴又乏,所以趁机休息一下。说来也奇怪,平时睡眠质量那么差,如今即使喝了浓茶,都感觉下一刻就可以睡过去一样。
拿起茶杯,用杯盖撇了撇浮沫,王茂平在喝着茶水的同时,也将钱有应的表情尽收眼底。眼睛看向左上方,手也不自觉的攥紧看起来是一边回忆,一边为自己加油鼓劲。
王茂平如今都想要替他加油鼓劲儿,希望他能够想起来什么。
“怎么样?不会什么都没有想起来吧。”
对于王茂平来说,这杯茶水喝的已经是放慢了速度。如果还是没有收获的话,也只能放弃,结束今天的审问。
但在钱有应看来,如果他不能想起什么,刚才那种痛苦又会卷土重来。这种紧迫感成功的刺激到了他。
“小人想起了一件事。”也许这件小事,说出来不会让眼前这位知府满意,但他真的已经尽力了,总得试一试。
“哦?说说看?”
“小人之所以会去到兴运轿铺,是因为那里当时缺少人手。”
“缺少人手?”
“是,后来小人才知道,轿铺少了五个人。”
“你是哪年哪月去的?”年份王茂平知道,但是月份并不清楚。
钱有应没有想到王茂平会问准确的时间,对于他来说,也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因此在回忆了片刻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说了出来。
“好像是启元十七年五月。那年二月下旬左右翁南江发生了凌汛,我记得自己好像是三个月后到的。”
“你确定?”王茂平也只是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却又把对方吓得赶紧回忆确认。
“我确定,我到的时候是五月二十七。”
好家伙,这咋还把具体的日期都回忆出来了呢?你这记忆力怎么还一会儿好,一会儿不好。让王茂平都觉得对方会不会在撒谎只为了敷衍他。
“记得这么清楚?”
“是,因为府城发生了一个案子,传的沸沸扬扬,刚好就在轿铺附近的巷子中,我到的那天刚好是那家人的头七。所以应该不会错。”钱有应此时的话,还是很肯定的。
“不是你们的人动的手?”
“应该不是。”
“好,那么话说回来,你说少了五个人,那么,这五个人去了哪里?”
“据说是去送什么东西。不过并没有再回来。”
“送什么?”王茂平看似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一次,实际上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钱有应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生怕王茂平不相信,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大人,我真的没有骗您。我也问过其他人,但他们也不知道具体送的是什么。”
“那么时间呢?”
“应该在四月吧!”
兴运轿铺这么多人中,即使钱有应如今最为年长,但武艺最差的也是他,想来当年如果不是真的缺少人手,他也不会出现在兴运轿铺。
“除了那五个,当年兴运轿铺的其他人呢?之前那个掌柜真的是病故的吗?”
“我不知道……”
按照钱有应的说法,之前的掌柜说是回去养病,但明明离开的时候没看出哪里有生病的迹象。
而以前的那些人,有些在完成任务的过程中丢了命,有些则是无缘无故的失去了影踪。使得如今,守着兴运轿铺年头最久的居然成了他。
街道上守夜人手中的梆子敲响五下的时候,王茂平才从大牢离开。在大牢之中熬了一个晚上,要说有没有收获,他自己也不知道。
如今的脑袋乱成一锅浆糊,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思考。但他依旧先回到二堂写好公文,才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返回了内院。
回到房间时,蜡烛依旧亮着。安初筠这一整晚很难入睡,所以听到动静之后,便睁开了眼睛,就看到了一脸疲惫的丈夫。
王茂平冲妻子笑了笑,随后脱掉官服躺在了床上,很快便睡了过去。
安初筠看着他已经熟睡,眉头却依旧皱着,不禁心疼的一声叹息。夫君这个知府当的太辛苦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