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尔本察是克列特部的大贵族。
这一点像中原人,大贵族都有自己的府第。
府第前方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博尔本察将李铁一众人带到那里。
此时,天色已经黑尽。
不过,草地四周都点燃了火把,耀如白昼。
博尔本察的态度看起来确实不怎么友好,可有钟金哈屯在身边,李铁也不担心,相信马奶酒会有的。
最好再来点什么烤羊肉、手扒肉啊之类的,那就完美了,这一趟算没白来。
钟金哈屯不像她爹冷漠,她尽地主之谊,非常热情。
“你们都席地而坐吧。”
“我去叫人给你们上吃的哈。”
“请稍等,别着急,很快就会好的。”
“……”
这才符合草原部落人热情好客的性格特征嘛。
她爹心里明显有“疙瘩”,从见面到现在,都没看见他露出一丝笑容,就好像欠他几百万不还似的。
所以,李铁总感觉剧情是不是跑偏了,这博尔本察根本就不像是恳求人的姿态啊!
在钟金哈屯在热情招呼下,大家都下了马,然后席地坐成一圈儿。
博尔本察的人马全部在外围。
而他本人则被钟金哈屯气嘟嘟地拉走了。
拉走时,他的目光依然停留在李铁身上,看上去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
待博尔本察和钟金哈屯走后,东方不才又小声嘀咕道:“整得像是来受气似的。”
赵一天更是来气:“这也是看在钟金哈屯的面子上,否则以博尔本察的态度,我都要挥斧头砍人了。”
李铁哂之一笑:“别吹牛逼哈!他才是这里的主人,咱是客,有吃有喝就行。”
紧接着,他又补充道:“再者说了,他只是好像看我不舒服,对你们也没咋滴吧?”
赵一天不以为然道:“你是主将,给你脸色,那不就是瞧不起我们吗?”
李铁微微叹了口气,喃喃地道:“算了吧,钟金哈屯跟着我,也受了不少委屈,我心里有数,差点儿命都没了,你也亲眼见过的。如今我来到她的部落,她爹为她出口气,算是合情合理,我就老老实实地受着吧。”
“哦,哦……”赵一天恍然顿悟般,“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不然呢?”李铁笑了笑说,“见人家态度不好,难道我们甩手走人?这可是陛下交给我们的第一个任务,无论如何也得给陛下一个漂漂亮亮的交代吧?我们尚不知钟金哈屯她爹到底在想什么,所以静观其变,人是铁饭是钢,一会儿先填饱肚子再说。”
“对。”武仁惜字如金地说了一个字。
“将军确实比我们冷静。”东方不才赞道。
那当然,李铁心想,想我两世为人,不知比你们经验丰富多少倍呢,而且心理年龄也比你们成熟啊!你们还是一群毛头小子,就像刚走出社会的大学生一样,容易激动。
这样,在李铁的主导和安抚下,都坐在草地上静静地等待。
……
博尔本察的脸色一直很冷,被钟金哈屯硬是拉进了府第。
刚一进去,钟金哈屯也甩了个脸色,气嘟嘟地道:“爹,你不欢迎女儿回来吗?”
“是。”博尔本察不假思索,像是早已想好答案似的。
“……”搞得钟金哈屯愣了半天,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确实没想到她爹竟会这样回答,原本想着半年时间没见,此刻回来父女俩应该抱头痛哭才对啊!
但她终究还是反应过来了。忽然“噗通”一声跪下,说道:“爹,对不起!是女儿不孝,只顾自己而不顾爹与部落的处境,任性地逃走,连累了大家。”
“起来。”博尔本察板着脸,斥道,“我们克列特部没有软骨头,既然你当初敢于选择,那就不要后悔,坚决走下去。”
“爹,女儿从来没有后悔,只是内疚,还有恨。”
“你内疚什么?又恨什么?”
“本来与粟末部友好,结果因为女儿挑动干戈,战争一起,指定会有伤亡,我对不起那些死去的同胞,所以女儿内疚。但女儿心中同样有恨,恨炒花,恨他爹,无论爱情,还是婚姻,你情我愿才行,为什么要强迫?为什么被拒绝还要挑起战争?”
博尔本察目光如炬地回道:“你可以有恨,但不必内疚,我们是为了尊严而战。你是我博尔本察的女儿,是克列特部尊贵的公主,我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你,除非我死了。”
“爹……”钟金哈屯还是没能忍住,眼泪夺眶而出。
“起来,哭什么?我们克列特部没有一个软骨头,所以没有人相信眼泪。”
“爹,”钟金哈屯站起来,将眼泪一抹,目光忽然变得凌厉,“女儿这次回来,定要教训教训粟末部。”
博尔本察表情依然十分严厉:“这件事稍后再说,爹现在只想问你一句:这半年来,你过得开心吗?”
“……”钟金哈屯第二次愣住了。她感觉她爹或许知道些什么,这半年来,自己到底开不开心呢?
她说不上来,有开心的,也有不开心的。
能够留在李铁身边,天天看着他,知道他每天都在干什么,她觉得很开心;
可她不像唐紫嫣将感情深深埋藏在心底,她爱李铁勇敢地说了出来,而且还誓要嫁给他,然而结果……
至少暂时看不到结果,这让她很苦恼。
那到底开心多,还是不开心多呢?她真的说不上来,只是没有后悔当初自己的选择。
路是自己选的,而且是随着自己的心意,所以她不曾后悔。
但她也明白,爱是不能勉强的,就像她不喜欢粟末部大汗一样,让她嫁过去,她岂能同意?
面对她爹这个问题,其实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可为了让她爹开心也安心一点,她选择了“善意的谎言”。
“爹,女儿过得很开心,真的。”
即便没有犹豫,即便没有补充“真的”那两个字去刻意强调,她爹也不是好糊弄的,早就打听清楚了。
“是吗?可我怎么听说李铁有两个未婚妻,却都不是你啊!”
被言中,钟金哈屯脸色微微一红,不过旋即恢复,坚定地道:“他心中有我,不然不会率军前来支援。”
“女儿,在爹面前,你又何必掩饰呢?他率军前来支援,是赵国皇帝的旨意,不是他自愿的。”
“他心中一定有我,这一点,爹你不必怀疑。”钟金哈屯再次坚定地表态,而且没有回避她爹的目光。
她觉得,这个时候若是回避,那这个话就等于白说。
“嘿嘿。”博尔本察冷笑两声,像是早已洞穿一切:“女儿长大了,也变坚强了,爹不知道是否应该为你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