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怀举在蛊术上极具天赋，药理方面也懂，但比起苏老爷子这种一门心思研究医术的总归是差了不少。
“六月蛊一般是用在年长人身上的。”苏怀举眼神忧郁道，“那时候我妻儿、还有孙儿都还年轻，六月蛊一旦用上，虽然好处多多，但用的时间长了是有弊端的，特别是年轻人身上。”
苏怀举看着岑曦，他很久没有这种想法了，想考校人。
“身上有六月蛊的人，无论男女，不能繁衍下一代，只有蛊虫出来后才能恢复这项能力。”岑曦代为回答。
明明是让人悲伤的事，可此时苏怀举看到一个如此年轻的苏家人对蛊虫的事情了解的这般透彻，他万分欣慰，连连点头。
“这也是我一开始不给孩子种蛊的原因，加上之后得了千年顶级的药材，我就更加坚信能把他们的身子骨调理好。”
“哪曾想都是我自己的自大害了他们。”苏怀举深深自责道，“虽说用完药后康健了一段时间，但很快又一如从前，甚至情况越来越严重，之后无论是医术还是蛊术上我都束手无策。”
“大哥，你说我们苏家中医世家，而我到了要把他们的命交托在西医上头，你可知我那时候的心情。”苏怀举一脸自嘲的笑着，“结果还没交到人手上呢就被捷足先登，那时候我是真的知道权势、地位和金钱的重要性。”
“如果我那时候还是苏家人，或许那孩子就不会死。”
“如果我当初没有把宋文兰弄死，或许那孩子也不会死。”
“我一直在想是不是报应，我弄死了宋文兰，最后我的孙子也因为宋家而死。”
苏老爷子说不出什么话，就问了一嘴，“就因为当年军营的事？”
苏老爷子对苏怀举有所了解，觉得他不是那种因为男女名声这种事就害人命。
“我再心眼小，也不会因为这事弄死宋文兰。”苏怀举苦笑道，“本来军营的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我即使跟曹家退亲了都没什么感触，本就不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婚姻。”
“大哥你也知道，在遇到她之前，我最重要的就是蛊虫了。”
苏老爷子不敢置信道，“宋文兰对你的蛊虫做了什么？”
“她就是个疯子，她一把火烧光了我十来年精心饲养的蛊虫。”苏怀举一双眸子通红，想到当初的场景，他就恨，恨不得把宋文兰碎尸万段，“就因为我不喜欢她，不想娶她，她就做出这样的事，毁了我十来年的心血，她该死。”
苏老爷子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那时候的苏怀举一门心思在蛊术上，如果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可能要了宋文兰的命。
“她既然烧死了我的蛊虫，那我就让蛊虫弄死她。”苏怀举平淡道，说完意识到岑曦在一旁，他有些懊悔，不过侧头看去见岑曦脸色如常，神情依旧，他就笑了。
“大哥，真是羡慕你，有这么优秀的大孙女，以后苏家再繁盛个百年不是问题。”
“怀举啊，回家吧。”苏老爷子看着苏怀举认真道，“你这样一个人在外头不是事，现在该报的仇也报了，该报的恩也报了，别再插手旁的事，多想想自己的身子骨吧。”
苏怀举摇了摇头，“大哥，我这些年无论经历了什么事，从来没有恨过我们苏家，是苏家给了我一切，说实话也是离开苏家后让我遇到了命定之人，有过那么多美好的瞬间，我真的不怨。”
“但我不能回来，既然那些人家都知道我了，我回来不是害苏家嘛，更何况这些年我都习惯了，回来还不习惯呢。”
“其实我真的活够了，我想下去陪她了。”
“大哥，等我死了你帮帮我吧，我想跟她葬在一起，这是我唯一的心愿了。”苏怀举笑着说道。
“我把现在居住的地址留下，有空了让这孩子去我那坐坐。”苏怀举看着岑曦说道，他对这位头一回见面的孙女十分喜爱，还有时间，他想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她。
“那宋家、曹家……”
“大哥，他们不都好好的，宋家那孩子也算吃了好些年苦了，过去吧。”苏怀举到现在这个时刻已经放下了，他下蛊的时候就有这个打算，如果他们运道好解了蛊，他就放下这事了。
“我其实也知道，做再多又如何，那些去的人又回不来了，或许也就是图个痛快，图个自己心里安慰吧，这些年我也得到了，看着那孩子痛苦，看着作为外祖家的范家亲手对那孩子下药，我觉得解气啊。”
“你就没有收徒弟？”苏老爷子问道，从岑曦之前说过的那些事情里，总觉得不是苏怀举一个人的手笔，现在看着眼前人的身子骨，更加不可能自己能做出这些所有事。
“收了。”苏怀举笑了，“是个好孩子，虽然天赋比不上小曦，但也是个刻苦努力的。”
“那个孩子还孝顺，为我做了不少事，我想让他继承我的衣钵，不过他资质有限，而且心胸不够宽广，我只希望他以后好好过日子。”
“是谁？”苏老爷子开口问道。
“大哥，如果你想见他，我先问问他的意思。”苏怀举叹息道。
岑曦眉眼一挑，苏怀举会说这话意味着他所收的徒弟应该是他们认识的。
“好。”苏老爷子尊重苏怀举的决定。
苏怀举要走了，苏老爷子留饭都没成。
岑曦拿出一个小瓷瓶递上，“小爷爷，瓷瓶内的药能缓解你的病情。”
“一天三次，饭后服用。”
“哈哈，是个好孩子，我来得匆忙都没给你带见面礼，没想到收到了你给的见面礼。”苏怀举笑呵呵道，然后打开瓷瓶二话不说就先吞了一颗下去，当即觉得有些泛冷的身子似乎升起一股暖流，而一直有疼痛感的腰腹位子似乎缓解了不少。
苏怀举十分诧异，苏老爷子这些年的成就他都看在眼里，虽然很成功但也不可能做出这样的药丸来。
“是小曦亲手制的药？”苏怀举拿着小瓷瓶愣愣道。
岑曦点了点头。
苏怀举突然红了眼眶，“如果他们能等到你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