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临街几条店铺逛了一圈,再次出来时,手里已经提拎着几个礼盒包裹。
来到西南楼一处不大不小的四合院前,看着院门上牌匾龙飞凤舞的写着‘张府’二字。
杜浩深吸了口气,上前轻扣了扣,一轻两重,连续敲击三下。
拜访这位老爷子,礼数他得做周全。
从以往与其打交道能发现,这位张魁张师傅其实是很有钱的。
而且杜浩发现,其实老爷子和青帮没太多关系。
硬要说,那老爷子在青帮的地位叫玲珑空子。
青帮规定,一只脚在门里,一只脚在门外,叫做‘玲珑空子’。
而青帮之所以能容忍这种人存在,那是因为老爷子这人名头很大。
据说是津门很有名的武行中人。
正所谓,江湖内外八门,无论哪一门,混到一定地位威望,那都惹不得。
内外八门又称明暗八门,而武行就相当于明八门,金皮彩挂平团调柳中的挂!
挂,也就是武术有关的行当,比如武师,镖师,卖大力丸的,杂耍卖艺的等等。
结识张师傅也算是机缘巧合,一年下来,从认识老爷子开始,杜浩就经常去孝敬这位老爷子。
没有俗套的送礼送钱,而是时不时的‘凑巧’路过,刚开始讨水,后来就变成了,唉,我刚好要去那边,帮您送个货。
亦或者正好闲暇,我就为您老打扫一下这宅子吧。
久而久之,杜浩就依仗着死皮赖脸和顺杆往上爬的舔,不,是优质服务,成功打动了老人家。
试问一个有钱却无儿无女的老爷子缺什么?缺爱呀!
缺个经常唠嗑,缺乏陪伴!
本来杜浩一开始结交张魁老爷子,本意只是为了走一下老爷子武行与脚行息息相关的门路。
但这一次,不同了。
——
“吱呀。”
院门打开,一个长衫青帽,面容苍老的老伯从门缝中探出头,看到是杜浩,他没好气道:“你找谁?”
杜浩心中苦笑,还是整了整衣袖,拱手道:“福伯,杜浩,河北人士,此番特来求见张师!还请福伯入内告知一番!”
“什么就张师了?说好了,这次只是我家老爷觉得你小娃人不错,做个人情,怎么?还想赖上我家老爷了?”福伯顿时就开骂。
杜浩也是苦笑连连,他当然知道福伯为何对自己态度如此恶劣。
无他!
人家老仆干得好好的,结果自己这一年下来都快让他失业。
当然张魁老爷子肯定不会让福伯失业,毕竟人家都是跟随多年的老人了。
就是福伯有些难受,这老人家没活干,又是这乱世,实属心中不安。
“福伯,这是您最爱的桂花糕,还请您笑纳!”
杜浩很是会来事,连忙将其中一个包裹笑嘻嘻递了过去。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关键这货脸皮忒厚了点,也打不动。
福伯还是没接礼物,冷冷丢下一句“且等着”,旋即,‘哐当!’一声就见大门合上了。
杜浩站在如今时至四月津门还有些凉意的街上等了半柱香,福伯这才重新打开院门。
“跟我来吧!”福伯摇摇头转身就走。
气性真大的老头。
杜浩拱了拱手,旋即迈过高高的门槛。
张魁老爷的府邸是个典型的明清三进四合院布局。
进入院门,便是一个硕大的影壁,上有各种精美的古典浮雕雕花图案。
稍稍拐弯入内,走过抄手游廊就是垂花门,进入这里方才是正式进入院内。
所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二门,指的就是里面院落的垂花门,因门上的垂莲柱而得名。
入目所见是一片足有小半个室内球场大小的宽敞院落,靠近正房的两侧则分别种着两株柿树。
不过因为时节不到,并未开花结果。
阳光透过绿荫在青石地板上点缀着不少光光点点。
院落正中间是一个摆放呈圆形的木桩,杜浩也不知道这叫什么桩。
树下右侧摆放着兵器架,上面有着刀枪剑戟等兵刃。
院落左侧则是摆放着一个木人桩,上面呈现岁月的斑驳,因为汗水常年摩挲浸透,很是油光发亮呈包浆状态。
此外,旁边还有一些武人用于强身的石锁,大小不一而足。
福伯嘱咐让杜浩在院中稍待,自个则是慢悠悠吭哧吭哧的往正房走去。
不大一会,就见福伯搀扶着一名蓄有三滴水式的髭须,略显发福的锦绣棉袄老者缓步而出。
老者戴着瓜皮帽,脖颈处还披着熊皮围脖,手中还端着一个铜制火笼。
见此,杜浩心中暗叹,老爷子这身体还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见到杜浩,老者脸上露出柔和的笑容,许是因为以前习武走镖,刀头舔血的活计没少干,故而老爷子面容终日都是带着一股子煞气。
而此时老爷子的面部线条却是无比柔和,“小杜,刚刚不是才见过?寻过来怕是又有事吧?”
噗通!
闻言,杜浩直接跪倒在地,旋即便是嘭嘭嘭!
连接九次,跪拜一次三叩首,共跪拜三次九叩首。
杜浩十分用力,跪完额头有血也是浑不在意,用力抱拳拱手:“张师!弟子杜浩,恳请拜入张师门下!
正所谓,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
我若拜张师门下,那张师便是我杜浩之父!”
说着杜浩再度诚恳一拜。
事实上他这番拜师礼仪并不正规,不过如今这时代不同,许多事情可以能简要就简要。
关键是,杜浩必须要尽快推进此事,以免老人家顾忌老规矩心生迟疑。
而最后一句话,算是他直接掏出王炸了。
老爷子无儿无女,虽听闻有诸多弟子,但其他弟子哪有他会舔.....体贴啊。
闻言,张魁果然是迟疑了,而这迟疑在杜浩看来,反而是最大的利好。
要知道这年代,人生两件大事,一是婚姻、二是拜师。
正式拜师的要求规矩极其严格。
不仅是师择徒,徒亦择师。
张老爷子很有钱,而且很有名。
放眼整个津门,乃至整个大江南北,都是鼎鼎有名的武术家。
这样一位大师宗师级人物,又是这岁数。
如若不是杜浩足够机灵,怕是连接触的资格都没有。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教更喜欢教富家子,能赚钱,还能赚到人脉。
“唉,小杜啊,老朽都这么大一把年纪了,你这.....”
见此杜浩心中一咬牙,将旁边的礼品高举过头,跪地道:“张师,这是弟子从药房购之。
听闻张师也有心肝风热内扰之证,故弟子询问药房,购得这生玳瑁。
以及这二十块大洋为弟子束修。
弟子囊中羞涩,不过如若张师不弃,愿收弟子入门学艺,往后余生,弟子必定鞍前马后,为您养老送终,弟子愿一力承担!!!”
这话一出口,杜浩算是摆明车马,行不行,一锤子买卖了。
许是杜浩先前近一年的真心照料,许是之前不厌其烦的聆听老者叙述。
又许是杜浩此时的真情流露,张魁老爷子抚须笑着点点头:“呵呵,小杜,与你相处一年,你的人品我知道。
是个忠孝两全之人,我看人还是挺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