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怀信奇道：“我说季兄，你那是什么表情？陛下怎么了，不会还没起吧？”
他对门外护卫道：“劳烦通传下，我有事情见陛下。”
不待护卫说话，季琅之忙将他拉住：“何兄，你找陛下可有急事？”
“我能有什么急事，就是想与陛下聊聊霜州情况。”
昨晚席宴上，他听周将军描述过边境苦状，心中颇有触动，一夜都没睡好。
今日一早，他便来找陛下，打算表达一下自己建功立业的决心，以及对陛下的忠心。
季琅之放下心来。
“不急就行，你听我的，过会儿再去吧。陛下没起......也不是没起，总之你这会儿不要前去打扰......”
何怀信心里顿时明白了，看来此刻确实是去不得。
两人都立在门口等着，何怀信心里直叹气。
他们到底要等多久？时间短了肯定不行，陛下会不悦的。
但也不能等太久啊，外面天气多冷。
何怀信便拉上季琅之去了自己住处，傻子才在外面苦等。
大概过了一个多时辰，两人又折返回来，何怀信让护卫去通传。
“季兄，此刻陛下总该起来了吧，再不起来就——”
“就什么？”
他嘿嘿一笑：“就要用午饭了。”
“你可闭上嘴吧。”
......
护卫很快将他们带到前厅：“陛下让你们在这里等着，他稍后过来。”
半炷香后，聂弗陵匆匆走进来。
他心情似乎很不错，但神情略有些尴尬歉疚。
回到屋里后，两人本是襄王有梦，神女有心。
正双双浓情蜜意之时，岂料季蕴想起了左善青，便逼问他以前有没有照顾过她，问候过她？
他急忙表示，没有，真没有！她有自家兄长照顾，哪用得着自己费心。
季蕴迅速抓住他的话柄，说他其实想费心，只是人家用不着。
她说着被自己的猜想给气哭了。
聂弗陵马上去哄人，他几乎要诅咒发誓，她才抽抽答答表示不与他计较。
等两人缠绵结束，他才察觉快晌午了。
刚好护卫来报何侍郎求见，他赶紧穿好衣服去见人。
眼下他颇有几分不自在，轻咳一声：“何卿，你们找朕可是有事？”
何怀信认真回忆过，陛下大多时候都是叫他们名字或官职。只有在正式场合，或是心情好时，才会唤他们为卿。
“回陛下，微臣需要一些人手，去查那谋士底细。此人既深知汉俗，想必在中原待过，微臣想顺着这条线去查。”
聂弗陵点头：“好，朕一会儿带你找周将军，他手下熟知北瀚情况。”
季琅之不时往外张望，妹妹起来没有？真该吃午饭了。
何怀信觉得自己没白跑一趟，陛下大概有些过意不去，留他们一起用午饭。
至于皇后，她是在寝屋里自己用饭。
饭后，聂弗陵带他们二人去找周威。
厅内，一众将士也在。
周威道：“这两日北瀚倒无动静，执力思许是听说陛下来了，在商量对策呢。”
执力思是北瀚汗王的名字。
季琅之问聂弗陵：“陛下，你见过北瀚汗王，他是何等人物？”
“此人年近四旬，他当时是一部落首领，被迫随乌孙汗王出战，兵败后，朕没有杀他。”
聂弗陵没有杀执力思，原因有二。
一是那人身受重伤，苦求他放过。
二是执力思向他保证，他会约束好部落，不再卷入乌孙与中原之战。
聂弗陵没有全信他，但他也不想将人赶尽杀绝，就将他放回。
何怀信感慨：“啧啧，这帮孙子，一贯的背信弃义。陛下就不该放过他。”
周威摇头：“非也，至少前几年，此人一直在游说北境各部，不要与中原作战。”
聂弗陵感慨：“此人生性狡猾，能屈能伸。他表面上是兑现承诺，实则是在养精蓄锐。”
李勇想起一事来。
“执力思当时说陛下如他的再生父母，咸恩戴德的走了。后来陛下将乌孙部击溃，他又跑来见陛下，要将妹妹嫁与陛下，还献上黄金剑。”
何怀信奇道：“竟有此事，陛下可有答应娶他妹妹？”
副将李勇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众人都看向他。
李勇觑了一眼聂弗陵的脸色，小心开口：“那执力思的妹妹，体型大约有两个半陛下宽......这，这换作是末将，也不能同意啊。”
何怀信笑出声来。
执力思是觉得陛下眼神不好吗？还是在故意羞辱陛下？
哎哟，陛下当时同意了叫才好，摆在后宫，看皇后会气成什么样。
聂弗陵懒得去理会幸灾乐祸的何怀信。
他问对周威等人道：“周将军，你们随朕去城外营防看看。”
“是，末将这就去准备。”
“另外请周将军派些人手给何侍郎，让他们去查那谋士的底细。”
周威看向何怀信，此人明显是世家子弟，长得还不正经，他靠得住吗？
聂弗陵看出他的疑虑：“周将军派人给他便是，朕相信他。”
何怀信极其擅长察颜观色，深谙人心，行事有度。
季琅之也觉得何怀信能胜任，此人颇会打探消息。
哪个大臣去了教坊寻欢;
哪个大臣发迹前与隔壁寡妇勾搭过......
总之，该知道的与不该知道的，他都知道。
以至于大家觉得何怀信该去御史台，他将有上不完的折子。
聂弗陵很快与周威一行人出了城，虽已是春天，但城外不见丝毫绿意，只有黄土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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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蕴待在屋中无聊，便带着护卫与红袖去找周夫人。
聂弗陵与二哥都千叮万嘱，让她出门时一定要带护卫。
到了周威家，周夫人忙出来相迎，她身后还跟着左善青。
左善青本想跟着聂弗陵一道出城，但聂弗陵哪会同意，只是让她留在城中。
周夫人知道左善青喜欢聂弗陵，但陛下明显对她无意。
出于对她的怜惜，周夫人委婉劝了几句，但左善青很固执，她不信陛下永远只爱皇后。
此番碰面，左善青心中正有气，对季蕴热嘲冷讽。
“皇后为何不在留在洛阳？在霜州，陛下还要分心于你，边城没那么好待。”
周夫人忙去拉她，这话也太没分寸了。
季蕴笑意盈然：“怎么，你以为本宫留在洛阳，陛下就会不分心？若是本宫未来霜州，陛下定是食不甘味，夜不能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