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光不想多说什么。
他确实也无话可说。
吴小昕骑在马上端倪着他,他感觉自己还像个没长大的孩子,正在接受大人的教育一样。
吴小昕说得很对,最近他的心情着实不好。
身为户部尚书,到处都是伸手要钱的,却找不到地方收钱。
他向皇帝乞骸骨,可不仅仅是因为朱恒敲了登闻鼓令他激愤,而是感觉憋屈、无奈……偏偏这时候又没人理解他,要钱的人可不管他有什么困难。
这趟下江南,难道真的只是李铁让他放松心情?
朱恒都不能设身处地地想想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李铁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难道就能理解?
哦,对了,还让他长长见识开阔一下眼界,争取回京后能够力挽狂澜充盈国库……
张春光真是怀疑这到底是李铁的意思还是皇帝的意思!
可在他眼中,似乎都不像,因为一个年纪太小,阅历不够,哪能体会得到?而另一个,有这么仁慈吗?如果有,当初就不会……
眼前小姑娘知道得多倒并不奇怪,她与李铁关系不一般嘛!
不然怎会一路跟着李铁,而李铁只是片刻功夫便说服她来护送他这个糟老头?
看来,小姑娘所言非虚,既然李铁身上有三件宝贝,那他去不去江南省好像,确实无关紧要。
但下江南是皇帝的旨意,他去肯定是要去的。
只是像小姑娘说的那样,不用那么着急拼死拼活地赶路了。
想通了这点,张春光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至少当前是,让他心情一下子开阔了许多。
他幽幽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自嘲的口吻,笑道:“哎!老夫自以为聪明一世,没想到在两位后生面前竟如不懂事的孩童。”
吴小昕不客气地回之一笑:“在我和他面前,你感到自不如人,并非一件丢人的事啊!”
“……”
张春光被噎了一下,小姑娘说的话也太特么扎心了!
“请问姑娘能否赐告芳名?”
“吴小昕。”
张春光记住了这个名字,觉得吴小昕不简单,还挺有意思。
于是诚挚地邀请道:“可否恳请吴姑娘与老朽一道同行。”
吴小昕道:“我本来就会你一道同行的啊!”
“我的意思是,吴姑娘能否不偷偷地跟在后面,而是像现在这样与我一道说说话解解闷?”
吴小昕摇头道:“你都做那么大的官儿了,还有什么可郁闷的?而且我说话很直接,有时候会呛着你的,还是算了吧。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你别那么快就是了,我要将你安全地送到他身边。”
“那好吧!”
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毫不犹豫地拒绝,张春光眼睁睁地看着吴小昕拍马走了。
这更加让他确定,小姑娘突然露面,原来全是为了李铁,不是担心他真的累趴了晕倒了。
看,这会儿恳请她陪着走一程聊会儿天解解闷都不愿意!
……
朱恒敲完登闻鼓,静候李铁的佳音。别的大臣不知李铁下江南所为何事,但他知道。
不仅知道此情,还知道这主意是李铁出的。
虽说是为了解除皇帝的燃眉之急,可方法确实可行啊!
这让朱恒又想到了招标——不过李铁告诉他暂不着急。
况且,户部尚书张春光不是也跟着去了吗?有皇帝的力挺,五百万工程款应该问题不大吧。
很明显,皇帝这次着急,破釜沉舟孤注一掷了。
皇帝决心要做什么,焉有不成之理?
眼下,还是为女儿的幸福合计合计吧!
女儿大了是一方面,东方真卿有心联姻是一方面,关键这事儿李铁很热心啊!
而且小晴还偷偷告诉他,东方不才两个月内誓要娶个媳妇儿回家的承诺。
东方不才跟着李铁下江南,还不知道是一个月后回来,还是一个半月后回来。
两个月一晃而过啊!
还是先去与东方真卿碰个头商量商量吧!
放眼当下,也只有东方不才是女婿的最佳人选,无论身世,还是年纪。不然从哪儿去找有地位有身份的大龄青年?
……
东方真卿一方面高兴,一方面上火。
高兴的是,李铁又带着东方不才执行任务去了,那回京后无论大功小功肯定有一件。
上火的是,这一去就是一个多月,那儿子答应两个月内娶个媳妇儿回家的承诺呢?
娶媳妇儿难道是儿戏吗?到时候像养小猫小狗那样随便大街上抓一只回来吗?
即便自家愿意,那姑娘家也不愿意啊!
下江南一声不吭地走了,连招呼都不回来打一声。
死儿子!
混蛋!
正上火,管家进来禀报说工部尚书朱恒登门拜访来了。
东方真卿精神一振。
一来,鲜有如此大的官儿主动拜访他;二来,他很容易想到朱恒难道是为了女儿?毕竟两位父亲通过气都是愿意的啊!
东方真卿连忙迎接,并亲自端茶倒水,客气得不行。
寒暄两句,东方真卿便问道:“朱兄,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前来所为何事?”
朱恒是个直性子,说道:“既是兄弟,咱也不绕弯子,令郎与我闺女相会的事你可知道?”
东方真卿一听,喜不自胜:“有这等事?朱兄是说他俩已经见过面了吗?那结果如何?”
朱恒抬了抬手,平静地道:“东方兄,你也别激动,没啥结果,我闺女与令郎相约回来后很平静。”
东方真卿一下子泄气了:“是令爱没看上我儿子吗?”
“不是,不是,东方兄别误会。”
“哦。”东方真卿还真以为朱念芳瞧不上他儿子,毕竟儿子在外的名声不好啊。
“今儿个来我就想问问,听说令郎许诺两个月内成亲,可他下江南回京得一个月之后的事了,令郎心中可有目标?”
“哪有啊?”一提及这个,东方真卿就上火,“都不知道那混蛋是咋想的呢,朱兄你说,我这当父亲的该怎么做?”
“你得拿个主意啊。”
“我哪有什么好主意?”东方真卿一脸吃瘪,要哭的神情,“若我有好主意,何至等到今天?那混蛋脾气又倔,骂不得,也打不得,人家有自己的想法。”
东方真卿一迭连声地叹气:“哎,就拿前些天来说,我都当着李将军的面儿,将儿子绑起来抽打,逼他娶亲,结果他跑了,几天不回家,朱兄说我有什么办法?难道为这事儿杀了他?”
朱恒想着自己女儿,也跟着叹气道:“孩子大了是不好管啊!可两个月一晃而过,令郎连目标对象都没有,你得想个法儿才行啊。”
东方真卿哭丧着脸:“朱兄,你教教我,有什么法儿?”
朱恒招了招手:“来,法儿我倒是想了一个,就不知你敢不敢?你能不能做主?”
东方真卿连忙凑上去。
朱恒附在他耳边,小声咕哝了几句。
听完,东方真卿认真地道:“朱兄,你觉得这样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