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没遇到土豪君,不然怎么说还能蹭一碗大肉面。”
这也是当年的新奇事儿,在当年魔都一位名叫徐志棠的土豪为了响应号召,自掏腰包,但凡去剪辫子的都送一碗大肉面。
这年头的发型其实大多都是学的大不列颠帝国的,讲究的是短而精致的绅士发型,抹上独具特色的发油,蹭的油光发亮是这个年代的标配。
如三七,中分其实都是这年代的常态,至于后世中分变成汉奸标志实属影视剧强行按上去的设定。
正常来说,汉奸啥发型都有,人家不会在脸上头发上写出汉奸二字的。
现如今整个津门上流社会都是剪了辫子,就连张师也是剪了辫子的,他这个做徒弟的怎么也不能丢了师傅颜面。
之前倒还有些顾虑,毕竟帮派弟兄很多都是留着辫子,有不少还在辫子上插着大红花。
但眼下就没那么多讲究,一来是地位和威望的转变,二来也是八爷和顾有才这二人貌似也没给他面儿,既然如此倒不如干脆点和张师那边靠的更近一些。
“小浩啊,听说你剪了头发?”
一旁的老母虽然看不见,但估计是听到绿罗红裳的说道这才询问。
“对,娘孩儿把这辫子给剪了,正好也懒得打理。”杜浩笑着道。
“好,剪了好,听说那皇帝老儿都退位了,前些年娘这眼睛还好使就见津门这儿不少有钱人都剪了辫子哩,咱不求当个有钱人,就跟着旁人,不要突兀显眼就行。”
老母连连点头,对于老一套传统观念在这方面看的不太重。
倒不是说老母不注重老规矩,不过是深谙为人处世一道,知道有些事儿就得顺应大流,不然就得被排挤。
“对了,小浩,听她俩说你今个儿打扮的很体面换上了新衣裳,这是有事儿?”
“对,娘,我这前些天不是和您说过孩儿拜了个师傅嘛,今个儿是正式的拜师宴,所以啊娘待会您也跟着去蹭个热闹。”
“原来是这事儿,娘就说怎么绿罗红裳怎么一大早就给我打扮来着,是得去,这是得去!咱们家是穷,但咱们在礼数上不能怠慢,不能让你师傅觉得咱们家怠慢了。”
老母认同的连连点头,她很清楚师如父,教的可都是保命的本事。
甚至下意识的她都觉得最近日子越过越好,肯定和这师傅有关系。
还别说,倒也没差。
只是一旁的两小姑娘听到老母说自家穷时,都是对视一眼,心里一阵腹诽。
您老这是眼睛看不到您这儿子最近有多厉害,两小姑娘可是看见了,经常有人来这儿串门。
一个个看着就不好惹,不过看到杜浩就跟小绵羊似的温顺异常。
——
今个儿,杜浩不仅给自己置办了一身,就连老母,绿罗红裳也置办了一身。
杜浩也看得出这两小姑娘有些不敢去,有些怕大场面,不过没办法,老母得要人帮忙照顾。
他也看出来了,这两小丫头对老母的尊敬是发自肺腑的,没她俩照顾,他不放心。
“浩爷!”
“浩爷!”
刚一走入燕春楼,门口几名同样换上新衣裳,比较机灵的小弟就连连行礼。
不清楚今天来的客人都是什么档次,杜浩也只能尽可能把机灵的弟兄都安排到各个区域,燕春楼今天也被他包场了。
同时今日看场子的弟兄都少了些,大多都安排在附近,如果有人不长眼敢砸场子让他杜浩不开心,他也能及时做出应对。
“把我老娘领进最里边包间,弄点甜点茶水先填填肚子。”
“行嘞,浩爷您也吃些早点吧,这宴席还有两三小时才开始呢。”
杜浩点点头,一行人也是往里而去。
今天非同小可,他不得不提前几个小时到场。
用过早点,肚子里有了食儿,这焦急的情绪算是缓解些许。
“浩爷,我刚刚问了下,这儿有局牌,到时候宾客们要是耍,这花销可不小啊。”
就在此时,李力小跑着过来附耳道。
局牌,属于高档酒楼会所才有的玩意,燕春楼档次不低,虽然对比租界那些真正高档场所要差一点,但该有的也有。
所谓局牌也称叫局,一种高端的玩法,喝酒就得有佳人作陪。
而那些高端女校书(妓子)平日就喜欢聚在一起打牌,而叫局,就是客人们差遣酒楼小厮拿几张红色局票来,写上没堂子佳丽的名字以及自己的落款,让小厮送去即可。
而送局票的大多都是半大毛孩儿,擅长跑腿,这也有跑腿费的,客人们看着自己打赏。
而女校书最后则会凭借局票去酒楼换钱,相当于后世的出台,你在哪儿出台就去哪儿领钱。
对此各家酒楼都十分讲究信誉,不然以后没女校书接你这儿的活,还会相互在圈子里传,不久你这酒楼名声都会臭。
不要怀疑高端女校书的能量,有些人可是能接触到上流大佬的,碰到个脾气大的主儿,可能当天你这酒楼就得被查封。
“告诉掌柜的,有客人叫局就先记我账上,下月保准算上利息如数奉上。”杜浩挥挥手。
李力点点头,只不过一张干巴巴的脸更像是干黄瓜都拧不出半滴水来。
“还愣着干嘛?有事儿?”
“不...没事,不过浩爷,这女校书花费可不少,咱们.....”
“让你办就办,哪来这些有得没得,再这样,我看以后这钱就交给老周管了。”
杜浩这话可谓是杀伤力巨大,老周是李力提拔上来的,这要是活计落到老周头上,可比杀了李力还难受。
看着李力离去的背影,杜浩随手拿起刚到手的清单,嘴里不禁咋舌。
“这局牌滥污长三板幺二的规矩花费还真不少。”
所谓滥污长三板幺二,算是高端妓子圈子里的规矩,高端的妓子堂子叫长三。
一位女校书出台,还得给操弦伴奏的一份,堂子那边一份,这叫幺二。
故而有这一称呼。
——
与此同时,就在燕春楼对面的青禾茶社二楼靠窗雅间,两道人影正端坐,桌上摆着茶盏,但两人都没怎么喝,目光都放在对面燕春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