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山顶,十几个人在月光下练剑。楚绣纹满面汗水,和对面的楚彩纹道:“再来。”
在路上捡来的剑放着寒光。
见到楚芊眠回来,一拥上来:“稷哥走了?”
“走了。”楚芊眠心疼的道:“你们要睡啊,这个时辰练功太早了。”
“睡不着。”以前温柔斯文的大姑娘楚绣纹双手握住剑:“只要稷哥走了就能放心,我再也不想逃了。”
姑娘们纷纷道:“就是,和他们拼了,他们要是肯善待这个地方,就不会这个时候才出兵。”
“真是可笑,拦截我们就出得动兵马,满省死人他们干看着!”
楚芊眠和她们约定:“要赢!”
……
离此五十里的地方,吕胜穿着破烂衣裳带着一些人在这里。有两个大汉试图说服他:“吕爷,楚姑娘心太好,她还是认为来的人或许会帮我们,我们不信!”
吕胜沉稳地道:“别说了,芊眠妹妹是对的,咱们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以后公文上好说话。”
“这种时候还说什么公文,”两个大汉嘀咕着,但是没再说话。
马蹄声渐渐近了,吕胜目光扫过整装待发的五十个人:“都说的实话?”
“是实话!我们真的会功夫,不是给你看过。”
吕胜微笑:“会功夫不算什么,要有胆量。”
“我们有。”
吕胜一挥手:“那咱们走。”
天色渐明,一行人扛着锄头,准备干农活的架势。
益王派来带兵的人叫任远,收到消息后就道:“把人带来。”他亲自审问,瞪着这群脸上带泥,衣着不全的人:“楚姑娘在哪里?”
“官爷,您问楚姑娘做什么?她帮我们捡回性命,是个大好人。”吕胜讨好的道。
“闭嘴!你只要说她现在哪里,经常出没哪里!”
吕胜搔头:“楚姑娘是个大好人,”
过来一个当兵的,一刀鞘捅在吕胜肚子上:“别废话!”难民们拥挤往前:“为什么打他,他有什么错,你们找楚姑娘有什么事!”
任远起身狞笑:“楚姑娘是强盗之首,我奉二殿下和益王之命前来围剿,不说全部杀死!”
“我说我说,我带你们去。”吕胜抱着肚子呻吟道。几个难民架起他,走在前面带路。
一早说话的两个大汉低声埋怨他:“吕爷,非要挨这么一下吗?”吕胜眨眨眼,对他悄笑:“妹妹要弄明白,就得弄明白。这是军令,懂吗?”
“不懂,我们只知道痛快。”
“要是不弄明白,咱们就打起来,杀了这些人,他们也有父母妻儿,也和你们一样痛苦,这个懂吗?妹妹的意思是要杀,就得有名目。”
大汉们都有黯然,但扫扫押送他们的人,心再次寒冷坚硬:“可咱们不杀他,他们就要杀咱们,就要杀楚姑娘。”
“所以,咱们试过,也就硬下心肠。”吕胜揉揉肚子已经不疼,但还是装的走不好路。
天色完全大亮,两边田地绿油油的,看着就赏心悦目。
任远满意地道:“这地方以后归咱们了。”难民的眸中都闪出火花。
过了田地,前面是一大片树林,任远刚要说小心,难民中三、五声出来:“趴下。”
吕胜等人往地上一趴。
一排连珠箭射过来,最前面的一队人倒地气绝。吕胜数着,三排箭声过,翻身跳起,夺过地上一把刀,舞的也不错,没几下子就干掉几个。
左边一排人马,花夫人威风凛凛。右边冲出一排人马,楚云期冷笑连连。
任远叫声不妙:“列队,”
脑后喧哗声出来,一员女将带着女兵拦住去路,西宁王妃厉声斥责:“益王果然不是救人来的!”
在这三队之间,乌压压的难民晃动手上菜刀,形成大包围圈。有最后面,仿佛有一面旗帜晃动,有一个少女在旗下伫立不倒。
叫喊声中,双方交手。
这是怎样的一场战役?
楚芊眠出来的时候,前行探路五百人、中路护送三百人,断后五百人,加上花家三百女兵,一千六百人。
她让铁权带走五百人护送太子,这里只有一千一百人,外加三万难民。
任远的五千人却尽皆训练有素。
此时都生死到眉睫,一方为护口粮和性命,一方为护性命,都卯足气力。
擒贼先擒王都知道,有好几回,任远带人几乎冲到楚芊眠面前。让楚绣纹等姑娘拼死挡住。
铁氏不离女儿左右,把姑娘们危机解除。
楚云期边杀边呼:“每人一个,至少一个!”他则一个又一个的杀过去。
难民们中高叫:“六个人一个,按倒他。”
最有力气的一个挡刀,余下五个不管不顾扑上去,按手按脚,最有力气的那个举起兵器就是一下。
不可能分的正好均匀,有一队难民遇到的难题较大。有两个老人见到不是对手,说一声:“我们活够了。”用自己身子扑到兵器上,双手死死抱住士兵拿兵器的手。
余下的人扑上去,一堆乱戳。
楚芊眠看得热泪盈眶,她更不能后退一步。她时时的变动着,往最凶险的地方解困。
嗓子喊出嘶哑来:“不要后退,不要放弃,咱们的人多!”
