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晶棺里的女孩,跟我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她身上的装束,跟我梦里面,献祭当晚的样子更是一模一样。
握着手机的手不停颤抖,眼眶顿时被泪水迷蒙住了,柳玄意伸手拿过手机,将我紧紧地搂在怀里。
“是我……是我的尸身……”
柳松钰靠边将车停下,和胡今昭两人一起盯着我手机上的照片看,大家的脸色都很不好。
柳松钰失声道:“这就是你被献祭后的样子?太惨了!”
胡今昭也心疼道:“一直都知道你是被十三根锁魂钉钉死的,但看到尸身,还是比我想象中的更恐怖百倍千倍。”
柳玄意用力将我颤抖的身体按在怀里,对柳松钰说道:“给梁焱回电话,让他看管好尸身,我们过一会儿再过去。”
我窝在柳玄意的怀里,洪水一般的回忆在我脑子里翻滚,曾经梦到的献祭场景一遍又一遍的攻击着我,那种撕心裂肺的痛,那种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绝望,几乎要击垮我。
身上的八枚锁魂钉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都在躁动着,似乎要破体而出一般,让我浑身都在疼。
我没想到过去一百年了,我的尸身还会保存的这么完好,也没有想到,再见自己的尸身,我的反应会这么大。
柳玄意拍着我的后背,轻声安抚我:“都过去了,别怕,我再也不会让你重蹈这样的覆辙。”
他的声音都哽咽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就跟我道歉:“对不起,都怪我那时候太过负气,没有第一时间察觉你的不对劲,还冲你发火、说狠话,我该死,槐烟,是我没保护好你。”
我想说我谁也不怪,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情绪这么激动,可是我说不出来,浑身的气力都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抽走了一般,脑袋里一阵剧痛,随之昏了过去。
昏迷之前,我听到手机又响了起来,紧接着便是梁焱虚弱的声音传来:“水晶棺被人抢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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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掉进了没有尽头的深渊,身体一直在下坠,耳边呼呼的风声中,夹杂着无数的人声,他们不停地说着什么,太过纷乱,我看不清也听不清。
直到柳玄意的声音猛地穿透进来,满是怒火:“柳真,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真的要跟我分开吗?”
“柳玄意,还要我说多少遍?我累了,不爱你了!我是蛇族的女战神,是巫族的大族长,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舍下这一切,跟你窝在常家这一方之地内过一辈子吧?你也太天真了。”
“那你之前为什么答应我的求婚?我们一起对月发过誓的,你说一辈子都不会离开我!”
“骗你呢,小弟弟。”
“柳真,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真的要悔婚,要回长白山去吗?不后悔?”
“柳玄意,我再跟你说一遍,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永远不会嫁给你,你死了这条心吧!”
“柳真,记住你今天说的话,别有回头来求老子的那一天!”
嘭!
悬空的身体猛地坠入水中,咕嘟嘟的水声掩盖了一切,我好像听到自己压抑的哭声。
“对不起,阿意,我不能嫁给你了。”
“阿意,你要好好渡劫飞升,等你飞升去天庭,戒除七情六欲,就会忘记关于我的一切。”
“我得救族人,不能将危机转嫁到你身上,就算办了婚礼,我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你我的婚书之上,我们不会被族人承认的。”
“……”
我完全陷在梦魇之中,仿佛再次经历了一百年前那场生离死别似的,我一遍又一遍喃喃的叫着‘阿意’,却又亲手推开了他。
“槐烟,你醒了是不是?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你的阿意。”
我被人用力摇晃着身体,想要醒来,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胸口郁结,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儿,几乎让我憋死过去。
直到源源不断的真气渡进我的身体,冲破那团郁结之气,我才猛地翻身,趴在床沿上吐了一口血。
柳玄意帮我擦嘴角的血迹,给我输真气,摸我脉搏确定我的身体状况,眉头却越皱越紧。
吐完之后,我低头看见自己的手腕,刚才被柳玄意握过的地方,出现了大片青紫,皮肤表面隐隐的还有细小的血珠沁出来。
我赶紧缩回手,藏在被子里,坐直身体看着柳玄意。
柳玄意紧张道:“槐烟,你的脉搏很乱,身体是不是还很难受?”
我摇头:“只是被魇住了,醒来就好了,对了,梁焱那边怎么样?”
柳玄意艰难道:“梁焱他们挖出水晶棺之后,本想抬上来,等我们过去决定怎么处置,没想到却来了一伙人,打伤了他们,把水晶棺抢走了。”
“是轩辕君一的人,对不对?”
柳玄意点头。
我就知道,轩辕君一找我的尸骨找了那么久,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这个机会?
之前他找不到,很可能是因为常锦帆设置的结界,以及松姥姥的保护,如今两人一个被抓,一个树身被毁,再也护不了我的尸身了,才会被梁焱他们挖出来。
尸身落入轩辕君一的手中,是我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那个恶魔不知道会对我的尸身做些什么。
但事已至此,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柳玄意摸摸我的头,向我保证:“槐烟,你已经昏迷两天了,能醒来就好,待在家里养好身体,水晶棺我会帮你夺回来的。”
竖瞳里满是坚毅,我下意识的拉住他的袖子,摇头:“别急,不要急。”
我知道柳玄意现在的本事,但想要彻底斗垮轩辕君一,柳玄意不死也得脱层皮,更何况对方手里现在能牵制他的东西太多,我怕他一冲动打上门去,最终吃亏的是自己。
想到这儿我便转了话锋,语气里带上一丝撒娇的意味:“我都昏迷两天了,刚醒来,很饿很饿的,能不能先去给我弄点吃的来,其他的,从长计议好吗?”
柳玄意赶紧问我想吃什么,我说想吃他亲手煮的鸡蛋面,软烂软烂的,再撒上香菜和葱花。
他连忙去煮面条了。
等确定他走远了,我才重新看向自己的手腕,青紫的颜色这会儿已经发黑,另一只手擦了擦上面的血珠,却没想到大片的皮肤随着我的动作掉了下来,我却没有太多的痛感。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