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赶紧去禀告皇上。”太皇太后一挥手,“来人,赶紧去禀告皇上。”
有人立即撒腿向乾阳宫跑去。
真武殿是皇宫供奉神佛之处,位置偏僻,四周没有别的殿宇,一直以来都是用于给祖师和来皇宫做客的大师道长居住,所以,也是意在清静,但距离乾阳宫就远了。
内廷侍卫和暗中隐卫用了最快的时间将灵堂毫无预兆突然着火的消息禀告到乾阳宫的时候,公孙景远和公孙景毅正在商议七日后给祖师的入葬事宜。听到灵堂着火,二人齐齐一惊,公孙景远半躺着的身子坐了起来,公孙景毅坐着的身子腾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乾阳宫内沉寂了一瞬。
公孙景远抿唇沉声开口,“当真是毫无预兆着的火?没有人靠近灵堂施火?也没有任何原因?”
禀告的人自然是内廷守灵和皇室隐卫头目,齐齐摇头,“没有。”
皇上从璃府带着祖师尸体回宫,下了两道圣旨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吩咐内廷侍卫在明,皇室隐卫在暗,将整个真武殿防守起来,看管好灵堂,不得有误。所以,他们是连眼睛都不敢眨。
公孙景远薄唇抿成一线,沉默片刻,看向公孙景毅,“你怎么看?”
“不可能是天火!”公孙景毅沉声道。
公孙景远冷笑一声,“天火是有,但要有足够的热度和热量支撑,才能引燃天火,真武殿的灵堂是不可能有的。除非人为。”
“可是外面下着雨呢!”公孙景毅道:“人如何为?作何解释?”
“这雨刚下起来,这么点儿微薄的雨,不过是借了东风而已。”公孙景远道:“别人不可为,匪夷所思,但是有的人就可为,而且天衣无缝。”
公孙景毅抿唇,看着殿外,不再说话。
“皇上,是否灭火?再不灭的话,可就都着了。”内廷侍卫首领白着脸道。
公孙景远拳头攥紧,额头青筋跳了跳,似乎压抑着翻滚的怒意,声音愈发的冷静,“不必灭了,你们回去告诉太后,朕和毅王这就去真武殿。”
“是!”那人连忙应声,离开了乾阳宫。
“不灭就任由两位祖师的棺木这么着了?”公孙景毅回身问。
“数百人亲眼所见,下着雨突然着起来,都认为是天火,祖师的身份摆在那里,不着又能如何?难道着了一半我们再给灭掉?”公孙景远面色如霜,“只能任他着了!”
公孙景毅抿唇,不再言语。
“来人,吩咐下去,摆驾真武殿。”公孙景远对外吩咐了一句。
外面的人连忙准备。
公孙景远下了床,安公公立即进来侍候他,不出片刻,将他抬上玉辇,连忙去真武殿。
公孙景远坐在玉辇上,面色冷静异常。昨日他为了让他们不快送了十个美人,今日真武殿就着了火。他看着眼前细如烟的雨,眼睛如蒙上了一层寒冰,好,很好!
玉辇来到真武殿,众人顿时跪倒一片,声音发颤,“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祖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不必惊慌。所有人都退离,恭送祖师。”公孙景远声音低沉。
从公孙景远到来这一刻,众人看到他异常冷静镇定的神色,顿时心下大安。如今听他所言,这个解释再合理不过,齐齐高呼,“恭送祖师!”
太皇太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终是没说话。
这时,忽然刮起一阵风,细雨被打飞,风卷着火势,直冲上天。似乎真应了公孙景远那句话,众人纷纷惊骇得后退。
只看着灵堂被大火吞没。
“祖师!”公孙羽昨日昏迷至今才醒来,刚醒来便得到了灵台着火的消息,急急赶来,见棺木都烧着了,面色一变,人刚来到,就要冲着灵台奔去。
“拦住她!”公孙景远沉声命令。
公孙羽身形太快,隐卫自然拦不住,眼看着她要冲入火中,公孙景毅快一步地拽住了她,顷刻间拽离灵台十丈远。
“怎么会着火呢,让我过去,两位祖师人都死了,不能连尸骨也存不下……”公孙羽昏迷一日夜好不容易恢复的眼眶再次泛了红,眼泪流出来,大声哭着挣扎。
“闭嘴!”公孙景远冷喝一声,将刚刚的话重复,“祖师飞升,凡胎肉骨虽然舍弃,但不能再被凡尘泥土沾污,如今既然天火为其收尸,就是上天指示,谁若拦阻,便是对祖师天神不敬。”
公孙羽身子一颤,转回头看着公孙景远冷沉的脸,“哥哥!”
“跪下,恭送祖师!”公孙景远命令她。
公孙羽咬着唇边,对上公孙景远冷冽的视线,顿时惊醒过来,“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哑着嗓子道:“羽儿恭送祖师。”
公孙景远不再看她,目光看向燃烧的灵堂,沉而静,冷而洌。
乾阳宫所有人无声无息,只听得棺木燃烧噼里啪啦的声响,里面还发出滋滋声。
一个时辰后,灵堂燃烧成灰烬,棺木化为灰,众人眼前所见的,就是一片灰堆。
两位祖师的尸骨灰烬混合在纸灰木灰里,已经分辨不清。
“既然今日是祖师择自葬,那么也不必等七日安葬了!”公孙景远沉声道:“来人,收拾祖师骨灰,文武百官即刻随朕出城,将骨灰洒入玉龙山,为祖师送行,庇护我落月江山永固。”
“是!”有人连忙去拿木箱收拾灰堆。
宫中早已经准备的送葬仪式本来等七日后,但如今都即刻准备起来。
一个时辰,公孙景远坐在玉辇上,带领文武百官前往玉龙山。侍从一人抱着一个木箱,箱里装满了灰,足足拉出一里地长,送葬队浩浩汤汤。
京中百姓早就得到了消息,天火收尸,人人传为奇谈,都从家里跑到街上观看。
这一日,京城无比热闹,玉龙雪山的山脉上,都撒了公孙氏祖师的骨灰。当然,里面也掺杂着木灰纸灰,已经无从分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