双方更红了眼,杀得更凶残。但是任远的人一批一批少下去,任远终于也倒下去。
难民们爆发出勇气满满的叫喊声:“哈哈,我们也能赢,我们赢了,这地是我们的了!”
“楚姑娘,稷哥有难。”随铁权的人回来一个。
楚芊眠还没有高兴就大惊失色:“怎么一回事?”
“益王另有五千人埋伏在回西宁的方向。”
“救稷哥!”
一声长呼后,是数不尽的追随:“走啊。”
……
天亮以前,稷哥醒来,叫一声姐姐后就觉得异样。一看,身边是堆满笑脸的花小五、铁标,还有郑多珠、楚丽纹、朱细细和韩囡囡。
“我不要你们,我要姐姐!”稷哥放声大哭:“姐姐在哪里,我要姐姐。”
他的哭声孤零零的,透着凄楚。
俞太傅来劝他,稷哥一脑袋撞上去,随后就哭的更加伤心:“姐姐,稷哥怕,稷哥害怕,我要姐姐……”
他哇哇的声音传出来,铁权更是满心郁痛,让人加快:“等咱们送稷哥到地方,再返回来和益王算账!”
五千人忽然就杀出来,铁权口沸目赤,取枪在手:“为了稷哥,冲啊!”花四姑娘打发人回去:“楚姑娘那里还有兵,打益王不重要,重要的是稷哥。”
铁权定定神:“你说的对,锦心,你得帮我。”
花四姑娘不由自主的有了轻快:“你说。”
“稷哥最大,这些人,你和我都死在这里,也得把他送回去。”铁权看看自己的五百人,和围攻的五千人。
花四姑娘神色认真:“我愿用性命护送你们。”
“那走。”
铁权来到马车前,见车里稷哥正在打人。他用脑袋顶太傅顶出门道,谁哄他就顶谁。同时指着离他最近的郑多球大骂:“坏人,你是坏人!”
铁权一伸手,把太子揪到马上,稷哥一张嘴,就要咬他手臂。
“带你去见姐姐!”
太子这就不动,乖乖把脑袋抵到铁权腰间,他是反着坐。
“盔甲!”
铁权再吼。
跟他的小厮解下他的衣甲送来,铁权把太子裹住,嘶声道:“别动,咱们去找姐姐!”
一带马缰:“所有人都护我,我们必须离开!”
五百人原本是个对外的小战团,迅速缩成一道长枪状,狠狠的对着一个方向冲去,试图撕开一个口子。
最前方的士兵倒下来,后面的人迅速补上去。铁权看着倒下来的人眼睛里泪珠滚落,但是他还是得命令别的人往前冲,哪怕踩着的是同伴。
一个小小的声音,在这乱声里居然到了他的耳边。
太子仰起泪脸儿,鼓励地道:“不怕,姐姐说的。”
只这一句,铁权觉得抛去他是太子,也愿意为他生死。“不怕,”他回道:“咱们很快就能见到姐姐。”
五百人以性命相博,撕开一条路,花四姑娘双刀斩去最后的阻碍,对铁权深情的一瞥:“快走。”急急回马,对着冲上来的人迎去。
铁权似乎听到远处有人声出来,但是他没有功夫回头看,他要做的,就是往西,把稷哥送走。
楚芊眠等人冲上去,让这惨状吓倒。她愤怒了:“血债血偿!”还有稷哥在哪里?
增援的兵马不足八百,数万难民没有马快。但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对着最凶险的地方,只为让稷哥安全。
虽然都不知道稷哥在哪里。
姑娘们这是第二仗,比刚才有经验的多。她们会逃开,引的士兵来追,逐渐分散开来,只剩下数个人时,回马把他们分别干掉。
有人受伤,但也有胜利。
铁权的耳边渐渐没有战场声,只有稷哥同他的商议。
“你是带我去见姐姐的吧,对吧?”
