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市上人来人往,二丫的眼睛都不够用了。
宋宛月特意走得很慢。
二丫对什么都稀奇,哪怕是听到路边摊贩的叫卖声,都觉得稀奇的不行,看到卖糖人的更不用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
“想要吗?”
二丫抬头,期待而又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要吗?”
“当然可以,以后啊,只要是你想要的东西,都可以给姐姐说。”
“姐姐,我想要糖人。”
宋宛月摸了摸她的头,买了一个糖人给她。
二丫欢喜急了。
宋家村离县城远,村里的孩子很少来县城,偶尔有走村串街的货郎,也只是卖一些针头线脑,糖人很少见。
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舍不得吃。
几人在一个肉摊前停下。
摊主并没有因为是两个小女孩而爱答不理,热情的询问她们要买什么。
“来几斤大骨。”
骨头不值钱,两三文一斤,可蚊子再小也是肉,再说了,平日也很少有人买大骨,大多数的时候这些大骨都是扔掉了。
“好咧。”
“有猪下水吗?”
“有、有、有。”
摊主高兴的应,猪下水比猪大骨还难卖,平日就是扔也得找个远一些的地方,害怕会熏到邻居。
“怎么卖?”
“一副十五文……”
不待他说完,小四上前来,“宋姑娘,猪下水可不能要,那玩意臭的很。”
摊主一听他这话,唯恐宋宛月改了主意,从摊位下把一整套猪下水拎出来加上那些大骨,“这些,您一共给二十文。”
光那些猪大骨就有七八斤。
宋宛月付了钱,摊主松了一口气。
“小四,拎着。”
小四是真不愿意拎,他要是早知道宋宛月会买这些,他就让酒楼的伙计跟着过来了,这些下水太臭了,他嫌弃的直皱眉头。
“我帮你拎。”
一只小手从旁边伸过来,瘦瘦小小。
小四哪敢让二丫拎,不是怕被顾义责罚,是怕把二丫的手勒断了。
“不用。”
二丫快速缩回手,又紧紧的抓住了宋宛月的手。
三人沿着集市慢慢往前走,又陆续买了一些蔬菜,眼看着离半个时辰差不多了,才回了酒楼。
看他们竟然买了猪下水和大骨,魏掌柜惊讶,大骨还好,猪下水就连一些穷苦人家也不愿吃,尤其是大小肠,太臭了,吃一口,嘴里都是臭味,熏的人好几天吃不下饭。
“顾义呢?”
“少爷在屋内,正好有事要给您说,这宋小姑娘跟着您逛了一圈也累了吧,我带她到另外的屋中歇歇。”
二丫一下靠紧了宋宛月。
宋宛月安慰的摸了摸她的头,“没事的,魏掌柜的是好人,你要是害怕,让小四陪你,姐姐有事情要做,做完了就去陪你。”
二丫看看小四,又看看笑容可掬的魏掌柜的,慢慢离开宋宛月的身体。
魏掌柜的连忙笑着道,“宋小姑娘,您跟我来,我给您准备了许多的好吃的。”
等二丫跟着魏掌柜的过去,宋宛月走进屋中。
“什么事?”
顾义正在练字,闻言放下笔,“袁夫人让丫鬟来找魏掌柜的,说是要见见你。”
“袁夫人?”
“嗯。”
顾义洗干净了手过来坐下,倒了一杯茶放在她面前,“你刚走,袁府的丫鬟就过来了,我和魏掌柜的猜测她是为了袁敏中毒一事,我们觉得你还是不要去的好。”
“她派人来酒楼找魏掌柜的,是给顾家一个面子,倘若我不过去,她便会派人打探我家的住处,让人去家里找我。与其到时让家里人跟着担心,还不如我们今日过去。”
“可是……”
“放心,既然她让魏掌柜的给我捎信,必定不会对我做什么。”
“我陪你去。”
宋宛月想说不用,又怕他担心,“好吧,你陪我到袁府门口,你在哪里等着,我应该很快就能出来。”
……
袁府门前的白布已经全撤了下去,府内死一般的寂静,下人们都踮着脚跟走路,唯恐声音大了,惹了主子的责罚。
袁老爷和袁桐今日都不在府中,袁夫人趴在床上,眼睛微闭。
自从那日和章瑶说过话后,她就一直这样,一众伺候的丫鬟大气也不敢出。
宋宛月下了马车,带着小四走到门前。
看守府门的人一眼认出了她,怒目而视,“你来做什么?”
“不是我想来,是你家夫人请我来的。”
“你胡扯,你害了我们家小……”
“闭嘴!”
守门人话没说完,被疾步而来的管家呵斥,夫人让丫鬟给悦客来的魏掌柜的传信,让宋宛月过来一趟他是知道的,本想着宋宛月不会这么快过来,才没有一早给守门人说。
即使如此,他对宋宛月也没好脸色。
小姐虽然不是她直接害死的,跟她也有间接的关系,沉着脸,“宋姑娘跟我来吧。”
宋宛月没跟他计较,随他来到主院。
听到管家的禀报,袁夫人睁开眼,让丫鬟把她扶起来坐好,“请她进来。”
宋宛月被丫鬟请进屋中。
袁夫人微微偏身靠在床头上,“宋姑娘请坐。”
宋宛月坐下。
袁夫人挥手让屋内伺候的下人退出去,声音冰冷,
“我请宋姑娘过来,是因为我身体不便,不能出去,并非是为了要感谢你。”
“我知道,如果不是怕你打扰我的家人,我也不会来。”
袁夫人一声冷笑,“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彼此彼此。顾义还在外面等着,袁夫人最好有话快点说,你也知道他脾气不好,时间久了,他会耐不住性子闯进来。”
“你少拿……”
刚说了三个字,袁夫人深吸了一口气,把后面的咽了下去,再开口,声音比刚才还冷,“我问你,美人笑是一种什么样的毒药?”
“无色无味,能让人在睡梦中悄然无息的死去。”
“用了多久就可以让人死亡?”
“说不上来,要看用量的多少。”
袁夫人冷笑,“我看你是不知道吧?你糊弄了老爷,你糊弄不了我,敏儿根本就不是死于你这莫须有的毒药,她就是伤重而死!”
宋宛月面色平静,“你这么认为?”
袁夫人霍然坐直了身体,“不然呢?章家母女是在敏儿过世前两天来过,这美人笑既然是毒药,怎么会在一天多后才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