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妙手公子尚未从素景探视自己的喜悦中走出来。
那边就有人来报,宫里来人了。
妙手公子心里那个气啊!
这挨千刀的宫里人,真该拖出去阉了。
想这泱泱落月大国的皇上,放着那么多的城池不管,放着桃李争妍的后宫不管,饱了撑得没事干还是怎么了,老让人跑来天宫阁找自己干嘛呢!
袁琉得知情况,一脸坏笑地对妙手公子道:“公子,刚忘了告诉你啊!”
妙手公子一看袁琉这表情,准是有啥大事儿要说,遂冷眼盯着他看。
“我到乌衣巷时,刚好碰见老帝师带着人,怒气冲冲去了旧府。”袁琉滴溜着一双大眼睛道。
“然后呢?”妙手公子强压着怒火问道。
这小混蛋,生来就是气自己的。
这么重要的事儿不早告诉自己,进门却抱了一堆破衣服给自己……若娘亲还在,真想回让他炉重塑一回啊!
袁琉见自家公子脸色不对经,小心翼翼地道:“后来,老帝师又气冲冲地出了旧府,听说……他是被刑部尚书怼回去的。”
妙手公子闻言心下了然。
刑部尚书为官清廉,为人正直仗义,出身农家却因科举一路荣登高位,无所依仗却得万民拥戴,可谓是落月王朝的官吏中,最具特色的一位了。
他一生只娶一妻,不曾收通房,也不曾纳妾。
与落月王国众大臣相比,可谓后院人员简单,人事单纯。
其妻一生只生得一子一女。
其子少时拜在骠骑大将军轩辕邵华门下学习,深得其师喜爱。
成年后,亦在骠骑大将军帐下行走,颇得大将军赏识。
骠骑大将军轩辕邵华其时封爵护国公,赐住国公府。
十年前,八王联合四国叛乱,史称五国之乱。
骠骑大将军率军平乱,苦熬半年,终于压下了那场叛乱。
却不知为何,在战事即将收尾的时候,皇上接到密报,五国之乱是骠骑大将军一手策划的,意在谋反。
皇上得知情况,率兵亲征。
在那场叛乱中,骠骑大将军及部下悉数被屠,未能得回。
刑部尚书王大人,也在那场叛乱中,失去了唯一的儿子。
后不知何故,皇上得胜归朝,下旨灭了轩辕氏满门,并严令任何人不得再提及护国公叛乱一事。
后来,刑部尚书将唯一的女儿,许配给了现任定远侯冷宇峰为妻,而那冷宇峰是当年骠骑大将军帐下副职的儿子。
妙手公子捋了一下大概的人脉线索,顿时明白了大致情况。
想父亲当年,属于少年得志,早早就稳坐高位,可……
一想起十年前,妙手公子只觉得热血沸腾,恨意滔天。
这腐朽的落月王朝,表面上看着富丽堂皇,根子上早已腐烂不堪,任谁也想不到……
摆了,暂且不想那么多了。
妙手公子摇了摇头,敛去了不该有的情绪,对袁琉道:“老帝师出了旧府,可是直接入宫去了?”
袁琉颇为好奇地道:“公子真乃神人也!这也能算到。”
妙手公子闻言露出了些许笑意,语气颇为轻快地道:“这就对了!难怪会宣我进宫。”
素景心下好奇,顺嘴问了句:“宫里发生大事了?”
妙手公子笑眯眯地道:“估计太后情况不容乐观。”
素景闻言心下了然。
妙手公子笑着道:“门主大人,不知能否赐小的一点迷迭香的解药呢!小的还等着解了太后的毒,好让皇上答应小的三个请求呢!”
素景也不好奇妙手公子从哪里知道了自己地狱门门主的身份,闻言笑嘻嘻都从袖里摸出了一个药瓶,顺手抛给妙手公子,而后轻声道:“用半两温酒化一粒药,趁热服下即可。”
妙手公子伸手抓住小瓶子,顺便朝素景抛了个媚眼。
素景很无语得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妙手公子应旨入宫后,这才知道,原来老帝师将太后娘娘气得吐血了。
当然,这不是妙手公子诊脉诊出来的,而是太医院的人告诉他的。
妙手公子素来对太医院的诊疗颇为怀疑,遂亲自诊了一回脉。
这才发现,太后急怒攻心吐血后,毒素流转速度加快了。
想太后这一怒,毒顺心脉进入五脏六腑。
原本还可以撑几天的太后,硬是将自己的有限时间缩短了一半。
幸亏,妙手公子入宫时有所打算,带着该带的一应物什儿来了。
妙手公子诊完脉,脸色适时地挂上了些许悲伤,面带戚色地对皇上道:“回皇上,经臣探查,太后的毒已进入心脉,需要立即解毒,否则……”
嗯,之前皇上让人来传旨时,顺带着在圣旨里表明,让妙手公子出任御医一职,待完全解除了太后的毒,则升为太医院院首。
是以,这会儿妙手公子已面有戚戚焉地对皇上自称微臣了。
这角色转换之快,在他心里竟毫无压力,但亦无欢喜。
皇上得知太后毒入心脉,狠狠瞪了一眼惹祸后未能出得宫去的老帝师,黑着脸吩咐妙手公子立即为太后解毒。
妙手公子想着心愿尚未达成,还没有探查太后前期所有的看诊记录,还没查到任何线索呢,怎么能这么快的解毒呢!
他略显犹豫地看向了皇上。
皇上一时心中警铃大作,想着这妙手公子又要提啥要求了?
只见妙手公子微微一笑,轻声道:“皇上,微臣需要探查太后以往的诊疗记录,方可根据情况开药解毒。”
皇上想了一下,这也没有啥紧要的,遂点头同意了,让管公公带妙手公子去了太医院。
待妙手公子走了以后,皇上看着老帝师,沉声道:“帝师,朕知这些年,没有您的扶持,朕坐不稳这个位子,但……”
原本皇上刚开口时,老帝师想着皇上应该会呵斥自己。
听了第一句话,见是皇子在为自己认功,心里微喜。
心想,只要皇上尚且念着自己的功劳,那么一切都好说。
可这欢喜还没来得及布满全心,皇上的“但”字就出口了。
这个但字一出来,老帝师直觉,以往的一切都竹篮打水去了。
他沉着脸,强压着心头怒火,听着自家乖乖小外甥训话。
“朕可以容忍一切,但不能容忍有人拿太后的福寿安康试刀”皇上缓声道。
太后听了这话,顿觉心里很是熨帖。
这儿子真是亲生的啊!一切都已自己的安危为前提。
之前,对老帝师升起的那些袒护之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帝师眼见着太后的眼神由原来的为自己担忧,变为对皇上信任,再变为对自己的怀疑,继而到对皇上的依赖……
心里一个声音高叫着,坏事儿了,真的要坏事儿了。
他心念尚未转完。
就见皇上抓着太后的手,继续道:“这些年,母后为了儿臣能稳坐高位,可谓卧薪尝胆、呕心沥血了。这不,儿臣终于坐稳了江山。此后,无论如何,朕都不会让任何人伤了母后贵体。凡有违此愿者,朕定让他后悔来到这世间。”
言毕,皇上将之前严嬷嬷为太后喂水的杯子狠狠地掷到地上,发出清脆的陶瓷破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