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一开始的挣扎大叫,到后来哭着喊着求他放过我,柳玄意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松开。
他手上带了真气,那只叫做‘申’的梅花棺钉被他一寸一寸推进我的身体。
钻心的疼痛传来,鲜血喷薄而出,眼泪哗哗往下掉,我张着嘴却哭不出声。
一阵尖锐的噪音钻进我脑子里,有很多人在对我说着什么,很多身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我听到有人叫我‘真真’,我甩着头想说我不是,可是说不出来。
我仿佛掉在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之中,身边一切都是虚妄,紧紧包裹着我,让我喘不过气来。
我伸手拼命去撕扯,努力从那层包裹中钻出来,直到精疲力竭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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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迷了两天。
再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一只硕大的红色鱼头趴在床边,吓得我弹了起来。
“槐姑娘,你醒了?”
黎婶声音传来,我闭了闭眼,再朝鱼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脸关切的黎婶。
“别怕,一切都过去了,我去给你端吃的。”
黎婶说着就出去了。
我赶紧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只以为刚才是我眼花了。
黎婶很快端着饭菜进来了,我握着筷子却吃不下。
之前发生的一幕幕挥之不去,一想到柳玄意我就心惊胆寒。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那样对我,也根本分不清身边到底谁是好人,谁是坏人。
“五爷他们两天前夜里就出发去东夷盐海了。”黎婶一边劝我吃饭,一边说道,“四合院里只剩下我们俩,待会我要出去接个人,是五爷找来保护咱们的,姑娘吃完再休息一会儿。”
我赶紧吃了两口,一脸认真道:“黎婶你忙你的,我能照顾好自己。”
黎婶不疑有他,等我吃完收拾了碗筷,就出门接人去了。
她前脚刚走,我后脚也出了门,打车直奔学校。
我心里很乱,不敢再随便相信任何人。
柳玄意找来的人,谁又知道到底是保护我的,还是看着我的?
如果我现在不离开四合院,怕是以后都没有机会了。
我需要脱离那里的环境,冷静下来好好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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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宿舍,一推开门,就看到一地狼藉。
我其中一个舍友孙明月正弯着腰低着头往行李箱里塞衣服。
她妈妈静静地站在一边,挺着大肚子。
我礼貌的叫了一声:“阿姨好。”
阿姨就像没听到似的,木然的站在那儿,眼神都没给我一个。
倒是孙明月猛地抬起头来,两眼又红又肿,不可思议的看着我问道:“槐烟,你在叫谁?”
“你妈妈啊。”我指着她身边说道,“她不就在那儿站着?”
孙明月哇的一声哭了,哑着喉咙冲我吼:“我妈现在还在家里躺着,就快不行了,怎么可能站在我身边,槐烟,你故意的吧!”
“……”
我有些无措的看看孙明月,又看看她妈妈。
这时候,另一个舍友刘娟回来了,看到孙明月哭,就问怎么了。
“槐烟说我妈就站在我旁边,刘娟你说,我妈在不在我们宿舍?”
刘娟摇头。
我皱着眉头压低声音再次确认:“你也看不到吗?”
“没有,宿舍里只有我们三个人。”
刘娟的回答让我心惊,我赶紧又揉了揉眼睛,再看去,孙明月妈妈依然站在那儿。
我这是怎么了?
之前看到大红鱼头,现在又看到孙明月妈妈,难道被梅花棺钉钉过之后,我开始出现幻觉了?
孙明月收拾好行李箱,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我得回家了,刘娟、槐烟,我们毕业答辩再见。”
她提着行李箱往外走,她妈妈也跟着,脚尖点地,一颠一颠的。
我心中有了猜测,一把拦住孙明月问道:“我记得之前你说你妈妈怀二胎了,对吗?”
孙明月点头:“对,就是因为大龄怀胎,二月二那天去老家上香,回来她就喊累,一躺下就再也没醒来,气息越来越弱,医生说就这一两天的事了。”
我更加确定:“明月,你妈妈可能是走胎了,带我去找她,应该还来得及。”
“走胎?什么是走胎?”
一两句话解释不清,我拉着孙明月下楼,她打的顺风车到了,我们一起上车,直奔她家。
孙家人已经在搭灵堂了,正厅靠墙位置铺着一层稻草,孙妈妈挺着大肚子躺在上面。
我走过去,一手按向孙妈妈的肚子,闭眼感受不到任何胎动,再去看孙妈妈的面色,她眉心一根青筋连着双目,嘴唇也泛着黑青色。
奶奶说过,走胎之人多是受了惊吓导致,母体魂魄不定,胎惊而走,七日内如能召回母体魂魄,还有一线生机。
孙明月小心问道:“槐烟,我听说你奶奶以前就是替人接生的,你是不是也懂这些?”
我点头:“明月,以我的经验来看,阿姨的确是走胎了,我有办法救阿姨,但孩子必定保不住。”
孙明月立刻说道:“不要弟弟了,槐烟,你救救我妈!”
“谁说不要弟弟了?”
孙明月奶奶冲了进来,一把将我扯开,恶狠狠道:“哪来的丫头片子,闪一边去!”
然后又冲门口点头哈腰道:“卢大师,快救救我孙儿。”
我这才看到门口站着一个穿着土黄色道袍的中年男人,瘦得跟竹竿似的,肩膀上搭着布袋,一双黄豆大的眼睛也在打量着我。
我皱眉:“敢问这位大师是要救大人,还是孩子?”
孙奶奶叉腰吼道:“当然是救我孙子,医生都说大人没用了,救她纯属浪费时间。”
卢大师点头默认。
我推开孙奶奶,对上卢大师:“我奶奶14岁便帮人接胎,一接就是六十年,像阿姨这种情况,她遇见过不止一次。”
“阿姨大龄怀胎,回乡上香,一定是受了惊吓,母体受损,导致走胎,胎魂已走,你接出来的只会是死胎!”
孙明月立刻说道:“对,我妈那天被人撞了一下,从田埂上摔下去,的确受了惊。”
“胡说八道!”
孙奶奶一把将我和孙明月推了出去,回头就请卢大师快点施法,救她孙子出来。
卢大师从布袋里捏出一张符纸,口中念念有词,随后将符纸贴在了阿姨的肚子上。
看到符纸上符文的走笔,我竟觉得熟悉。
这走笔跟白狐劫镖那夜,杂树丛中燃起的符纸一模一样。
难道眼前这位卢大师,就是当夜杂树丛中控尸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