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炜看着纪南乔此刻的模样,眼中满是心疼。
他知道这样的事实纪南乔一时之间肯定是没有办法接受的。
看着她此刻红着眼眶哀求一般地问着自己这些话的时候,杜云炜心中说不出来的酸涩。
“南南,你有没有想过,你当时年幼,你才十岁,你爸爸无人托付,那种时候如果不把你托付给陆文觉的话,陆家会让你活下去吗?”
“只有把你托付给陆家,让你在陆文觉的眼皮子底下长大,你才能有一线生机……”
杜云炜的声音再次传来,纪南乔的眼泪汹涌而出。
“不会的,不会的……”纪南乔一边摇头,一边不停地出声反驳道。
她不信,哪怕是舅舅说的,她也还是不信。
她根本没办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南南……”看着纪南乔此刻的模样,杜云炜原本要说的那些话顿时全部都卡在了喉间,只是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一晚上没休息好吧,先去补个觉吧,好吗?”
纪南乔听着杜云炜的话,轻轻点了点头,整个人却依旧有些失魂落魄的。
她知道杜云炜是不想逼她,所以才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他说过的那些话此刻还是盘旋在纪南乔的脑海之中,根本就挥之不去。
走进杜云炜给她准备好的房间,纪南乔一个人躺在床上,整个人很累很难受,可是就是怎么都睡不着,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都是这些年自己在陆家生活的点点滴滴。
陆家其他人不说,可是陆文觉对她是真的好。
那种发自内心的好,怎么会是假的呢。
爷爷那么慈善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骇人听闻的事情来,怎么可能会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呢。
纪南乔越想越难过,整个身子不由得跟着蜷缩成了一团,缩在被子里低低地咳嗽了起来。
止不住的咳嗽伴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呕吐欲望一起席卷而来,纪南乔难受的一把攥紧了被子。
短时间内根本想不通也理不顺这些事情,纪南乔此刻只能逼着自己先冷静下来。
没有休息好,整个人原本就浑浑噩噩的,她现在必须先好好休息,休息好了之后,再慢慢去想清楚。
她必须要想清楚这里面的问题,不管是爷爷还是舅舅,都是她人生中极重要的人,她谁都不想冤枉,谁都不想伤害。
-
帝京,程家院中。
程诗诗此刻也红着眼眶。
“我真的不知道她去哪里了,陆宥言,我现在比你更急,她生着病这么一走了之,你知道我现在有多担心吗?”
“如果不是你,她会走到这一步吗?”
“之前不要她的人是你,现在这么纠缠着她的人又是你,你到底要把她逼到什么地步,你才能满意?”
程诗诗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机再次拨通了纪南乔的电话,可是传来的依旧是号码已注销的声音。
陆宥言听着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双眼之中的光一点一点暗淡了下来,转身向外走去。
程正涛看着陆宥言此刻的模样,下意识地想出手帮扶,可是最后还是没敢出声道。
纪南乔这一走对陆宥言的打击真的太大了,从清晨他发现纪南乔离开到现在,他已经过来五趟了,一遍遍地问着程诗诗纪南乔有没有联系她,又每次都在听到程诗诗这样的答复之后,落寞地转身离开。
坐回到了车里,陆宥言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了纪南乔留下的那张纸。
【四哥,我走了,往后余生,勿扰,勿念。】
很简单的一行字,陆宥言今天却已经看了不下百遍了。
勿扰。
勿念。
她什么时候就变得这么绝情了?
陆宥言心口痛得厉害,不由得狠狠攥紧了手中的纸。
可是在看到那张纸团成一团的时候,心中却跟着一刺,赶忙收了力,小心翼翼地把那张纸重新展开,抚平。
看着上面的字都还在,看着她娟秀的笔迹没有被折痕磨去,陆宥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南乔,对不起,四哥不能答应你。这一辈子,你注定只能跟我纠缠不休。就算要把这世界翻个底朝天,我也一定要找到你。”
陆宥言看着眼前的这张纸,轻声说着,然后拿过手机,再次拨通了电话。
半个小时前,电话那边刚接到陆宥言的催促,此刻再次接通陆宥言的电话时,声音都开始打着颤了,“陆,陆总,夫人的身份证没有任何交通出行的记录,酒店也没有,但是,但是我们排查了许久的监控,发现了夫人上了一辆江城牌照的车。”
陆宥言听着那边的声音,不由得攥紧了手机,“找到了吗?”
“下,下了江城高速之后,那个车子很快,很快就驶向了郊区,进了村道,有些道路没有监控,我们,我们一时还没查到具体,具体的地址……”
电话那边此刻如履薄冰,说话连大气都不敢出,说完这句之后赶忙加了一句,“但是陆总,我们可以肯定,夫人她,人现在应该在江城。”
“继续查,我没有那么多时间让你们耽误,查到立刻告诉我。”
陆宥言努力压着心浮气躁的感觉。
他现在真的恨透了自己。
他恨自己昨天晚上为什么不抱紧她,为什么能让她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就这么一走了之。
一拳狠狠砸在了桌上,陆宥言心口的烦闷却丝毫没有得到排遣。
他现在都不敢去想他要是真的失去了纪南乔,他该怎么办。
他不敢去多想这些,就怕自己一旦想多了,就真的崩溃了。
深吸了一口气,陆宥言站起身就向外走去。
他现在就要动身去江城,只要她在江城,他一定可以找到她。
她从十岁起就一直生活在自己身边,她的所有的社交圈,他都一清二楚。
她在江城没有什么亲戚朋友,现在的她也不可能是去江城旅游,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萧诣。
萧家可是江城的第一世家,他萧诣要在江城藏个人实在是太容易了。
想到这些,陆宥言更是一瞬都不敢耽搁了,疾步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