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们要醒来了吗？”
有人失声开口，或是无法接受，或是认为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不对！这一定是假的！”
“没有公布数据！我们怎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对！我们至少……至少需要能看到。”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抗议，可她们好像忘了，她们根本没有抗议的资格。
白陌，也从不在意她们是否真的满意。
“你们是这么想的吗？”
可白陌还未开口，先前那位与白陌通过话的老人却摇了摇头，声音不急不缓的继续道:
“既然如此，让我们开诚布公的选择一次吧。”
他的目光看向天空，很显然是在询问白陌的意见。
“同意的人站左边，不同意的人站右边，简单，干脆，没脑子也能看懂。”
“如何？”
他真的很淡定，即使到如今，都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甚至说出的这个提议，也和他先前所展现的沉稳不成正比。
毕竟这个方法真的很小儿科。
这也的确是个最简单的办法。
所以……为什么会有一种这老登在骂人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随意。”
白陌并不在意，可或许没人发现，她那随意的回答之中却已经没有了先前的傲慢与清冷。
结果已定。
是的，白陌可不是什么机会就在眼前，却因各种感叹也好，不可思议也罢，导致愣神后到嘴的鸭子飞走了的笨蛋。
竟然人数已经达标，那自然不会放过。
所以也是在一瞬，她便已用那百分之二打开了一个口子。
快准狠，甚至连一秒钟的反悔机会都没有给她们。
所以她并不在意老人的提议，因为再来一次的结果也只是让所有人都看清罢了。
恰巧，白陌将所有人送出去也需要准备一下，既如此，让她们再选一次，也正好给自己争取一些时间。
让他们不至于在这段时间内乱跑。
“好嘞！”
见白陌点头应答，棠月甚至都并未等待灰蛇的意见，转身果断朝着左边走了过去。
至于灰蛇，他已经离开了吧。
这并不意外，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结局已定，结果也只是早晚的问题，那么灰蛇也就没有继续留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了。
所以……自己这算是赢了吗？
或许算吧，可即使到最后，灰蛇还是不愿来见自己。
“喂！你干什么！”
下方，混乱的声音再度响起。
在棠月毫不犹豫的迈步选择来到左之侧时，整个世界所有人都开始动了。
毫不意外的，近乎所有人都在朝着右侧走。
可又有些奇怪，剩下的一大批，远远比百分之二更高多的人，却选择站在原地。
她们好像是在犹豫，始终没有选择行动。
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
这一次的选择，是她们自己提出来的，以站队的方式，相当于将匿名，改为了实名制。
站在左侧，同等于和白陌做出了一样的选择，背负起一部分沉重的压力。
所以，人们在犹豫。
棠月也在期待。
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左侧，眨巴的大眼睛内闪烁着光，期待有人来到身边。
可看着右侧的人越来越多，自己这边却始终冷冷清清，她那明亮的目光也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而变得有些阴沉。
“最后，还是这样吗？”
可正在此时，正在她心中对这个时代的人们感到失望之时……
耳边却响起了脚步声。
棠月抬眸，却看到一位腼腆的小女孩唯唯诺诺的来到了自己眼前，正巧与棠月抬起的眸光对视。
两人在此愣神，可稍显孱弱的女孩却率先对棠月微笑点头，示意。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礼貌性的动作，却让棠月感受到了温暖，以及脸上瞬间绽放的，难以掩盖地惊喜！
呆滞的表情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激动，欣喜，暗淡眸光内最后的一抹微光颤动三下后，猛然绽放。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
那些犹豫的人，游离不定的目光也逐渐变得坚定。
他们迈开脚步，朝着人群截然相反的位置走去。
而那个数量……竟然丝毫不比另一面的人少。
“为什么……会这么多？”
这个情况别说棠月了，正在准备将所有人送出去的白陌，也是一愣。
她不可能去一个个感受所有人，所以她只会关注那些有着坚定信念的人。
可白陌感受到的，就是百分之二左右，甚至还要稍微少那么一点点。
可此时，朝着左侧选择苏醒之人，多到甚至可以说和右侧五五对开。
“你知道的，这个世界上能没有遗憾，绝对坚定去做的事情，其实不多。”
老人平淡的声音缓慢响起，这句话，在嘈杂的现场没人听得到，但白陌可以。
他正是说给白陌听的，也只会说她听。
是啊，白陌下意识认为所有想要苏醒之人都会有着绝对坚定的信念。事实也本该如此，因为没有那种毅力的人，会毫不意外的迷失在美梦之中。
可她忘了，忘了人类值得去回忆的短暂人生之中，本身便充斥着各种不甘遗憾与不舍。
有人为了爱情放弃更好的工作，有人为了金钱冷落家庭，有人为了妻儿劳累一生，也有人为了生活，忘记追逐过的梦想。
人们好像已经习惯了去放手，去妥协，去舍弃一些东西换来另一些东西。
在这条路上，做出的每一个选择都只为走的更远，可你敢说他们从未回过头，从未去回忆，去憧憬，去遗憾那些曾经丢下的选择吗？
你不敢，因为人们在做出选择后，总是会去想另一个选择会不会更好。
能真正坚定一件事的人……真的很少很少。
可那并不代表人们就会做出错误的选择。
就好比现在，相对于坚定，其实对于大多数普通人而言，最常见的选择其实只有两个。
沉迷美梦。
或是选择醒来，可依然会对短暂的梦抱有遗憾与不舍。
甚至会去幻想两者兼得。
可就如前面所说的那般，人们已经习惯了去丢弃一些东西，以此来换取更多。
所以……
其实在这场选择之中，一直都至少有一半人在支持白陌，只是他们在沉默，他们在付出。
他们没有那些贪婪之人叫嚷的响亮，没有反对之声那般刺耳，更没有目眦欲裂，仰天怒吼。
他们是生活之中的平凡人，选择苏醒，却仍然会对美梦抱有遗憾，导致意志并非那么坚定，无法让白陌看到她们。
所以或许此时的这场选择，本身便是给白陌看的。
让她将更多的目光看向这些生活之中的平凡人。
清晰的去看，去听。
一位断了腿的少年，他的家人想拉着他回到梦中，只因那里可以让他奔跑。
可这位少年却拼命拽着家人想回到现实，因为他不想因自己而让亲人永远活在梦中。
你能说他不想回到那个可以奔跑的梦中吗？
她当然想，他会遗憾，会伤心，会感到难过。
可这才是人真实的一面，他们可以为了身边人，选择丢弃一些东西。
他们会做出选择，只是那个选择可能不是那么坚定罢了。
但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