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姐儿过完三月的生日,天气就有几分暖和,可以不用那么怕冷。开着窗户坐在榻上的小桌子,真姐儿正在低头写自己的字。
沈吉安为自己的女儿请的是隔壁的赵先生,一个落第秀才。沈吉安自己功名不成,与赵先生又是邻居,而且王爷也只说能写能看简单的字就行了,不如照顾一下这位落第秀才。
只中了秀才就再也没有中过的赵先生,也是本着女子无才便是德的心思来教沈家的这位大姑娘,所以功课很轻松,也不指望着这位大姑娘成为才女,想来让她认几个字是怕她嫁过去以后被夫家看轻的原因。
赵先生去京里过,知道大家的姑娘有不少是学写几个字的,这也是一种大家风范吧,至少赵先生是这样想的。
“真姐儿,”一个小丫头先是探头进来,看到房里只有两个丫头坐在椅子上做针指陪着,这才笑着进来,这是赵先生的女儿赵如兰。
真姐儿一看到她很高兴,两个人年纪相仿,就是真姐儿不跟着赵先生学的时候,也是经常和如兰一起去逛集市去买点心吃,当然是真姐儿请的比较多。
赵如兰在榻上坐下来,笑道:“你倒能学写字,我爹还不教我写字呢,说没用,跟我妈学绣花更重要。”
真姐儿丢下笔道:“我正写得累了,你来正好陪我说说话,说明天外面有集市,我正要约了你去玩呢。”真姐儿和如兰还有另外邻居的小丫头一直是一起出去玩。
“我刚来的时候,象是看到有人来找沈老爷,说是什么京里来的,我就跑着来告诉你了。”赵如兰先把自己觉得重要的事情说出来。
没有想到真姐儿全然不放在心上,对如兰道:“这天暖和好些,象是院子里的柳条都发芽了,我们去看看去。”
两个人往房外走,两个丫头跟在身后跟着,看着只是院子里,也就不跟了。真姐儿这才对赵如兰道:“你等一下我,我去听一听去。”
前面就是沈吉安的两间书房,一向会重要的客人是在这里,既然是京里来的,想来是京里的姨妈那里来的,也就是安平王的母亲。
赵如兰在一旁放风,真姐儿跑到书房窗下呆着,不是太淘气,只是有关自己的事情总是想先听一下。
房里传来沈吉安的声音,很是诧异:“这话是怎么说的,王爷平时来我肯定是恭敬着他……”
听着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劝道:“沈老爷不用多心,太夫人是担心才让我从京里跑来看一看。”
真姐儿觉得这里面的谈话象是和自己有关。
沈吉安是有几分气愤:“这门亲事呢,是真姐儿母亲与太夫人年青时相厚这才订下来,不过依我看,虽然这亲事尽人皆知,如果王爷有退亲的想法,我也不会觉得奇怪的。”沈吉安的本心一直觉得这门亲事太不般配,真姐儿嫁过去要是受气,娘家也不能给她撑腰。
退亲?真姐儿在外面更是在竖起耳朵来听。又是那个陌生的声音,带着笑意:“王爷一向是有威严,别看他年青,所以太夫人年年赶着他来看真姐儿,又怕他来了会委屈到真姐儿。王爷这一次进京,象是对这亲事有些看法,所以太夫人让我来看一看,退亲这是万万不能的事情。”
一旁的赵如兰对着真姐儿只是摆手,小声道:“有人来了。”真姐儿这才猫着腰从窗户下面过来,装作和赵如兰看花草的样子。
过来的却是二姨娘,一见真姐儿就满面是笑:“大姑娘在这里玩呢,老爷在书房吗?我去找老爷问个事儿。”二姨娘是以前真姐儿母亲的丫头,所以面上总是老实些。
真姐儿笑对二姨娘道:“我也刚来呢,想是在呢,姨娘进去看看去。”就拉着赵如兰走了,一面心里转悠:退亲,这位王爷表哥要退亲。说是表哥,其实没有一点儿血缘关系,只是两个母亲相厚,认了姐妹,所以喊一声表哥。
再说只有自己能喊,看来还是订亲的原因。二姨娘生的玉盈、玉香都不能喊。真姐儿想着退亲象是也不错,在沈家这样小门小户的过惯了,嫁给这样一个整天板着脸的人,象是不会好过。
两个小姑娘玩了一会儿,约了明天去赶集市去,赵如兰走的时候还对真姐儿道:“我让我妈给我十文钱,我也请你吃东西去。”
真姐儿自己回到房里去,丫头们一看到就笑了道:“姐儿哪里去了,老爷刚才让人送点心来呢,找了你一圈,都没有找到你。”
桌子上是一盘子热腾腾的点心,真姐儿洗过手拿起一块来吃,这才告诉丫头们:“我和如兰在小桥下面玩呢,水里有鱼在游。”
