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隐身”柱后的方天不由手足无措急急地从柱后转出,低首先对着大正王一个长揖颤声说道:“小子见过大王;”
转身向两边一揖道:“见过诸位大人,见过孟先生。”
双目一瞥,就见众官列内爷爷一脸恼容,不由躬身道:“见过,爷爷。”
方万胜一拂袖怒道:“你如何进来的?还不退下。”
随后方万胜也是急急地侧身出班,对大正王一拱手道:“大王,臣失礼,臣家教不严,出此逆孙,请恕臣无礼,臣这就带小孙出去好生管教一番,让他也明白点事理,以后断不敢再生出这等事来。”
起身就要去抓方天,这时大正王笑容一敛道:“且慢,听他说说也罢!”
这时大正王环顾堂下,就见今日争辩多时,宫内众人才学过人者两人,只一个是大河国韩干,才俊非凡,学识过人,又一个出云国文圣孟希贤老夫子,博学多闻,举世无双。
大正王看了一会儿,仍是转头对方天说:“你是方家子弟?”
方天头上已经有了些汗,他也不敢去擦,只拱手说:“小子方天,正是方家子弟。”
大正王脸色一肃,轻斥道:“即是方家子弟,怎地如此不懂规矩,在大殿之上,你鬼鬼祟祟的,竟这般行为不检,你当殿中众人都是瞎子。”
方天这时更是汗如雨下,他看着众人没有一人将目光扫向他这处,刚才还当除了爷爷没有人看到自己,那知道却落到了大正王眼中,他不由忙拱手说:“大王万岁,小子第一次上殿,怕的紧了,只想早些藏起来,请大王见谅。”
大正王听着方天这些解释,到是说得过去,他这会儿也不想再追究这些小节了;
大正王却是想着,在红月百官中,虽有贤才却均为他国之人,下方众文官懂治理百姓的也均是出身他国,而或在他国求学多年,或是他国罪臣、叛臣,这些臣子虽许多为他不喜,但治理国家却都有一手,离了他们还真是玩不转喽。
红月王国建国未几,人才凋敝啊。今天见得李干视一位方家子弟为师,方家可是红月世家啊,大正王这时也不由又惊又喜的,竟也是面上有光。
大正王这时心里却暗想,刚才都容他在殿上玩儿了半天了,就让他继续玩吧,这事成则喜,不成叱退之,对方万胜罚些俸银,让他回头好生管教这小子就是了,却于己、于国也没有损失,只是面上无光而已。
教训了方天几句,大正王也是轻轻地就放下了,遂指着方天说:“你是方家子弟,孤甚是看重你方家,李干说你很是知道些法家的道理,刚才孟夫子说的,你也听了,你怎么看,说说。”
方天见这一次怕终是无法躲避了,遂也大着胆子向大正王拱手一礼,也是朗声答道:“学生常想,兼听则明,偏听则暗,诸家学说,均为治国,利于国则用之,损于国则去之,又为何烦恼的。”
一语未毕,就听得下方传来一阵吸气声,利者用之,损则去之,这不是典型的“利”说吗,这李干昏头了,居然在法家正名之时请了个商家的人?孟老者这时也如若失神的念叨着什么。
方天于殿内昂然而立,看着殿内诸人,吸了口气,说到这里了,他也是顾不得了,这才一语方毕,见堂内微静,方天也不再言语,只静立无言。
可今天注定是方天的扬名之日,大正王听方天说到这里就停下,众臣与孟夫子无语,不由心里也是一喜,这小子有两把刷子,不知道他还有没有料了。
大正王待众人无语时,他又挥手说:“说的有些道理,然则首鼠两端,重利轻义,也与法家无涉,不见有多高明,再说!
方天听大正王不置可否的话,也接着说:“先生论治国,欲制民产、保民利、养民生,教民善。先生之仁弟子佩服,然则仁着推已及人,终生劳碌无所获,能坚持一生,推而子孙后代,能有几人?可能行而久之?太山不立好恶,故能成其高;江海不择小助,故能成其富。小子还以为,不立规矩,无以成方圆,大王应以法治国,以德育民,方才是万世之道。”
以法治国,以德育民,一时这个声音充斥文圣堂内。这时孟老者陷入了长时间的思索。
大殿一片宁静,良久大正王,方回过神来道:“善!”转头看了眼孟老者说:“先生以为如何?”
