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嚓。”
所谓的特殊顾客。
白无一看着那一小本夹页笔记本,挑了一下眉,将其打开:
【这里是一些特殊顾客的接待方法,他们总是比起其他顾客要求更多,但你也能从他们身上取得一些交换:
作家:
作家是一名面具上只有一枚竖瞳的青年,他总是戴着一顶有白色羽毛的礼帽,穿着破礼服,礼服的袖口也会有金色眼睛的图案。
作家主要会对小说或者科学学书籍感兴趣,特别是恐怖或科幻类作品,讨厌任何工具类书籍。
作家总是会点一杯苦式咖啡,他会在店里滞留很久,但不在乎有没有位置,如果没有座位,他就会在书柜前站立或蹲坐,但此时很难观察到他的动作。
作家会打乱书架上书籍的位置。
在作家走后,书架上可能出现一到两本黑色的、无封面书籍,因此他离开时必须进行检查。
黑色无封书本可以且只能在书店前台的抽屉中进行封存,绝不可以让任何顾客观看到其中内容,否则后果自负。
若你无法确认作家在何处放置了黑色无封书本,请走出店门,随后进入店内向书架观看,第一眼必然能看见那书本。
不要在作家面前提起黑色书本。
女祭司:
女祭司是一名有着白色长发的女性,她的上半脸覆盖着白色面纱,面纱有蜡烛标志。
女祭司不会说谎但不可信,不要相信她、不要亲近她、不要惹怒她。
她总有一半身于阴影,但光明亦自她而来。
女祭司不会购买任何……】
密密麻麻的字迹并未结束,是这小笔记一页容量有限,未完结的字句绵延到了纸张后方、视线无法穿透纸张而中断罢了。
怪不得需要单独一个小本来进行记录,摸着这小本不厚不薄的宽度,白无一又随意翻了一下后面的内容,大致做出了判断:
自己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光靠脑子记住那么长一段信息的。
大体或许没问题,但这些接待方法之中不乏容易混淆的细节,而它既然被摆在这里、一处随手可得的小木柜台面上,便或许证明其是用来随时查阅而非记忆的,白无一决定只记下这些顾客的大致外貌和重要特点,随后在其进入店中时及时进行查阅。
柜台在他手边上放了一只笔筒,里面不单有许多钢笔,还有几枚白净的羽毛、橡皮擦和裁纸刀,白无一抓住其中一根随便什么,想要提笔在这笔记本上写下点东西,却看见了这一大堆规则后结尾的一句:
【特殊账本只是记录了对一部分特殊顾客的接待方法,若你发现了其他特殊顾客,可将其应对方法也记录在账本上,这对现在和未来都有好处,已经被记录的顾客必须按照条款接待。】
好吧。
一写便成真的许愿板吗?既然如此,要是写下“遇到这个客人,副本本体便必须立刻去死”这样的话也能实现吗?
哈,大概是不能的吧,但白无一的确很想这么写。
无论如何,他还是在这柜台上四处翻找了一下,但没找到任何纸张,不过白无一并不担心,反正:
【二楼有报刊印刷和工具间,此处可以产出每日需要贩卖的报纸,我们的报纸十分畅销,在全城皆有流传。】
销往全城的报纸要是没有足够的纸张要如何印刷呢?他无非暂且没探索到二层罢了。
不过……
白无一摸索着那小笔记本上的文字,在缆车的喧嚣中思考起一个问题:
这些特殊顾客,似乎都戴着面具。
面具代表着什么?他是否也戴着面具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白无一站起来,看向那滴滴答答的钟表,从一丝丝微弱的反光中全神贯注地窥探着其中的倒影。
里面是一名穿着白衬衫与黑外套的青年……不?衣着没错,但面目却模糊,或者说,那张方形的、完全苍白的面颊分明就是一张枯燥无味到了极点的A4白纸。
这便是他的面具吗?还真是一次措辞恰当的讥讽。
“叮铃铃……”
就在他凝视钟表之际,一道清脆的铃声却响起了。
“早安,今天有些冷呀先生,您有考虑过……哦。”
铃声来自于门口用以报告客人光顾的铜铃。
白无一转过头。
看见的是一道白发苍苍的身影,一名穿着淡粉色毛衣的老太太站在书店门口,发出有些惊讶的声音,怀中捧着的纸袋连带上面包一起轻轻颤动了一下,随后捂住了自己的嘴。
她的脸上,则是一张嘴角泛出红晕、灿烂微笑着的面具。
……
“很抱歉,孩子,我不知道书店的店主换人了。”
年迈的老人小心翼翼地坐在阳台的圆桌旁,她略有些肥胖的身躯团了起来,像只皱巴巴的鼹鼠,白色的面具后发出缓慢而和气的声音:
“以前那位店主先生是一位好人,也许他终于赚够钱选择了离开这个地方……无论如何,我希望他好运。”
“感谢您的祝福,不过,夫人,为什么你一看见我就认为我是店主呢?”
白无一站在一边。
他将手按在圆桌上,触碰到的是一种类似塑料的斑驳触感,轻轻敲打桌面的指缝被空气中煤油浸染,变得滑腻:
“也许我只是一名员工,受到先前店主雇佣也说不定。”
“除了店主,可没人有办法打开书店店门,”
老人搓着手,把那老树皮一样的手放到面具前方,耐心呼出一阵阵白雾,直到她听到白无一的发问——于是那面具抬起,看不见眼的小孔奇怪地望了白无一一眼,这种注视让白无一轻轻捏住了掌心:
“你是外国人吗?恕我多话,孩子,不过你看起来并不是很明白这里的那些规矩?”
手轻轻松开。
既然有外国人这个世界观,白无一的一些异常行为倒是好解释了。
不过……这个副本的世界观似乎比之前白无一所遇到的都大、也许还要完整一些?那些晨雾中的缆车,看起来可不像单单拿来隔绝视线的摆设。
“算是吧,所以如果您愿意施舍一些时间来教导一下我,我会非常感谢。”
所以。
白无一缓缓走到柜台旁,拿出一盘黑森林蛋糕,朝那老人微笑着说:
“您想来点蛋糕吗?便算是我的学费,让我请一次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