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说过,无论什么时候,血米饭上烧黄香,都是为了接灵。
灵从哪里来,黄香就往哪里送。
反其道而行,则为送灵。
孙母痛得大叫,一股黑气从她肚子里钻出来,同时身下流出一片鲜血。
阴灵离体,这胎没了,孙母晕死过去。
那黑气冲我撞过来,想跟我拼命,就在要碰到我的时候,忽然转了方向,被一股力量吸入我的右脚脚踝下方,吸进了我的身体。
我这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脚踝下方那枚梅花形胎记不见了。
脑海里瞬间有什么炸开了一般,嗡嗡作响。
是因为柳玄意吗?
他将从风老那儿逼来的,叫做‘申’的那枚梅花棺钉扎进我的脚踝下方,之后我身体就发生了变化。
我开了天眼,失去了一枚梅花形胎记。
这是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申。”
我不自觉的叫了一声,右脚踝下方一痛,嗖的一声,筷子长的梅花棺钉破开皮肉,悬在半空中。
正屋里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不打了,不可思议的看看我,又看看梅花棺钉。
卢道士倒抽一口凉气:“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愤恨的眼神射过去,这老东西不知道干了多少坏事,孙家被他害惨了!
随着我的动作,“申”像受到了什么指令,嗖地朝卢道士刺过去。
卢道士不察,眼看着就要被刺中,凭空里忽然出现一道黑色纸符,无火自燃,黑烟炸开。
等黑烟散去,卢道士已经不见了。
“申”也不见了。
我脚踝下方又冷又痛,我就知道它回来了。
“我的大孙子没了!我的大孙子没啦!”
孙奶奶爬过来,看着一地的血,鬼哭狼嚎地喊着,伸手想要将血捧起来,送回孙母的肚子里。
她竟然就这样疯了。
孙明月把她拉到一边,又去摇孙母,孙母怎么也醒不来。
孙明月只能求柳松钰开车送孙母去医院,我忍着浑身的不适帮忙做简单的止血。
等安顿好孙母,孙明月在医院守着,我就被柳松钰抓回了四合院。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我下半截身子都不能动了,脸色黑青,气都喘不上来。
黎婶吓坏了,一边帮我擦身体换衣服,一边询问柳松钰情况。
柳松钰站在床边,一直冷冷的盯着我。
她不说话,两只手握成了拳头,整个人绷得很紧。
其实我能感觉到,她在挣扎。
她不想救我,她想我去死。
柳玄意还没回来,黎婶不知道整体情况,如果我死在今夜,一切都可归罪于卢道士。
柳松钰不想我留在柳玄意身边拖累他,今夜是最好的时机,错过了,以后不一定再有。
我冲她虚弱的笑了一下,她今夜不知道救了我几次,还救了孙家,她不欠我什么。
柳松钰闭了闭眼,一咬牙,骂道:“都快死了,你还笑得出来。”
她走过来,手上凝力,从我脚踝逆着筋脉往上推。
我只感觉一股热流钻进我身体,整个人瞬间舒服好多。
“会不会运气?”
我摇头。
“吐纳呢?最基本的,你别告诉我你也不会!”
我赶紧点头,回想着之前柳玄意教的要领,以及那本小书上画的样子,试着吐纳。
后半夜,柳松钰一直守着我,不准我睡过去,逼我一直吐纳,教我怎么运气。
我从一开始半身僵硬的躺着,到慢慢坐起来,再到盘腿吐纳,都是她在一旁帮忙,指导我要领。
直到天亮,她才允许我睡觉。
黎婶赶紧送来饭菜,让我吃饱了再睡。
“这两天就待在床上,哪里都不准去,除了吐纳运气,别的什么都不准做。”
柳松钰一边吃饭,一边交代。
黎婶问道:“姑娘这是怎么了?”
“贪心不足蛇吞象,活该。”
柳松钰撂下这句话就往外走,黎婶喊道:“你去哪?”
“洗车!”
·
我听柳松钰的话,接下来三天不停练习吐纳运气,身体也越来越舒服。
只是她再也没来我房间。
第四天一早我起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吃过早饭我就跟黎婶说,想去医院看看孙母。
孙明月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孙母人是醒了,只是总感觉有点不对劲,眼神很恍惚。
我猜测可能是她残魂归体后不稳,所以决定过去再帮忙稳一稳。
几天不见,孙明月看到我,就一把抱住我,哭得稀里哗啦的。
“槐烟,我好后怕啊,我差点就再也没有妈妈了。”
“谢谢你,要不是你,还有那个帅姐姐,我就成孤儿了。”
我轻拍她后背,安抚她一切都过去了。
又去查看孙母的情况,跟我猜测的差不多。
我让孙明月给孙母办完出院手续,回家的时候,在家里对应的地方烧纸钱、埋头发等等,之后孙母就会好起来的。
孙明月一一记下,我就回去了。
我心里总是有点不安,却又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从医院大门出来,要穿过一个巷子才能到路对面去坐车。
巷子不长,又是白天,我却走得有些心慌。
“槐烟。”
身后忽然传来柳玄意的声音,我眉心一跳,转身看去,就看到他倚着墙壁站着,唇角上扬,邪邪的冲我笑。
我下意识的就往他那儿走,嘴里说道:“你回来啦。”
走近了,猛然顿住脚步,连连后退:“不,你不是柳玄意,你是谁?”
这人的确是柳玄意的外貌,但他没有竖瞳。
柳玄意长着一对琥珀色的竖瞳。
“竟然这么快就认出来了。”
那人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同样束着冠,穿着月白色长衫的男人。
他跟柳玄意个头差不多,但更瘦一点,眉骨很高,眼角上斜,一笑起来,整个人透着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媚。
我微微一愣,转身就要逃。
当!
一声铜钱响,我立刻回头,看着顾家弄丢的,我的那枚五帝铜钱,被他高高抛起,又稳稳落回他手中。
我捏紧了拳头,质问道:“是你偷了五帝铜钱!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这么快就不记得我了?”他把玩着五帝铜钱,好心提醒,“顾家凶尸。”
我脱口而出:“白狐!你是那只劫镖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