孟老者对大正王拱手说:“老夫闻教了,以法治国、以德育民,利则用之,不利则弃。”
抬起头来孟希贤又对大正王说:“老夫听得此言,心已乱了,这些年老夫也在整理诸家之说,请容老夫告辞去家中静思几日。”
这老夫子转身蹒跚而去,几个弟子回过神来,忙上前搀扶,就听他喃喃道:“兼收并畜,莫不是我一直都走错了。”
大正王站起继续挽留,“夫子请留步。”
孟夫子只若未闻,转身而去。
大正王挥手道:“文卿,代孤留住孟先生。”文叵勤拱手领命,追着孟希贤而去。
见文叵勤离殿,大正王看着方天大喜道:“方天果有大才啊,着封方天大理寺侍中,赐府院一座。”略想一会又道:“擢李干大理寺少卿,赐府院一座,三日后上任。”
挥手又令太常寺、光禄寺一众官员速去摆酒设宴。
旁边太监纷纷上前侍奉着大正王换装而去了。
方家是世家大族了,这时方天与方万胜也被一名太监领入一所偏院小坐,等着宴饮开始。
众仆从端上茶点,一一离去。
于偏院坐定,方万胜皱着眉疼心疾首着,这会儿也不由数落起方天来,方天只有做着恭顺状。
方万胜经过昨日与这小孙闲叙,心中也越发喜爱这个孙儿,此时也不忍重责,见他认错便也就轻轻地放过了。
午时方至,就有太监前来召众官宴饮,方万胜就携方天一同前往。如今方天也是“大理寺侍中”了,在百官中也有了一席之地。
方万胜着人将方天带到身后一席与他一起坐下,方天见爷爷脸上不带着一点表情,也不敢多问,只坐下捡着些点心,低头小口吃将起来。
席间酒已经过了三旬,有几个文官互相使了眼色,一位文官站起来说:“大王,如今有酒却无歌舞相伴,不免有些无趣了,不如众人做诗,宣众舞女唱、舞可好?”
大正王听了连声说好。
就见这位文官翩翩而立,拈须说:“下官正有一诗,名《朱鹭》;”
话毕,就见他昴头向天,边作着沉思状,一边就听得他吟出一首诗来:“鱼以乌,路訾邪,鹭何食?食茄下。不之食,不以吐,将以问谏者。”
方天听着这一首歪诗,扑地吐出一口点心,这是差点被噎死的方天一抬头,前边爷爷一对白果眼早就等在头顶处了,果然爷爷教训又开始了:“小子在这里听到再好的诗,也不能如此失态,听到没有?”
方天忍着呛疼的喉咙,一边咳着,一边只能唯唯点头,心里却腹诽着爷爷这个马屁精。
这文官一诗吟罢,场内纷纷传唱,众人高呼“张渊大人果然文采过人”,这张渊正是红月王国著名诗人,其诗书已传天下,现任“文渊阁左徒”。旁边有太常寺官员拿着木板,听到吟诗便用一木板记下,递于张渊看过,改了几字,躬身退后离殿而去。
一盏茶功夫,就见无数持乐官迤逦行来,于堂中一舞池按班坐定,就听得一阵优美的乐器声响起。方天自来这界,那里见过这些。此时就听着这优美的音乐,浑身顿时一轻。暗叹这些乐官果然不同凡响,一篇如此平凡的小诗,一会就编制成曲,此曲奏来如仙曲令人回味无穷,如是在现代怕是要万人空巷,只为一听了。
一遍曲罢,余音未尽,就见一宫装美女,手扶瑶琴,单手轻轻一划,只听“噌”的一声响,此女轻抚瑶琴,在众乐官伴奏声中,边奏边张嘴唱诗,音如流水,歌若行云。
方天与众官听的如痴如醉时,又见一队舞女赤足行来,边行边舞,身材曼妙,衣袖纷飞,歌舞三遍而罢,众乐官、歌者、舞者躬身离去良久,众人仍无语而坐。
也唯有这古时娱乐极少,众人静下心来欣赏如此难得的歌舞,看着如此意味的表演,齐齐沉浸其中。方天回过神来,见爷爷仍一脸痴迷,不由心中一笑。
这时就见“冠军大将军”“定北武威侯”,羽林虎骑军长史李沉站起身来向大正王一拱手说:“微臣想,”
大正王正沉浸于遐想之中,被这厮打断,心下不喜,不由怒哼一声:“你也有大作了?说来听听。”
众官纷纷哄然大笑,这李沉脸上一阵青红交替,大声说:“微臣粗野之人,那里有张渊大人的文采,只是见方家小方公子文采过人,脸上带笑,想来是有诗了,方公子大才在座谁人不知道?臣心想着,这方公子如此大才,他的诗想来不错,想着方公子可不可以读来让大家伙听听?”
