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朱棣认为没有事能够让自己如此震惊,毕竟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从当初的燕王朱棣倒现在的永乐大帝,早就养成了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心境。
即使当日听到亩产千斤的粮食这个消息时,心中只是吃惊片刻。
但是手中这份奏疏却使得这位永乐大帝心头狂震,久久不能平复。
那是因为他从奏疏中看到了一个令他颇为吃惊的消息,有人预判到了他削藩的行为,不仅预言出了第一步,大幅提高藩王的收入。
而且连他削藩的目的都已经搞清楚了,那就是收回兵权。
但是他今日早上才从天界寺与道衍商量出这一计策,为何这位教书先生竟然能够预判到自己的政策。
这是令朱棣最为震惊的地方。
但是之后这份震惊就变味了不爽。
就如同三国时期的杨修敢揣测曹操的心理一般,任何敢揣测圣意之人都该死。
不过,越往后看,朱棣的心中就越为吃惊。
他在奏疏中看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按照那位教书先生的说法,正是因为自己大幅提高藩王的待遇,最终这待遇竟然会占据国库一半的收入。
不可能,决定不可能。
但是在他看到奏疏上写着的一文钱,两文钱,四文钱……,以及后面拿石子打比方时,最终朱棣同样得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却是如同那位教书先生所讲的那般,百年之后,宗室的数量将会到达一个可怖的数字。
占据大明国库一半并非虚有其表。
自己只是想好好的稳定藩王,为何会发生如此之事,难道真要向建文小儿那般对着藩王赶尽杀绝吗。
不,现在自己已经背上了抢夺侄儿江山的骂名,如果再背上屠戮宗室的骂名,自己还有何颜面见父皇。
朱棣顿时心乱如麻,阖上奏疏,将食指与拇指并在一起,揉了揉自己的眉间,一时间也想不到解决之策,不由得发出一声叹息。
在下方俯身的纪纲听着朱棣叹息一声,顿感不妙,陛下不会要大开杀戒了吧。
朱棣此时想起奏疏还没有看完,当即又打开奏疏,想要从中寻找到解决办法,但是奏疏中的文字已经一眼望到头,并没有解决方案。
朱棣的目光从奏疏上移开,将目光紧紧地盯着纪纲。
纪纲被朱棣的眼神盯着发毛,额头上不自觉的流下了冷汗。
“纪纲,似乎这位奏疏上面所说内容并不完整。”
“回禀陛下,这就是当日这位傅先生所说的全部内容,并没有说出具体的解决办法,而是让汉王世子殿下自己先去寻找一番答案。”
“汉王世子?”
朱棣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幅与他儿子朱高煦的面容差不多的面庞,对于这个皇孙,他其实之前并没有过多的放在心上,在第三代中,他的心思全部放在了圣孙朱瞻基身上。
自己都想不出什么好的方案,难道老二的儿子能想出什么好的方案。
朱棣不怎么认为。
或许自己应该询问内阁如何处理。
但是朱棣又很快将这个想法抛诸于脑后。
他们连削藩都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又如何能够想到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案。
看来还有只有去找当事人寻求答案了。
不过,要让身为皇帝的自己去向一个没有功名的教书先生请教,他是拉不下这个脸。
就当朱棣在思考如何获取解决方案时,一个想法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宣工部尚书黄福觐见。”
。。。。。。
第二日,傅林前往社学。
虽说是上五休二,但那是对朱土而言。
自己现在就去社学打个卡,然后就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的傅林就相当于挂名在社学下方,这还多亏了朱土的钞能力,山长之类管理层也不管他,傅林倒是乐得清闲。
福林不由地思考今日该干些什么,钓鱼吗,不行,昨日钓过了,去赏析一番乐理,不行,自己是穷逼。
那么该干些什么呢。
目光瞥向社学的方向,福林发现今日的社学与往日不同。
远远的看到社学门口聚集这一群人,不仅如此,社学当中正在大兴土木。
什么情况,这是怎么回事,昨日自己只是休息一天吧,怎么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都没有通知的吗。
来到社学门口,一伙人涌在社学前面,看着墙上贴出的告示,在叽叽喳喳不知谈论些什么。
傅林费九牛二虎之力挤到人群前面,看到了墙上贴着的告示。脸上顿时流露出吃惊的神色,
大概的一意思就是朝廷收编了应天府下的社学,以后大家都是有编制的人了,记得要定时定量打卡上班。
看到告示中的内容,傅林顿时瞪大了双眼,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前世的自己费尽心思都没有入编,现在自己倒是躺着进编了。
难怪在场的各位先生脸上交谈时脸上都流露着一些开心的神色,毕竟以后可都时吃皇粮的。
虽然工资似乎没有涨的样子,但是说出去倍有牌面。
但是傅林却不这么想,他本是就靠着外快存活,社学的工资对他来说可有可无,但是入编就意味整个社学的管理就会变严格,自己就不能随心所欲的旷工了
这对于想要混吃等死的傅林来说就是沉重的一击。
要不自己辞职算了。
到时候当个朱土的家庭教师其实也不错,就是不知道勋贵看不看得上我的算学。
又或者恢复老本行,当一个说书先生,其实也不错。
福林的目光顺着告示浏览到最后。
“所有先生需在社学之中教学满一年才能递交辞呈。”
在场众人纷纷不解,都吃上皇粮了,干嘛要递交辞呈。
傅林的脸色顿时黑下来了。
竟然预判到了自己的行为,前任自己来到这处社学仅仅只有半年时间,也就是说现在的傅林还要在这工作半年才能递交辞呈。
得,半年就半年,到时候,自己用这段时间从朱土那获得的银子,买几件铺子,享受收租生活。闲来无事说说书,生活不要太快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