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庆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当即派了人去盯着。
宋宛月把小宝抱坐在自己腿上,拿起碟子里的一块点心给他,看向老先生,“外曾祖父可记得金陵有多少年没有闹过洪灾了?”
“大概有二十年了。”
老先生眯起眼睛,想着当年的事,“我当年来金陵的头一年,这里才闹过水灾,据说淹没了不少良田,百姓们颗粒无收,差点闹起暴动,朝廷让当地官府开仓放粮,对了,当今皇上--那时候的太子,也是那个时候被派来的金陵。”
说着这里,老先生蓦的看向她,“你是觉得……”
宋宛月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眉心紧皱,“今年雨水太不正常了,如果上游水渠是疏通的还好,如果不是,再下几日,恐怕会有被淹的地方。”
老先生心里一紧。从古至今,无论是百姓还是皇上,都怕闹这种自然灾害,因为一旦发生,造成的后果不是人力所能控制的。
他也转头看着外面的大雨,心里盼着不要再下了。
老天爷仿佛知道了他的期盼,又下了一日后,雨势渐渐小了。
亲自去看了水位的孔庆回来,走到廊下脱了蓑衣后走进来,露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个笑意,“可算是缓下来了。”
“如何?”
老先生略带急切的问。
“又涨了五寸,不过没事。”
一天就涨了五寸,看来上游的水渠果然有不疏通的地方。
这个地方暂时不能待了。
老先生看向宋宛月。
宋宛月也想到了这一点,微微点头,看向孔庆,不动声色的说道,“姐夫,看来今年下雨的日子少不了,你会被困在家里,没法参与作坊的事,不如随着我们去城里,这样你也不用整日两头跑了。”
孔庆这几日也一直在想这个事,本来他就觉得白拿两成利就不妥,如果再差三岔五的不过去,就太不像样子了。
“也行,等雨彻底停了以后我随你们先进城,去买一个小宅子,然后再把夫人和小宝接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
孟承在一边开口,“府里还有几处闲置的房子,一直都有人打扫,姐夫和二姐可以带着小宝随时住进去。”
在这一连待了这么多天,孟承和众人也完全熟了,便随了宋宛月的称呼,喊孔庆和顾雯“姐夫和二姐”。
孔庆要推辞,他手里有银子,随时都能买,不用去住孟家的宅子,宋宛月却先一步开口,“就这么说定了,表哥回去后给舅祖父说一声,挑一个离作坊近的。”
“好。”
孔庆不好再说什么了。
又过了一日,天彻底晴了,闷在屋子里几日的众人都纷纷出来,呼吸着新鲜的空气。
宋林更是拿着钓鱼竿兴致勃勃的过来找老先生,“祖父,钓鱼去。”
老先生看向宋宛月。
虽然说好了雨停了他们就走,可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路上滑不好走,还不如再住一晚。
读懂了他眼里的意思,宋宛月哭笑不得,“刚下完雨,岸边一定很滑……”
嘱咐的话没说完,就被宋林打断,“月儿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我们会离河边远远的。”
老先生如同孩子一样点头附和。
宋宛月扶额。
老先生见有门,立刻给宋林使眼色,宋林把鱼竿给许良,搀扶着他往外走,“月儿,我们钓几条大的,你晚上给我们做水煮鱼吃。”
话落,两人已经出了门。宋宛月无奈,只得嘱咐许良跟着两人,又让孔庆派了几个下人跟着。
安排好这一切,她看向孟承,“表哥,咱们也出去转转。”
孔庆刚好抱着小宝过来,听到她的话,道,“我带你们去吧。”
“好啊。”
宋宛月上前接小宝。
外面路滑,孔庆本不想让她抱的,可小宝已经张开了小手,身体也倾了过去,孔庆只能给宋宛月,和孟承一左一右护在她的身侧,来在外面。
山脚下就他们这一户人家,但通往山顶和远处的路不少,孔庆带着他们沿着最光洁的一条路慢慢走,指着远处,“那是距离我们最近的一户人家。”
宋宛月看过去,足足有三四里,想着当初顾义给他们选这个地方,应该就是想着让他们与世隔绝,听不到外面的消息。
“当初刚来的时候,我和你二姐很是不习惯,夜里也睡不着觉,那时候我们就想着去城里买一座宅子,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个人,说让我们住在这里是为了我们好,一旦我们住到城里去,会有危险。”
冒出一个人来?
宋宛月心里一动。
想起那段日子的愤怒和压抑,孔庆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也幸亏我们没去城里住。”
如果去了必定能听到顾家被灭门的消息,就算丢了命,雯儿也会想办法回去的。
“都过……”
话没说完,宋宛月突然脚下一滑,身体朝一边倒去,怀里的小宝也“飞”了出去。
跟在一边的孔庆和孟承大惊,一个伸手去救孩子,一个扶她。
可小宝“飞”出去的太快,孔庆慢了一步,眼看着小宝朝地面坠去,一条身影不知道从哪里突然冒出来,急掠到几人面前。
还没等他碰触到小宝,宋宛月已经把小宝稳稳的抱回怀里。
来人一愣,瞬间意识到了什么,扭身往山上急掠。
宋宛月把小宝塞进孔庆怀里,纵身跃起追了上去。
孔庆呆呆的看着越来越远的两个身影反应不过来,只是下意识的抱紧了小宝。
孟承反应过来了,当即追了上去,可他不会武功,山路又滑,追了不远就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站住!”
到了半山腰,宋宛月出声。
前面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脚下有一瞬间的停顿,但也只是一瞬,一瞬过后起跃的速度更快。
宋宛月却不再追了,停下原地,阴森的声音清晰的传入前面人的耳朵里,“你若是再跑,等我见到楚云霄,我就把这笔账算在他头上。”
前面之人正好落在一个树尖上,闻言脚下一软,差点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