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谁呀？”伊丽森一把一把抓着糖，比吃饭还夸张。
之前和伊丽森起冲突的那些贵族削尖了耳朵，伊丽森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们可得听清了，一点都不能放掉。
“整天就只知道吃糖。那位呀，是帝国唯一的精灵师——艾妮斯大人。”
“嗯，然后呢？精灵师而已，这么惊讶干什么？”
“五年前傀儡师辛利亚家族叛变魔族后，皇帝陛下降下的审判就是艾妮斯大人施行了。猜猜，她当时几岁。”
伊丽森随便猜了个数字，伸手往赛琳希的嘴里塞糖。
冰凉的指尖触摸到温热的薄唇，柔软的触感荡起伊丽森心里的涟漪，她微微一笑，把刚刚一瞬间的局促立马藏了起来。
赛琳希的注意力全在赛场上，没注意伊丽森那边，条件反射地张开嘴。
“不对。七岁，到今年是十二岁。当年边境战争，她也是其中一员。只不过这五年来，一直都是在边境驻守。不少人都说在她身上看到了以前傀儡师的身影。因为，傀儡师最后不也是一直在边境吗？”
“……所以这次是皇帝陛下的召回？就像当初的艾伯斯·辛利亚一样。”
赛琳希只要一谈起有关帝国的事情话就格外的多，脸上飞扬的自信和喜悦总是那么讨伊丽森喜欢。
赛琳希摇摇手，“是克莱儿小姐的请求。皇帝陛下可是很宠溺克莱儿小姐的，上次神殿的净身仪式你还记得吗？”
伊丽森抿了抿嘴，指着赛琳希手旁的水，在位置上动来动去。
和伊丽森相处这么久，自己的小青梅在想什么她还是能够猜出来点的。
这一看就是吃糖吃到嘴都腻了。
她掏出手帕，仔细擦掉伊丽森嘴角的糖果屑，无奈地笑着递过去水。
“是女神对你不够好吗？天天吃糖。”
“女神才不会怜悯我们呢，早在阿瑞尔大神官离开我们的那一天，女神已经不再注视着我们了。简而言之——”
“帝国已经被女神抛弃啦。”伊丽森用力咽下喉咙里的水，呛了一声，凑到赛琳希耳边。
软软的声音扑打在耳畔，她缩了缩脖子，却被伊丽森一把抓紧。
“怎么了吗？太冷了？”
赛琳希偏过头，一字一顿地解释，“太、太近了。”
伊丽森一愣，哈哈一笑，揉了一把赛琳希的头发就回到位置上坐好。
她隔绝了声音的传递，防止待会儿的谈话被有心无心之人泄露。
“赛琳不是说上次的净身仪式吗？那一次，我感受到女神了哦。”
“什么？”
伊丽森当赛琳希没听见，也没再重复，打着哈哈糊弄过去了。
关于这件事，三十六神官明令禁止传播。唉——谁叫我对我可爱的赛琳有问必答呢？没听见就没听见吧，这样也好。
赛场上，艾妮斯脸上的稚嫩被边境的风沙打磨殆尽，她静静地注视着她曾经的克莱儿姐姐。
来之前她一直幻想着，自己见到克莱儿还会像以前那样扑上去吗。在经历那样的事情以后，这双手还能够触摸克莱儿姐姐吗？
没见到克莱儿前，她还对自己留有一丝侥幸。她相信最深处的那个自己，会牵动着自己奔向克莱儿。
但事实上，并没有。
会场吵闹至极，喧哗的叫声传不进两人的世界。
久别重逢的故友，没有太多的言语和动作。五个人分别缺席的对方每一个人五年的成长，再次重逢没有当初那样亲昵的动作和言语。
冷冰冰的主持词是见面的第一句话，难看的表情是最差劲的见面礼。
“请参赛魔法师站到赛场中心。考核即将开始，艾妮斯大人请做好准备。”
客套的开场白把艾妮斯从痛苦的回忆里拉了出来，她苦笑着望着克莱儿五年前因战争失去的眼睛心头一痛。
“好。”
小型的法杖被艾妮斯迅速从腰间抽出，眼神凌冽，多重魔法阵的构筑立马自克莱儿脚下追踪升腾起来。同时，无数道冰晶裹着一团暗紫色的火焰朝克莱儿扑来。
克莱儿一笑，白袍被魔法流扬起，她脚尖点地朝后一退，无数的魔力团出现在她的大脑观测范围内，充斥着强大且不稳定的魔力量向她涌过来。
这是要对我下死手吗？她在心里吐槽一句，也庆幸着自己有先见之明加固了几层魔法消减罩，要不然可就挡不住她接下来的攻击了。
元素微粒不停的朝克莱儿周身涌去，她身子一侧，双手张开，掌心疯狂生成着极小一根根的岩针，然后飞向艾妮斯。
无数道尖细的破空声从艾妮斯耳边划过，在她以为躲过的时候，那些岩针突破冰晶，转弯开始追踪艾妮斯。
别以为就你会追踪魔法，要不然咱们猜猜为什么我是大魔法师？
眼看躲不掉，艾妮斯的移速加快，而且不断的逼近着克莱儿。
克莱儿猜出了她的意图，奸滑地点点头，那些岩针突然调转方向，从四面八方、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冲向艾妮斯。
“一来就用这么凶的魔法，这算是欢迎仪式吗？”
艾妮斯皮肤上覆上一层热魔法，岩针接触到的一瞬间炸裂融化。同时，克莱儿脚下的多重魔法阵架构也接近尾声，五层魔法极速攀升至顶点，会场被猩红色的覆盖。
五层魔法架构那可是战争级的魔法！竟然用在这样的魔法师选拔赛里，她不要命了吗！
一看到五层魔法架构，会场有不少人想要逃离，谁知道那个做做样子的魔法罩能不能拦住这样的魔法！
会场里的人惊慌逃窜，只有少部分人还留坐在原地，见证着精灵师和大魔法师之间的战斗。
“……”
克莱儿感受到那股威压，这个魔法只单单是冲着她一个人来的，不会波及到其他人。
能在短短五年里将魔法架构精准的用到这种地步，艾妮斯无愧精灵师一称，也无愧天才一称。
“看来你也在好好的成长，这样总算是让我放心了。”
艾妮斯用力抿着嘴，“放心吧克莱儿姐姐，我永远都不会让你担心、失望的。我现在只想做你手里最最锋利的剑。”
强光和爆炸声掩盖住话尾的颤抖，艾妮斯收起孩童一样幼稚的心思，石屑像鹅毛大雪一样飘落下来，滴滴答答地打在艾妮斯身上。
她倒在石制赛场中央，地面凹下去一大块，石板寸寸碎裂，沙尘扬起扑撒在整个会场。
会场的光给沙尘涂上亮色的颜料，打在艾妮斯的脸上，慢慢将这枚珠宝蒙尘。
骄傲者，在最年轻气盛之时，跌落心灵的谷底。他们不愿意再把脆弱与情绪表达，藏匿每一份将要表达出的情感，成为真正的「精灵师」。
琼站在高台前，静静地看着这一幕。
艾妮斯【8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