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大佛教寺院住持的讲经活动终于结束了。
因为高鉴诡异的行为,加上金古梁又过来一搭讪,让李铁听讲经听得根本心不在焉。
本来,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李铁的脑壳里,哦,准确地说,应该是“李正持”的脑壳儿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留下。
除了吃喝拉撒睡一些本能的意识还存在外,空白得像一张纸,好像专门为他准备似的。
说心底话,多多少少让李铁感到内疚,也不知是因为他的到来剥夺了人家的生存权力,还是人家冥冥之中利用了他。
反正来的时候,李铁的脑壳里没有存留那种叫作记忆的东西。
根据唐二牛的回忆与叙述,是被粟末部贼子们用狼牙棒抡的,当时人都死光光了。
李睿,哦,应该叫作李智,尚有一息,或许正是因为某种使命没有完成所以坚强地挺着。
人本来都是这样,心里有股劲儿的时候不容易病倒或死去,一旦没了很快就倒下了。
但无论怎么说,李铁毕竟还是“利用”了这具躯壳,原本想着做好当下的李铁最好了。
可发现不行。
他的确不想追究自己的身世之谜,就舒舒服服地活在当下,安安心心做李铁多好。
但很多人想追究,不放过。
李智若不想,没准儿当时就像死人堆里所有人一样死去了。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世,想必熊彬彬师父也不会执意收他为徒。
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世,花鑫当初也不会关注他直至爱上他还要与生一个宝宝吧?
而且很有可能,尽管只是李铁的猜测,若不是因为他的身世,皇帝都不会如此抬举重用他。
皇帝什么都没说,并不代表不会怀疑,兴许在谋一个大局呢?
就像高鉴,平时看起来笑呵呵的像个弥勒佛,难道谁还真以为他就是个慈眉善目的弥勒佛?
而且,人家不说并不代表人家什么都不知道。
平常是一句话都不说,好像也从来没问过李铁的身世,可能保证人家没有暗中调查?
若真那样想,那就傻了。
看,今儿个高鉴忽然来这么诡异的一手,将李铁的心思一下子搅乱,就像在平静的池塘里猛地扔进去一块大石头。
李铁的心早已飞走,盼望讲经活动结束,若不是皇太后和皇帝都在认真地听,他直想偷偷溜走。
此刻他最想见花鑫。
花鑫是智囊的代表,人聪明知道得又多,李铁急切想去请教,给分析分析一下高鉴的行为,到底动机何在?也好让他有个准备。
反正他现在是猜不透。
讲经活动结束,天色也已经不早了,大臣夫人们各回各家。
博尔本察的心情十分愉悦。
钟金哈屯,也还行。
赵炜彤和郭淑甄都有点担心替李铁做主的事会惹李铁不高兴。
李铁则是一直想着高鉴忽然提及李智的动机与目的。
刚一出皇宫,李铁便冲赵炜彤和郭淑甄道:“你们先回去,我要去姐那儿一趟。”
赵炜彤、郭淑甄知道他担心什么,点了点头。
钟金哈屯既不知李铁离奇的身世之谜,又不知李智是谁、高鉴为什么忽然提及李智。
还以为李铁只是去找花鑫,但现在她的醋意好像也没那么浓,因为只要想起皇帝钦赐的“三夫人”称号,她就不禁暗自窃喜。
至少花鑫不是。即便将来可能是,那也得排在她的后头。
……
李铁去了凝鑫阁。
花鑫常日很少出去,她也没啥应酬,任何时候去都在。
自认识李铁后,吴小昕好像就没有回成国的意思。
李铁一进去,便深深叹了一口气,“姐,又被你说中了。”
然后将博尔本察恳请皇帝赐婚最后“被逼”娶钟金哈屯的事说了。
听完,吴小昕带着几分揶揄的口吻道:“恭喜你又娶了一位美丽的夫人哈!”
但李铁急着来,不是为了这件事儿,只是觉得有必要向花鑫汇报一下情况。
所以他不想纠结,迅速跳到高鉴的诡异之举上。
花鑫也皱起了眉头。
“姐,高公公一直是跟着陛下的吗?”李铁刚一问出口,就感觉这个问题是白问了。
因为太监很少有换主子的,尤其像高鉴那种显赫的太监。
果然。
花鑫点了点头,喃喃地道:“高鉴原来是御膳房的掌作太监,后来赵国皇帝登基,不久便被提拔为大内总管,这一做就是十几年,堪称一个奇迹,其实按资历当时他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这么说他与陛下永远同心?”
“这一点毋庸置疑。”花鑫十分确定。
也是,在皇帝身边十几年,若有二心,早被发现了。
“忽然提及李智,姐想高鉴无非有三个目的。”花鑫分析道,“第一,他想要挟你,从中得到好处。”
李铁不以为然:“他一个大内总管,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我能给他什么好处呢?”
花鑫也没急着分析,径自说道:“第二,他是在赵国皇帝的授意之下……”
李铁一惊:“陛下的授意?”
“嗯,姐怀疑赵国皇帝已经暗中查明你的身世,但姐暂时又找不到任何证据。赵国皇帝城府极深,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人。”
“如果真的查明我的身世,那为什么还要重用我?”
“重用你原因至少有三吧:一是现实需要,因为你有能力,就像让你出征大草原、下江南筹钱,别人办不到;”
“二是你身世与他有关,姐有时候也想,你说,有没有可能你就是他的儿子?毕竟外界有传言,他喜欢瑞康公主;”
“三是与你有仇,借你之手将背后反对他的人,像你两位师父,通通引出来一网打尽。十几年了,以他的聪明才智,不可能不知道背后有股势力针对他。”
李铁沉吟了会儿,不得不承认花鑫确实想得周到细密。
花鑫顿了顿,似乎特意给李铁留下回味思索的空间。
她接着缓缓说道:“高鉴忽然在你面前提及李智,第三个目的也许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
吴小昕忍不住插了一句:“他都是大内总管,太监中最大的官儿,还觊觎什么前程?”
花鑫悠悠回道:“是,高鉴官儿现在是最大已经顶到头儿了,可如果赵国皇帝易主呢?”
吴小昕听了一愣,但随即嫣然一笑:“鑫姐的意思是,将来赵国皇帝的位子可能是他喽?”
吴小昕抬手指着李铁。
李铁当即摆手:“怎么可能?”
吴小昕道:“怎么不可能?鑫姐刚不是说了,你也有可能是赵国皇帝和瑞康公主的孩子啊!”
李铁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即便是,皇帝也轮不到我来做啊!即便轮到我,我也不想做。”
他确实从来没想过做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