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路的人让众人都找座位坐好后就没有再发话。王茂平开始向四周环视了一圈,今天来参加考核的能有二百人左右,已经将座位基本坐满,周围的人也都好奇的或东张西望,或和相熟之人窃窃私语。
“没想到那个齐元信也来了!”
“就是北泉镇那个作诗很厉害的?”
“对,就是他!”
“哪个是,哪个是?”
“就第三排从右边数第二个就是!”
王茂平听到周围的议论也抬头看去,可惜只能看到个背影,不过应该是以前在高秀才那里面试时,见过的那个孩子。没想到三年过去了,再遇见时他的名字竟然连县城里的人都知道了。
王茂平正在这里想着,突然,两个头戴方巾,身穿长袍的人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前面的椅子前坐下,向身边站着的人示意,卷子就当即发了下来。
“第一场考核,限时半个时辰。”考核开始了。
王茂平粗略的看了一下卷子,嗯!很简单,都是《童蒙训》、《少仪外传》、《叙古千文》、《史学提要》这种蒙学书籍上面的内容,想来是想摸一下考生的底。
大部分的考生都是很快做完交卷,王茂平自然也是快速的答完题目,交了卷子。三月的上阳县还很冷,得赶紧进屋里暖和一会儿。
这时屋里已经聚集了很多答完题的考生,或者和认识的人三三两两的交谈着,或者像王茂平一样,自己一个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过了一会儿,来人通知叫到名字的考生准备进行第二轮的考试。
等王茂平再次坐在座位上的时候,发现考生已经少了一小部分。
“第二轮考核,限时一个时辰。”
第二轮的卷子,都是帖经题和墨义题,而出题的范围已经涵盖了整个四书、五经,但这对于王茂平来说,也没有什么难度,快速的做完,检查完毕后,便交了卷子。
在屋子里等了一会,来人通知继续参加下午考核的名单,王茂平听到自己的名字后,便离开了蓝阳社学。看到王广顺并没有回客栈,一直等在外面,王茂平有些心疼的抱怨他为什么不回客栈去等。王广顺也只是笑了笑,说在客栈待不住。
看王茂平还要继续抱怨,连忙拉着他去了附近的馄饨摊吃饭,这时候的馄饨摊上已经快坐满了,王广顺两人只得和一对父子拼桌。
王茂平总觉的面前和他年龄相仿的人的穿着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才发现这个人就应该是齐元信。
“你也是来参加考核的吧!我叫齐元信。”那边的孩子先开了口。
“我叫王茂平,很早就听说过你的名字。”王茂平也报了自己的名字。双方礼貌性的交谈一番后,看王茂平并没有交谈下去的想法,齐元信便也很识趣的没有再说话。
倒不是王茂平故作高冷,只是感觉现在齐元信和当初在高秀才那里见到时已经完全不同。
在高秀才的学堂见到时,齐元信还是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孩童,但现在却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倒不是这样不好,只是王茂平总感觉齐元信的做派有些假。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少接触的好。
下午的考核,限时两个时辰。只不过两个先生打扮的人中间多一把椅子,想来一会儿可能还有一人要过来。
王茂平也没有多想,心思已经扑到了题目上。第一道制艺题的题目是“以善养人,然后能服天下。”这道题出自《孟子·离娄》下“以善服人者,未有能服人者也。以善养人……未之有也。”
大致的意思是说单凭善念就想让人信服,是不能够使人信服的;要用善念去培养人,才能够使天下的人信服。天下的人不能信服而想统一天下,这是不可能的。
王茂平仔细的思考了起来,《四书章句集注》中注解“服人者,欲以取胜于人;养人者……而人之向背顿殊。
要想让人信服,就需要对自己的长处不藏私,古往今来有盛德的君王都拥有悲天悯人的胸怀,广施恩德去教化,帮助别人,拯救民众于疾苦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够真正的做到天下归心。
有了思路王茂平提起笔开始写了起来“以养为服,天下所由归……天下未服,王者不急也……天下已服,王者不矜也……一如……谁不遍服乎!”
王茂平轻轻的吹了吹墨迹,将它放到一边,深呼了一口气,开始看第二道试题,咦,第二题可以在制艺题和赋诗任选其一,诗是以《迎春诗》为题赋诗一首。
王茂平想也没想就转头看向了制艺题,没办法,赋诗他是真的没什么天赋,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选择赋诗。
制艺题的题目为“鸡鸣而起,孳孳为善者……知舜与跖之分……利与善之间也。”
没想到两道制艺题竟然都出自《孟子》,这道题的大概意思是:鸡叫就起床,孜孜不倦地行施自己的善德,是舜一类的人;鸡叫就起床,一刻不停地汲汲于谋取私利,是跖一类的人。要想知道舜和跖的区别,没有其他的,只是追求行善和谋利的不同罢了。
王茂平仔细的回忆了一下《四书章句集注》中的注解“舜拓之相去远矣,而其分,乃在善利之间而已,是岂可以不谨……”
将自己的思路整理一番,人最初的本性本来相差不多,但后来的表现却千差万别,关键在于用什么立身,在做善事和谋私利刚露出苗头的时候,就是既可成为舜亦可成为拓的分水岭。选择什么样的道路,就有什么样的人生……
王茂平感觉自己的思路已经打开赶紧提笔开始写道“贤欲人谨所为,原为善为利至舜、拓而大分矣……时当鸡鸣,乃善与利之端也……谨动者惟君子也。”
“呼——”王茂平放下笔才感觉到自己的手已经被冻得生疼,旁边还站着一个人,王茂平稳住心神,并没有回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