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师回来了。
却带回来粟末部的噩梦。
不仅三位王子,粟末部大部分人都见识过李铁的厉害。
而且都清楚,粟末部一连受挫正是由于李铁。
只是克列特部运气好,与李铁产生关系,所以相当于是让克列特部捡了一个大便宜。
粟末部所有人都认识钟金哈屯公主,但只有一小部分人见过花鑫的真容,也就是上次军师带去的五千人马,但其实五千人马当时就死去一大半。
所以,这会儿绝大多数粟末部人都是第一次见花鑫。
这样,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粟末部人没有将目光投到他们的噩梦李铁身上,也没有将目光定在他们的老熟人钟金哈屯身上,而是齐刷刷地投向大美人花鑫……
哪怕是之前见过她一次的,也没有放弃再多看她几眼的机会,全被她的美貌吸引住了。
包括巴根和岱钦两位王子。
一个个都傻眼了,有流口水的,有目瞪口呆的,有不知所以的,有晕倒的……莫可名状!
这种情况,反正李铁和钟金哈屯都见过,不觉得稀奇。
钟金哈屯嫉妒的时候多了去,现在反而麻木了似的也不在意。
炒花果然跪在议事厅中央,手脚被捆得结结实实。
他本就失去一臂,哪还能动弹得了?
见李铁来,他眼若喷火。
但这个时候,他也只能眼若喷火,不然还能怎么着?
李铁、花鑫、钟金哈屯翻身下马,跟随军师到炒花跟前。
原本就都被花鑫吸引住了,加上李铁三个人又是军师带来的,所以粟末部没有人出来阻拦。
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军师与李铁他们止步停下。
全场立即肃静下来。
这种场合,怕是唯有军师开口说话才不会有人觉得违和。
事实上,确实是军师先开口。
他征询道:“二王子,与克列特部之间的矛盾因你而起,将你交给他们,你可同意?”
对,军师像卜吉一样,称呼炒花为“二王子”而不是“大汗”。
“师父,万万不可,师父救我,师父救我啊……”
炒花一见李铁与钟金哈屯,心就慌了一比,想着交给他们,那不死也得掉层皮啊!
李铁这才说道:“放心,不会要你命的。博尔本察大汗想与你叙叙话,钟金哈屯公主也想,哦对了,你杀了忻县那么多的同胞,我也想坐下来与你好好唠唠!”
“有话在这儿说。”炒花犹如惊弓之鸟,连忙道。
“可以吗?”军师问。
“可以吗?”李铁以同样的语气问钟金哈屯。
钟金哈屯一脸嫌弃地望着炒花,摇头道:“在这儿无话可说,我只想呸他一口。”
“那就去吧!”李铁风轻云淡地说道。
“不行,不行啊……”炒花又慌了一比,“师父,大哥,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可怎么说,我也是粟末部的人啊!岂能容忍他们欺负到我们家里来?”
巴根看着军师,显然是在征求意见,但他也没有对炒花表现出多同情。
军师平静地对炒花说道:“交出你,是他们开出的一个条件。”
“放心,他们不会杀你的。”随即军师又补充道。
“那也不行啊,师父,他们会羞辱我,折磨我……”
巴根斥道:“男子汉哭哭啼啼算什么?你不是誓死也要抵抗吗?现在怎么害怕求饶?以你的罪孽,杀你都不足为惜,羞辱你折磨你一下算是便宜你了。”
“大哥,我是你亲弟啊!”
“可你何时当我是亲哥?我装疯卖傻这阵子,问你来看望过我一次吗?不仅没有,还担心我蓄有兵力危及你的地位,所以暗中查探。”
“三弟,三弟……”炒花又转向。
却被岱钦直接打断:“二哥,你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中风卧床不起这阵子你也没来看过我。”
“师父,师父……”
军师谆谆言道,如同一位佛家高僧:“世事有因皆有果,有果必有因,今日之种种,皆因你昔日种下的因果,既然当日敢做,今日又何须害怕承担后果呢?看在你我师徒一场的情分上,师父只能保你一命。可你种下的种种因果,师父我也不能代劳啊!”
“师父……”炒花涕泪纵横,生平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
生平也从未如此绝望过。
他是一个孤傲的人,也是一个有野心、能下狠心的人。
可惜时运不佳遇到李铁:一个穿越开了挂的人。
否则他偷袭忻县不会失败,不会断臂,也就不会遭遇后来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挫折了。
最关键,军师逐渐不信任他。
他的野心,军师可以忍;但他固执己见非要与李铁对着干,军师忍不了。
且不说军师与李铁的关系,单论干,也干不过人家啊,何必逞匹夫之勇?
炒花可以战死,但军师不能作陪啊。
可让军师撒手不管粟末部的死活,军师也于心不忍。
他可不想看见更多的人流血牺牲,尽管他的心不在粟末部。
可十几年的生活、相处还是有感情的。
与炒花何尝没有?
只是,感情终归感情,绝不能阻挠他的计划啊!
隐忍十几年,为了什么,人生有多少个十几年?
军师一直在等待机会,好不容易等到,岂能看着被阻挠?
李铁就是他的机会啊!
可惜炒花毫不知情,还与李铁结了仇,这能怪谁呢?
军师拍了拍炒花的肩膀:“男儿有泪不轻弹,你要拿出断臂那阵子的勇气与斗志来。其实羞辱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从此一蹶不振,不能从羞辱中站起来。”
“师父,我现在什么都没有……”
“不,无论你犯了多大的罪,师父有生之年保证你依然是粟末部的二王子,你这身份永远不会变。师父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再多就会引起公愤,你明白吗?”
“师父,我真的不用死?”
“师父说不用就不用。但其实死并没有那么可怕,于你而言,勇敢地活下去才是最难的。”
炒花终于听进去了,他忽然抬头冲钟金哈屯大声道:“是我负你在先,我认,呸我一口后,我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就一笔勾销从此谁也不欠谁永无瓜葛了吗?”
钟金哈屯可是一点都没给炒花面子啊,她哼了一声鄙夷地道:“谁稀罕与你有瓜葛似的?”
“本公主只想出一口气,顺便提醒你,不要以为只有你可以欺负女人,女人同样能够欺负回去。”
“而且,我还得告诉你,我想呸你一口不是因为你负我。你负我,我感激你还来不及呢。”
“废话少说,来吧。”炒花昂首挺胸,闭上双眼,一副大义凛然临危不惧的神情。在军师的谆谆劝导下,他好像跨过了心理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