方万胜急忙站起说:“大王,小孙肚里有什么货色,老夫岂有不知,他只是随口胡说,那里便会做诗了。”
一边张渊正得意呢,见方万胜搪塞,也在一旁推波助澜道:“方公子大才,小小一首诗,还不是随手拈来,下官张渊也是十分期待啊。”
大正王一想,这叫方天的小子看着眉清目秀,却真有几分本事,心里也有几分期盼,遂向方万胜说:“方卿,不必心慌!!呵呵,今日群臣欢宴,就让方侍中作上一诗,如不行,孤也不会怪罪…….。”
方万胜听罢转身对方天说:“唉,随便做一首吧,用心些。”
回席中缓缓坐定,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方天才见过这般绝世表演,心中正回味呢。品味了这一番歌舞,正如吃了一个人参果,浑身毛孔透着舒畅。这时也想再看一遍,不由离席站定。
口中道:“我这有一曲子,名为《水调歌头》,曲名为,明月几时有”,
就听他念道:“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
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一边太常寺官员捧着木板记罢,呆立半响方离殿而去。一众官员低声吟着,都由诗而生景,由景而生情,痴立当场。身边方天见方万胜老祖也是目中泪光微现,腹诽着爷爷也是个多情种子,娶了十几房妾,如今这般形状,不问可知也有些伤情之处。
这大正王更离席走到方天身边,盯着方天说:“天佑我红月,出此奇才,方爱卿可称“诗圣”,”看着四周大声说:“着赏方天金千两,加文渊阁学士。”
方天、方万胜急忙起身谢过。殿中众官一边吟诗,一边饮酒,不觉已半个时辰过去。
等得心焦的大正王微恼道:“怎地不见歌舞,”一边太常寺长卿高声急趋出殿外催促。不过一刻,返回向大正王禀到:“回大王,众乐官教习未曾见过这《水调歌头》曲牌,说是否可以请方学士前往教习。”
大正王脸色一板道:“你这太常寺长卿怎么当的?平日里闲来无事,不知勤学苦练,如今也露怯了。”
也不理会高声,抬首对方天说:“方学士,去教教他们。”方天见众人,包括老爷子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方天硬着头皮与高声一起走向殿外。
行入偏院,就见一众歌女、乐官、教习早已经束立等候多时了。走近偏院方天就闻得一阵香风扑鼻,见诸般美女围在身周,众美环绕,不时一阵叽叽喳喳,软语如香糯,心中一阵轻松,呵呵,这里比大殿舒服啊。
这时为首那名美丽歌女,走向方天,只见此女身材微矮,不足二十年龄,一张瓜子脸生得十分秀雅。此女低首对方天一福说:“奴家沈玉照见过公子,公子这诗《水调歌头》曲牌,众教习、乐官均未曾习得,请教学士大人这歌如何分韵,如何青、切啊?”
方天挠了下头其实他对于古乐那也只是一知半解的,那里能指点这些专业人士。
站了一会也没好办法,也只能硬着头皮道:“这说来就话长了,如今时间紧张,不如我唱一遍,你们听一遍,捉摸一下如何。”
众乐官一听,这时的作诗者只管作诗,如何唱那里知道,方天居然会唱,唱一遍不是什么都在里边了,不由纷纷大喜称是。于是众人纷纷屏息看着方天。方天细思一会即采取了“王菲版曲调”轻唱起来: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一曲歌罢,众人已如痴如醉,就见乐官已操乐器各自弹奏,沈玉照张嘴“啊,哟…..”地试着音,一众舞者,旁边乐官已经指挥起排练来。
就见场中一片轻舞飞扬,方天遂拱手与众人依依不舍地告辞,转身向殿中而去。
约三柱香功夫众乐官入池演奏,听得这仙曲般美妙音乐,方天不由想这是我唱的法子吗?
看来这古人的创造力实在是惊人啊,这声、乐、舞三绝已旷古烁今了。曲、歌、舞三遍就见殿内群臣纷纷举杯邀饮,三遍歌舞罢已大多醉倒。
醉眼惺忪地大正王遂宣布无事散去。方天也即随着方万胜离去。
这一天过去,方天的这首词也随方天诗圣之名传遍整个中央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