“是。”
“你带我见姐姐,我种的地给你吃。”
“是。”
铁权如在油上煎,五千兵马就足以横扫数万难民。一万人……他不敢想像。
他要赶快把救兵搬回。
过去一天,又过去一夜,铁权眼睛熬的更红,稷哥也没睡,睁大一双红眼睛不时看两边。
他不知道姐姐在哪里。
道路的前方,有一小队飞驰而至,铁权的马快,险些没勒住。正要躲避,有人高叫:“口令!”报出上半句。
铁权大声回过后,道:“我是世子。”他连喜欢都顾不上,回手一指:“去帮忙,益王一万人!”
说完力气一松,抱着稷哥滚落到马下,稷哥自始至终在他手臂之内。
“世子爷您受伤了,”
“滚,发兵!”铁权大吼。
“是是,发兵,王爷不放心,让我们深入这省内查看,我们有一万人。王爷刚打完一仗,关城无忧,我这就报信给他。”小队人还是把话说完。
……
没有人想得到难民可以一个打一个,或者一个人打几个,但楚姑娘的麾下做到了。
他们歼灭任远的五千人马后,又及时追上楚芊眠。在她力不能支的时候,大批的难民冲进战团。
带兵的人一开始还嘲笑:“难民?就是十万又能怎么样。”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叫道:“撤退。”
激战中的撤退哪有说说似的容易,当大家都退不下去时,双方都红了眼睛。
“姑娘,他们又增兵了。”
刀豆绕过战场来回话。
楚芊眠冷笑:“益王准备的可真充分啊。”她侧耳听听,花四姑娘说表哥和稷哥冲出去,舅舅那里随时会来人。
她相信舅舅西宁王,再困难也不会丢下他们。
她看向上官夫人,上官夫人手提一把宝剑,倚着树睡得香甜。在前方,父母亲激战正凶。
双方都萌生过退意,又都退不下去,有时候默契般的轮流休息。
她看向难民们,更是一片惨状。
此时,退后只有死,守住等援兵!
远处忽然扬起一面旗,有一队人不多,尽是黑衣,好似一把暗黑色的尖刀插进来。
楚芊眠心头一惊:“快看,那是谁?”
没有人回话时,大旗在风中展开,三个大字清清楚楚“楚姑娘”。
虽不清楚来历,却知道这应是自己人。
再看,他们的人不多,却个个武艺精良。数刀下去就倒一片,好似削铁如泥的宝剑。
终于,他们近了,第一个人浑身上下散发出熟悉的味道……上官知。
楚芊眠怦然心跳:“是公子!”打探的人在最前面,这个时候才看出来。
“真的是公子,公子到了。”刀豆枪豆大声欢呼。
上官夫人醒来,揉揉眼睛,一个激灵认出来,她家的私兵!身上都有标志。
“知儿?”
她看到儿子。
上官知浴血而来,停留在楚芊眠身前,两下里四目相对,都让对方眸中的关切、问候、重逢的喜悦吸引。
“你好吗?”上官知问道。
“稷哥一定没事,稷哥让表哥带走。”楚芊眠这样回他。
上官知伸出手,毫不犹豫在那带着一道血口子的面颊上抚摸一下,柔和的如掬花瓣。
“接下来交给我吧。”
他看向楚芊眠,又看向母亲。这是他的责任,他本不应该交给女子承担。
他只有三百私兵,却所向披靡。
头一个,先解救最近的楚云期夫妻。第二个,解救沿路的花夫人。三百私兵如猛虎下山,对着最中间地方扑去,那里是本次的主将。
算算射程到了,上官知大呼一声:“施央!”
施央身边的人舞刀更猛,为施将军留下钟点。施央举弓,一箭放去,看出不妙仓皇逃窜的主将一声不吭落马,随后让奔马踩中。
哪里凶险,上官知带人又奔向哪里。
楚芊眠不错眼睛,没有任何阻碍的为他骄傲。
他是怎么得到消息,怎么从远路召集私兵后奔回,楚姑娘不能知道。只知道这个人与她志同道合,都想要恢复大好净土。
他远远的来了,挡在最前面,这让楚芊眠感动。
人心在最底谷时,有力的增援好似万道强心剂。上官知的加入,虽不能就此全盘击溃,但指哪打哪提振全场。
一天以后,这场仗以惨胜结局。上官知扬鞭遥指益王的王城:“这笔账,咱们过不去了。”
竟然要害太子,还要害他心爱的姑娘,上官知按住腰间短刀,那刀知道主人心意,随时会跳出来那般。
数日以后,王旗最早出现在众人眼帘,西宁王到了。
王爷暴怒:“打内战?本王陪他打到底!”怒中依然老谋深算,对外甥女儿厉声道:“把你的大旗插遍所有混乱之地,方是能杜绝这种事再出现的根本!也只有这样,方能杜绝别的人再卷到我和益王的内战之中,去吧,你要什么,舅舅都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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