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太子。”
蓝昭坦然收下金令。
走出紫禁城时,他看了眼这金灿灿的玩意,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这东西,比起朱元璋颁发的丹书铁券好用多了。”
蓝昭压根没有遮遮掩掩。
回到家中时,还在大堂处专门把太子金令给供了起来。
但凡以后有人造访,一眼就能看到此物。
蓝玉看着眼睛都快直了,不敢置信地问道:“乖儿子,这真的是太子给你的?”
“废话!他不给我,难不成我还敢抢不成?”蓝昭翻了个白眼。
“一定是祖坟冒青烟了!”
蓝玉欣喜若狂。
虽然不知道蓝昭做了什么,但朱标能够亲赐金令,则就代表蓝家已经进入到了他的庇护当中。
严格来说,他蓝玉已经不是淮西党,而是太子党。
朝堂上的那些门道。
蓝昭更加清楚,但他还不愿意前去搅和。
供奉起来的太子金令,应当要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蓝玉光顾着傻乐呵,压根没想到其中门道。
朱标不会随便施恩,出手这么豪爽,其中定然还有着其他目的。
“爹,您真以为这是什么荣誉啊?”
“皇室当中的竞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激烈残酷。”
“朱家人没有那么兄友弟恭,皇室宗亲的和睦都是假象。”
“太子赐予金令,是想让蓝家人成为他手中的一把刀,能够为其做尽一切脏事的刀!”
蓝昭微微眯着眼睛,审视着自己这位贵为国公的亲爹。
有句话说的好,站得越高,跌得越惨。
看似太子朱标对蓝家有着大恩大德,但那是建立于父子二人对他还有利用价值的基础上。
哪天达成目的,狡兔死走狗烹的场面依旧会重演。
毕竟,一个能对亲兄弟下杀心的人,对待旁人又岂会露出脉脉温情?
蓝昭不想单方面被利用。
所以要在被朱标信任的期间,将能获得的利益最大化,以保证自身到最后能够不被撼动。
太医院的事情藏不住。
过了没几天,传遍朝野,所有人都知道是蓝昭看出了汤药的问题,并且举荐了大批民间名医进入太医院。
为此,久久以来因为“儿子不争气”的蓝玉,终于在朝堂上狠狠挣了回风光。
无论是太子党的新臣,还是淮西党的旧臣,都对其阿谀奉承。
蓝玉十分享受这种众星捧月的待遇。
谁让现在蓝昭最为让太子青睐呢?
早朝之上,数名淮西大臣借势谏言,想要名正言顺的把蓝昭塞进东宫,做个太子属官。
朱标本就有此意。
可蓝昭提前打好招呼,宁死不入朝堂,这件事情也只好不了了之。
但是,朱标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公布了春节之后巡视迁都城池的人员名单。
蓝昭的名字排在第一位,并且临时代掌太子东宫亲军,负责全程护卫。
要知道,蓝昭今年才十八岁,便能承担如此重任!
有些文臣并不是很乐意,但朱标执意如此,连朱元璋都没有反对。
至于随从的其他人,都是太子心腹。
这些,都是能成为蓝昭能够利用的人。
迁都事宜已经是板上钉钉。
北平府那边,毫不意外的得到了消息。
……
北平,燕王府。
道衍手中拿着几封文书,来到朱棣跟前。
彼此沉默了许久。
看到上边的文字,朱棣额头青筋暴起,沙包大的拳头重重拍在桌上。
砰!
“这个蓝昭!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之前杀了十三弟不说,又把我安插在太医院的那帮人连根拔起!”
“幸亏留了后手,否则得折在他手上!”
事实证明,朱棣的确居心叵测。
起初的他,倒是很想在朱标手底下做个乖弟弟,但自从与道衍接触之后,心中那股不安分的冲动就已经无法压制了。
道衍只是个法名,本名姚广孝,史称永乐一朝的黑衣宰相。
洪武十五年时,马皇后病逝,朱元璋挑选僧侣为其诵经祈福,姚广孝便是其中之一。
在此期间,姚广孝与燕王朱棣一见如故,遂之一同前往北平就藩。
说到底,他如今在世人眼里,就是个秃驴僧人而已,根本不值得注意。
实际情况却是,这么多年来,朱棣在京师当中的多项布置,大多数都是有着姚广孝参与谋划。
道衍依旧是一副心平气和的模样。
“殿下,何必跟一个小孩子动怒。”
“朝廷已经确定,太子巡视西安、洛阳、北平三城时,蓝昭会一直跟在身边。”
“他是个极大的祸害,若是不能为殿下所用,还是趁着这次机会,将其扼杀在北平为好。”
在这件事情上,朱棣没有犹豫,而是询问道:“你也觉得蓝昭会坏大事对吧?”
“起初以为他杀死豫王,仅仅是为了寻仇牟利,但到现在来看还是贫僧肤浅了。”
“此人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与缜密心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难道殿下没有发觉吗,好像所有人都在被他当做棋子。”
道衍从来没小看过蓝昭。
先前身在应天府时,只是没太把这位纨绔子弟当回事。
这次彻查太医院,算是对他的印象全面刷新。
且不论在南直隶进行的商业垄断,让其在短短时间内拥有着令人艳羡的财富。
再到后来算计豫王,逐出燕王,都与其有着紧密联系。
若以寻常眼光来看待,蓝昭就像是个置身事外的角色。
道衍却清楚的很。
这小子阴得很!
一直都在背后推波助澜,每次出手都非常致命。
道衍提醒道:“殿下,您要是想登临大统之位,要么要抹除掉蓝昭,要么就要将其收入麾下。”
“有他在,为殿下做事,在很多环节上都能便捷许多。”
“其实贫僧更倾向于殿下能与他握手言和。”
朱棣冷笑一声,问道:“你不会是怕了这个小毛孩子吧?”
“有些怕。”道衍直言不讳道。
二人都非常了解彼此。
道衍从不会对某个特定的人与事进行惧怕,唯独谈及蓝昭,才有了退避三舍的心理。
但也给了朱棣另外一个选择。
“不可用,则可杀!”
朱棣沉沉凝吸一口气,目光凶悍。
“那本王就恭候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