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泰迪没有再通过往下放低身位而避开,相反,这只巨熊从地上陡然一蹦,随即双臂(圆乎乎的)发力,一下借着质量不错的木矛与绳索将自己一下提了起来荡在半空中,随后像人猿泰山一样从比那猪笼所包围处更高一些的高空躲了过去!
猪笼草还想故技重施,但很遗憾,向上泼水和向下泼水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特别是它泼的还不是单纯的水而是具有腐蚀性的黏液,于是,它仰头向上泼之后,受到重力束缚的黏液便很快重新坠落,不单没有能拦住哪怕一秒白无一他们的脚步,还反而被自己的黏液淋了个“狗血淋头”,狼狈不堪地甩动着自己的“脑壳”。
出口近在咫尺,也许前面,会出现的就是弗兰克的母亲吧。
可惜……
“滋、滋滋……”
最终,也许也只是也许罢了。
视野被一片恐怖的白色所笼罩,随后,开始一点点变色,焦黑。
刺眼的光芒几乎一下烧坏了白无一的视网膜,滚烫的温度让他的皮肤都散发出些许燃烧的雾气,浸润于体表的雨水快速蒸发,向着干涸迅速滑落……巨大的太阳、追逐风信子的圆盘、阿波罗与他情人嬉戏的无聊玩具,就这样从天空陡然滚落,砸到了白无一脚尖前方。
白无一现在只无比庆幸于自己刚刚是被泰迪扛着荡过去的。
因为哪怕在感到那一阵炽热时,他已经头脑一片空白地被绳索被绷紧到极限的拉力拽了回去,现在依然能感到自己那厚重到像是盔甲一样的雨靴已经被烧穿出一个孔洞,里面的袜子也被炽热所浸染,将包裹着滚烫的疼痛传递至他足尖。
双眼被灼伤,视网膜上闪烁出黑色的斑点,白无一在落下后竭力维持着视线,僵硬地维持着稳态。
而往下一看,泰迪巨大的熊身下半已经燃起了火焰,棉花与布料皆成了漆黑的颜色。
若自己是如临时反应时一般直接冲入门内的……
“……啊、啊啊……噗——”
玛丽面色僵硬地张大了嘴巴。
而下一刻,她就吐出一大口纯白的雏菊,身下巨大的熊身瞬间收缩,又变为了一只比之前还更加残破的玩偶熊。
所有被熊扛在身上的人,也都陡然往下一坠,齐齐掉落到绿植中间的小路上。
那两个失去理智的植物人一落到地上就开始往前疯狂挣扎,白无一赶紧抓住马克,而莎莉则抓住了弗兰克,一群人就这样被太阳和渐渐逼近的猪笼草们给死死夹在了门槛中间。
前方,本来不断在盘旋的太阳,此刻出现了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反应……它没有再如之前追逐白无一时一般,在丢失目标后不久便轻易放弃离去,而是如一名耐心的猎手,静静潜伏于门槛,只待白无一他们对局势彻底失去控制便将猎物吞吃入腹。
“……玛丽,你怎么样?”
双手死死抓住拴着马克的绳子,白无一急切地问了一句玛丽,然而,并没有得到回复,唯一能知道的就是她应该还活着,还在轻轻颤抖。
“啧……这太阳怎么会这个时候就到这里?”
莎莉把木矛当成一个省力杠杆,把绳子缠在了上面,加之拽的是体能更加柔弱的弗兰克,倒是比起白无一省力一些,于是有些余力过去艰难地把玛丽搀过来并检查状况:
“不应该啊,我进这里来的时候还专门观察了一下,这玩意儿明明就是随时间一点点在前进,怎么会跑到这个方向来了?”
“可能,这个庭院就是它要抵达的终点,或者,弗兰克就是它要找的那个人,所以到了这边以后,它就一直在徘徊,寻找着弗兰克……至于其他人,只是顺便的事罢了。”
白无一一边艰难控制住马克,避免被那捕蝇草咬下一口肉,一边说:
“毕竟这是风信子和阿波罗的游戏,不是吗?”
情况万分危急,说实话,已经不是仔细分析的时候了。
但不仔细分析的话……在失去泰迪的情况下,选手们无论面临肆意发泄本性的巨大植物还是如噩梦一般穷追不舍的太阳,都没有丝毫抗衡之力……
“……”
没有丝毫,抗衡之力?
白无一忽然停下了一切动作,而与之相对,莎莉则已经将半昏迷过去的玛丽彻底照顾好,扛在了背后,看着他问:
“理论上不管那两个■■■的话我们应该还是能跑掉的,但是,还要管他们的话那我们两个管三个只能都一起白送,要放弃吗?”
“……不,我在想,如果不是弗兰克的话,大概我一个人来是完全不可能闯过这个庭院的。”
“什么?”
“但是这个鬼副本一贯贼公平不是吗?你帮我一手,把弗兰克带门那等着我过来的时机吧!”
白无一吐出这么一句话,随后,缓缓回头,看向那些该死的猪笼草。
猪笼、猪笼,哪怕撇去这个名字,大概也只有猪一样蠢笨的家伙才会主动朝这些一看不怀好意的巨型植物扑过去吧,然而,现在在莎莉眼皮子底下,白无一就是突然担当起了这个送死的角色。
他将拴着马克的绳索系到自己的木矛上,缠了几圈后将其深深插入一边没有植物的土壤上,将其当真如一只可怜的狂犬般束缚在原地,随后……他就主动朝着满是猪笼草的藤蔓张开双臂,像个大猩猩一样开始嘲讽,发出可笑的声音:
“你过来呀!”
“你……”
莎莉一瞬之间有些迟疑,大概是在想着白无一是不是也跟那两发了狂的植物人一样,看到什么幻觉于是对着敌人投怀送抱了,但很快,聪明的女演员便领会了白无一的意图,随后瞬间将弗兰克死拽着往正潜伏着“太阳”的门口跑去。
至于白无一本人,则理所当然地被猪笼草们盯上了。
这些狡猾的东西虽然遭到挑衅,可并没有失去理智,而是将藤蔓分为了两截,一截直接追在白无一后面,一截则直接绕大路,朝着这一方向唯一的出路钻了过去……对于狩猎来说,这是一种极为高明的思路,一队人撵猎物,将它们撵向包围圈中自投罗网,这也是它之前一直采用的一种战术。
但植物到底是植物,终究,不算是有脑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