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跃跃欲试的模样，宫铃还是忍不住给他泼了盆冷水：“虽然您已经学会了不少巫族秘术，但巫兹不可小觑。”
“我知道。”
顾清玄应道，既然巫兹敢把所有的巫族秘术和禁咒堆放在一起，说明他压根就不怕顾清玄查阅，早已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阵法无非分为篆刻、限制、发动条件以及代价，眼下阵法已成，我也不可能阻止巫兹发动。但若是以我的代价作为发动条件呢？”
顾清玄自语着问：“倘若献出代价的是我，那这个阵法到底该听命于谁呢？”
“阵法的代价无非就那么几个：祭祀、气运、能量、天时地利。”
“置换命格须得活人生祭，掠夺他人气运加于己身。若被生祭的人是我，又当如何？”
宫铃问道：“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不是么？”
若是能一开始就绞杀被献祭的人，那么阵法发动条件不足，破解起来也轻松不少。可顾清玄的方法是要保下被生祭的人，自己代替那人！
虽说这样也可以逼停阵法的发动，但顾清玄受到的伤害和痛苦也明显变多了！
顾清玄苦笑：“你不会不知道，巫兹选择生祭的人会是谁。”
宫铃无语了：“所以说到底，还是您那奇怪的怜悯作祟？宿主，作为您的向导，我有必要提醒您：如果您一直如此，走不远的。好运不可能一直眷顾您。”
顾清玄淡淡地说：“嗯。”
他盘腿坐下开始推演阵法，宫铃又劝了几句，也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
顾清玄不知推演了多久，大概拟出来一个模型。他再睁开眼时，一张明媚的脸正带着笑意看着他。
一身正装的女子拍了拍他的肩：“嗯……真好啊，小敬敬长大了呢~”
顾清玄没说话，只是沉默地看着她。
女子一边整理他警服上的褶皱，一边低声念叨着：“虽然是辅警，但也不能偷懒！知道吗？”
“嘻~你方哥可是嚷嚷着要跟你一起出任务呢！争取早日转正！”
“姐。”顾清玄轻声道，“你是真的吗？”
“你说什么呢？我不是真的，难道还是假的不成！”女子笑骂他。
“是吗。”顾清玄微笑着说，“我也希望你是真的。”
他不等女子开口，自顾自地说：“姐，你知道吗？我在的这个世界，也有一群可怜的家伙。他们跟我一样，被人抛弃，好像是否存在都无所谓。”
“……你总是告诉我，我救不了所有人。让我尽力而为，问心无愧就好。”
“但只有救出他们，我才能问心无愧。即使最后他们注定迎来死亡，我也希望有那么一瞬间他们走出了绝望。”
“从以前到现在，这就是我存在的全部意义。”
顾清玄笑着把手放在女子肩上，手心血红的符文微微发亮，他声如温玉：“姐就不要担心我了，就算我回不去了，也要好好生活啊。”
即使知道眼前不过是一场幻象，他还是给出了自己的祝愿。
瞬息间周遭的景飞速褪去，显露出原本的样貌！
顾清玄抬眼看去，脚下所踩着的是灰色石板，几个方位有雄伟的石柱而立，正是巫名节他所见到的祭台！
只是此刻圆形的祭台上画满了各色各样的符文和咒语，他站在一切的中心，张牙舞爪的阵法像盘踞在他身边的巨兽，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祭台终于褪去它古朴的模样，变成了充满恶意的禁地！
顾清玄轻飘飘扫了几眼，就算是现在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感慨巫兹对秘术的造诣，这些阵法大大小小地穿插着，互不打扰却又能运转自如！
这里面少说也有几十上百个秘术！怕是化神大能来此都得留下半条命吧！
“现在再藏着掖着，也没必要了吧？大长老。”顾清玄叹息道。
清脆的掌声回荡在空地上，巫兹拄着拐杖悠悠地从石柱后走出，他欣赏地看着顾清玄：“你是第一个完全不受幻境影响的人。”
停了片刻，他还是好奇地问：“为什么？难道是还不够逼真？”
顾清玄皮笑肉不笑：“怎么？您想再改进改进？”
“毕竟学无止境。”
两个人都在互相试探，扯了半天，顾清玄终于问道：“兰雪呢？”
巫兹应道：“小兰雪啊……你倒是一点都不担心自己？”
顾清玄不客气地朝他翻了个白眼：“说得好像我喊救命你就会放过我似的。”
巫兹和蔼地说：“自然是不会的。有什么想说的，不妨现在说了，说不定以后有机会我还能帮你实现。”
顾清玄轻嘲：“哦，大长老还真是好心。对从小养着的孩子也能下得去手。”
“好说。”
巫兹并没有生气，依旧眯着眼笑，但他拐杖上的红宝石却开始散发出妖异的光芒，顷刻间顾清玄脚下的阵法纷纷启动！
斑驳怪异的光芒照亮了他的下颚，顾清玄踏步而行，下一秒尖锐的刀子雨便下在了他刚刚所站的地方！
他在纷杂的阵法中穿梭，脚步时而匆忙时而停顿，虽然狼狈却总能避开至死的攻击！
漫天的黄沙铺头盖面地掩过来，顾清玄滑步遁入另一个阵法中，堪堪避过！
他并不是毫无目的地躲避，每一步他都在向巫兹靠近，他显露出来的用意很简单：擒贼先擒王！
看着他的逼近，巫兹并没有显现出慌乱，反而更为称赞：“短短时间，竟能学会那么多阵法……”
说着，他的眸光转而变得贪婪：“真不愧为‘天命’啊，这命格在你身上左右是浪费了，倒不如成全了我，成全巫族！”
“放＊＊＊！”顾清玄高声骂道，他吐出嘴里的沙子，眼神阴戾，身上的衣服早已破破烂烂，整个人也披头散发地，像极了一个恶徒！
“我倒是想看看，你还能撑多久！”
巫兹厉喝一声，他单手掐指，嘴里念起复杂的咒语！
顾清玄身边登时化为了一片冒着热气的泥沼，咕噜咕噜的泥泡不断破开，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息！
“做土灶木，变化无常，应顺我意，祛除邪魅！”
顾清玄起势，单手掐诀，他咬破另一手的指尖，凭空画起阵法！
本要淹没他所站立之地的泥沼逐渐干涸，露出潮湿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