丫头们一起笑着劝阻:“姐儿以后还是不要去玩水,一不小心掉到水里去怎么办,就是让王爷知道了,也不会高兴。”真姐儿与王爷订亲,一向是房里丫头们的骄傲。
真姐儿又拿一块点心,心里想,好象要退亲。这样只想一下,就闪过去了,对秦妈妈道:“明天有集市我出去玩,再给我两百文钱。”
“又是和那几个小丫头出去,一要就是两百文。”管着真姐儿月银的秦妈妈带笑抱怨一声,还是答应了:“明儿我给你。”再回头喊丫头:“衣服晚上先备好了。”
“一件旧衣服就行了。”真姐儿赶快说一声,不然又是一件崭新的衣服,出去玩都担心弄脏,安平王府从来没有送出来不好的衣服过。
秦妈妈不能不说上几句了:“衣服送来也要穿才是,不是每年都送来,不穿可给谁穿呢。姐儿知道节俭是好的,就象上次王爷来,姐儿只图着家里穿旧衣服,不想来不及换,被他看到了,我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不好呢。”
“我知道了。”真姐儿赶快答应下来,不然秦妈妈一说又要一堆的话,最后就是你是要嫁到王府去的,要有规矩,不能象街上的人一样乱跑,不过每次说完了,真姐儿出去玩,也还是同意的。
第二天,一直到下午,秦妈妈才让真姐儿出去,二姨娘生的两个女儿玉盈、玉香和赵如兰都等得不耐烦,一看到真姐儿出来,才一起往外走。
真姐儿身后是两个丫头跟着,玉盈玉香两个人身后只有一个丫头跟着。玉香先问姐姐:“怎么你才出来,我们等上好一会儿了。上午你现在要念书,这下午也出来的这么晚?”
玉盈跟着笑道:“想来是问秦妈妈要钱呢,姐姐这么大了,钱倒是妈妈在管。我对姨娘说,等我十二岁了,我就自己管。”然后摊开手板来数钱:“我只要到了二十文,玉香也只有二十文,姐姐手里一定多。”
四个人步出府门,真姐儿摸摸怀里,有两百文。自己一个月二两月银,秦妈妈每个月只用一两,打赏人买些缺的东西什么的。
还努力地每月节约一两下来给真姐儿零用,一两合一千文铜板,所以真姐儿每个月的零用在玩的几个小姑娘看来,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这也是大家都乐意和她好的一个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就是真姐儿看起来稚嫩,却总是和气的。
玉香只是羡慕:“大姐一个月那么多钱,我一个月才只有五百文,还要由姨娘来管着,上个月我才花不到一百文,姨娘就说我花得多了。”
下午这个时候,正在这小城里集市热闹的时候,城外农人离得近,所以摊子收得时间也晚,几个小姑娘凑在一起,东买西买的吃了一堆儿东西,都是一头的汗,最后看着店里的几块新式点心,大家一起看着真姐儿:“我们的钱都花光了,只有你身上还有。”
这样十四岁的年纪,小小的身板儿,整天装小孩,虽然有人服侍,要么自己也跟着小起来,要么就是有时候会觉得累。
真姐儿从怀里取出自己的钱袋,打开来往手上一倒,只有三文钱了。那点心却是两文钱一个的好一点儿的点心。
看看面前加上自己有四个人,沈怡真一阵好笑,我天天就同三个小萝卜头在一起玩,陪着她们一起花我的月银。可是这一会儿这点心是吃不成,手里的三文钱怎么也不能大家都吃。
站在路边的安平王此时看到的正好是这一幕,从京里回来,又是顺路,看看天晚,正好到沈家来看一看真姐儿,至少真姐儿只会认壹贰叁,让安平王一想起来就有几分头疼。
来看一看沈吉安有没有给真姐儿请先生,安平王骑在马上,一眼就看到对面路边四个小姑娘,两个大的是真姐儿和别人,还有两个小的更小,都眼巴巴地看着真姐儿小小白玉一样的手掌上,手心里放着三个铜板。
这是作什么?安平王下马来,把马缰丢给身后的赵吉,在人流中走过去。玉香在问真姐儿:“怎么你的钱也花光了,花的这么快?”
真姐儿想一想道:“都是我们吃了的,我带了两百文出来呢。”然后也很困惑:“怎么只剩下三文钱了,这点心可怎么吃。我还真的想吃一块儿呢。”看一眼新出炉的点心,越闻越想吃。
“你,”玉盈赶快对真姐儿看一眼,真姐儿顺着玉盈的眼光回身一看,身后着着高大的安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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