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槊古闻言,不但没有惊惶失措,反而甜甜一笑。
“皇兄放心吧,小乙哥一定有办法的!这种小事,根本难不倒他!”
这姑娘没救了。
就连我这说书人,都不知她这蜜汁自信从何而来。
耶律宗真显然也不信。
他哑然失笑:“这样吧,小妹。小乙若能破局,朕便允许你堂堂正正与他来往,如何?
只要他能破局,你想去找他,尽管去便是;他若来你的懿州,朕也只当不知!”
这厮果然猥琐。秦琪若连这个难题都能解决,萧孝忠还能难住他?单论胸襟格局,他可比赵祯差远了。
耶律槊古将事情实锤:“皇兄答应过妾,允许妾出使汴京!”
耶律宗真颔首:“一码归一码,这是两件事!朕也想看看,若朕提出讨要小乙这个凶手之时,南朝义兄的反应到底会如何。”
耶律槊古指了指酱碗:“皇兄,请尽情享用美食。”
耶律宗真愕然:“小妹,你对他竟如此有信心?”
耶律槊古美眸如启明星一般煜煜生辉,笑得如百花盛开般美艳动人。
“皇兄,那封信寄出去了吗?”
耶律宗真竟被她惊艳到有些失神。
他蹙眉颔首:“若无意外,最晚四日后,小乙便能收到那封信。
小妹,你与小乙相识不过数日,竟真的爱上了他?”
耶律槊古并未答话,只是痴痴地望向西南方,那是真定府的方向。
耶律宗真浓眉蹙得更深,重重叹了口气。
同一时间,任大郎家中。
任二郎问出那个问题后,秦琪只是淡淡一笑,并未追问。
因为,耶律槊古在信中,已经将她对《三国演义》的读后感告诉了他。
他下意识地望向东北方,那是她的方向。
这对恋人,在同一时间,目光在跨越千里后交汇。
二人脑海中,同时浮现出彼此的身影。
一旁的任丽燕追问:“二叔,您别卖关子,那潘娘子才情一定不差,她是如何说的?”
任二郎粲然一笑:“潘娘子的才情,在汴京城都算小有名气。
她说,这《三国演义》将成为这时代浓墨重彩的一笔,注定要流传千古。”
秦琪暗暗撇嘴。
这不是废话嘛!还用她说?丝毫干货都没有,这也算有才情?
还是我家小乖乖有才,她一眼便看穿了我的意图。
他正待将思绪飘飞到中京,又听任二郎道。
“她还说,这部三国,是鼓励女子奋发自强的奇书,是重塑武者精神魂魄的神药,是拯救大宋文强武弱的良方。”
秦琪俊目一亮。
这潘娘子有点儿意思!难怪她能以女子之身,让潘楼稳居汴京七十二正店前十。
大宋女子是可以做生意,但终归远远不如男子方便。
最起码一点,女子要如何应付开封府和开封县官吏?
官员无妨,潘楼一定有上层关系。
但胥吏都是连骨头都能榨出油的主,而且人家自成体系,根本无惧你上层的关系。
除非你认识汴京江湖某位大佬,否则,即便你与某位相公穿同一条裤子,也毫无卵用。
胥吏既不勘磨又做不了官,而且官员们施政,都要靠他们在基层执行,所以他们有恃无恐。
潘娘子能让潘楼稳居前十,说明人家完全能摆平胥吏,这个娘子不简单!
他联想到了某客栈的老板娘金掌柜,不由打了个寒战。
难怪她前夫早亡,任二郎药丸!
于是,小乙哥念头通达了。
哎呀呀!任二郎你也有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
正所谓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哎呀呀!爽!
你任二郎这么坑你侄女儿,活该你有此一劫。
也罢,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不把你写成反派了。
至此,三人才正式进入议题。
上一章提过,潘楼的主要客源,是书生文士,这些人包含了太学的学生们,那些人不但不差钱儿,而且都是愤青。
所以,潘楼可以预热《三国志话本》。
其中的词曲,很快便会传遍开封府,在这信息不畅的时代,这股热度会持续很久。
待其充分发酵后,《白蛇传》也刚刚演完。
这就形成了无缝衔接。
与这几家正店合作的脚店、茶社说书,仁和店、潘楼预演《三国演义》,互相拉动热度,一定会为大宋带来一大波武魂复苏的浪潮。
最起码,能扭转“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这个恶俗。
任二郎踌躇再三,最终还是没说出真相。
任店的名声,委实有些尴尬,那儿的小姐姐们有些开放,若遇到心仪的郎君,人家会主动敞开风情万种的胸怀。
那种风月无边之所,与《三国演义》的风格有些不搭。
所以,任二郎准备在任店预演《长生殿》。
这种旖旎暧昧之戏,结合任店那种私密性极佳的包厢式风格,再合适不过。
任店的客源以豪商巨贾以及江湖豪客居多。
这等人物来此销金之所,喝着烈酒唱情歌,小姐姐们再曲意逢迎一二,最容易发生赎籍之事。
若再搭配那爱情戏甜到发腻的《长生殿》,天啦噜,任店一定会引发大规模大范围赎买事件!
这么一来,无数小姐姐岂不是要竞相来投?小姐姐们自年幼时便苦练歌舞曲艺、诗词歌赋,为的是什么?
若家境不错,谁会做这等差使?这又不是笑贫不笑娼的时代。
既然任店更容易让小姐姐们实现嫁入好人家的人生理想,谁还能坐得住?
那么,长此以往,任店岂不是要飞上天和太阳肩并肩?
任二郎听着小乙哥的规划,心中疯狂打着如意算盘。
任丽燕见二人聊得热闹,当头浇下一大桶冰水。
“二叔,小乙哥,你们难道就不想想,其他酒楼会不会抱团抵抗?”
叔侄二人同时摇头:“放心!他们无法复制。”
任丽燕正待追问,小乙哥便耐心为媳妇儿解释起来。
“燕子,其一,编曲他们不成,好的戏班子都在咱们手上;其二,酒水他们更不行;其三,食材他们从何而来?”
餐饮业的关键核心,当然还是餐饮本身。
你戏演得再好,引流足够到位,但酒不香醇菜不美味,你的营收从何而来?
客人好歹点几个菜,随便点一坛酒,坐着看戏到天亮,你横不能赶人走吧?往后你生意还做不做?
所以,别说任家上下,就连吃瓜六人组,都丝毫不担心这个问题。
潘娘子之所以答应得这么痛快,恐怕也有这么一丝隐忧在其中。
任仁济是敞开门做生意不假,但人家占据价格和成本优势,你七十二正店若搞恶意竞争,最后吃亏的是谁?
赵允让恨任二郎恨得要死,不也得乖乖从任仁济进货?
任二郎入主任店后,一不打价格战,二不搞垄断,三定位分明,我只做特定人群的生意,这已仁至义尽。
你们要打击人家,总要师出有名吧?
莫非要给任二郎安个没文化的帽子?任二郎是没文化不假,但秦小乙有啊!
由是,汴京七十二正店就这么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均衡。
樊楼如今不但已大不如前,而且仁和店与任店联合,誓要将樊楼拽下王位。
太和楼、太白居、潘楼等一众老牌名店,只能勉力稳住前十,难做寸进。
或许是因为与小乙哥负距离接触多日,任丽燕如今的智商断崖式飙升。
“二叔,这么说来,潘娘子好深的算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