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风的人马往来最多,当听说盟友闯军曹猛大败官军,一个下午最少杀伤了官军上千精锐,当下把椅子扶手一拍,大声赞道:“好个闯军,好个曹猛,不愧是我的兄弟,不要我等相帮却有如此作为,硬是要得。”一高兴,感觉着身上的旧伤也好了七八,真想抖擞精神提枪上马,与曹猛兄弟并肩大干一场。也出口这些年受官军的那些鸟气。
那一直陪着自己的副手再次上前小声道:“大当家的,如果闯军真的凭借这五百多人就挡住了官军大队的进剿,那抄小路奔袭的李元昊一定在闯军以逸待劳,优势兵力下大败亏输,就是全军覆没也不一定,这样一来,闯军的声势就会在这方田地如日中天,那样对我们——”
“闯军如日中天更好,我们是他的盟友,就可以沾光不少,兄弟,我们这是世代盗匪世家,不图什么改朝换代,只想安安稳稳的做这一方山大王,我老了,是不思进取了,就让闯军的那帮年轻的兄弟们折腾去吧,说不得在这个乱世里,还真的被他们折腾出个结果来也不一定。真要那样,到那时候我们也可以沾光不少嘛。再说了,就眼前闯军势力大张对我们也有好处,至少他们可以完全的吸引官军注意,我们躲在暗处平安发大财不是?我们还是盼着闯军获胜吧,那个叫什么唇亡齿寒的道理想来你还是懂的吧。”
“大当家的说的是,既然是这样,当初曹猛兄弟为了闯军立威拒绝了我们帮忙的好意,使我们失去了一个雪中送炭的好机会,不如我们准备下,把队伍悄悄带到战场附近,一旦黑闯军胜利我们还可以来个锦上添花,万一闯军有个闪失,我们也好及时伸手救下几个闯军的兄弟,岂不更让闯王感激我们?”
“对,兄弟说的对及了。”不沾泥大声叫好;“我身子骨不行,那就你带上咱们山寨一千精锐,连夜赶奔战场,锦上添花我们是没有机会了,但痛打官军那个落水狗却是完全可以的吗。外捞是能捡就捡啊,哈哈哈。”
“尊大当家的将令,您就擎好吧。”那副手欢快的跑出去整理队伍去了。
对于闯军的胜利,一阵风一点都不怀疑,而对有些人担心的闯军的失败,那更是嗤之以鼻,以自己三代土匪的眼光,闯军在那闯王的整合带领下,有那帮有情有义的汉子抱团在一起,哪能会失败?
绝对不会失败。不沾泥坚信这点。
火把已经点燃,战鼓已经擂响,一队队的乡勇再次站起,拿起了刀枪,弓箭手已经到位,督战队也开始插下了战旗,面对那如同白昼的火把光辉里,面对那高大的,如银甲天神一样的闯军要塞,新的战斗再次打响。
这次甘泉千户改变了战术,抽调三百下午经过战阵锤炼的乡勇为骨干,再配上一千五百新丁,多带云梯,对要塞东北两面展开不间断的攻击,以分散和疲惫黑虎贼的兵力体力,单单留下靠河的那面和要塞背面不予攻击。
按照常理,在冰面上攻击也的确是不方便,而要塞背面却不易指挥,这都是常识的问题,希望不要引起闯贼的注意。
当战斗进行到一定的时候,闯贼筋疲力尽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放到被攻击面的时候,自己再派出敢死队,带着凿冰工具,偷偷潜入沿河的那一面,偷偷凿冰挖洞,放置大量黑火药准备一举炸城成功。
为了掩盖凿冰的声音,一来钎子的头上都要包上棉布,二一个不用铁锤而用木锤子,虽然效果力度都要小些,但毕竟还是可以尽量减少凿冰的声音,还有为了保险起见,千户还采纳了张元手下那陈家子弟的意见,将二十面大鼓搬到要塞近前,名为替乡勇擂鼓助威,实际却是大造噪音给凿冰做掩护,同时还调派二千乡勇站在攻城队伍后面,给闯贼守军一个人山人海加紧攻城的假象,更加增加城上黑闯贼的精神压力。
能想到的都想到了,能做的也都做到了,大家就信心满满的等待着这最后的厮杀。
随着千户一声令下,连乡勇带签丁,还有弓箭手整整四千余官军,开始对那个小小的要塞展开了疯狂的攻击,还是原有的老套的方法,弓箭手开弓放箭,一层层的羽箭如蝗虫般飞向要塞的那棚顶与副墙之间的开口,钉在那些闯军推出的后背藤甲之上,只一刻钟的时间,那一排排的藤甲上就密密麻麻的跺满了白色的羽箭,就如同突然间长出的茅草一般在夜风里簌簌飘舞,不断有闯军士兵观察哨在密不透风的羽箭中中箭伤亡,但一个倒下,就有另一个黑虎军士兵毫不犹豫的补上位子,无视生死的观察着敌人进攻速度和节奏,砰砰的声中,一架架云梯靠在了要塞上,一个个顶着盾牌的乡勇,被战鼓和酒精刺激的血红双眼的乡勇开始奋力爬城,有大部分乡勇欺负闯军没有弓箭,干脆丢了盾牌,脱了单薄的盔甲,一手拿刀一手扶云梯奋力向上,当所有的乡勇爬到云梯一半的时候,随着一声令下,所有的羽箭戛然而止。
曹猛得了观察哨的通报,大喊一声奋身跃起,“兄弟们操家伙,干他娘的啊。”
所有闯军兄弟都嗷嗷叫着,搬起一块块冰块对着自己面前云梯上的乡勇奋力砸下,随着一串串惨嚎,一个个乡勇如冬天树枝上的枯叶般纷纷坠下,连带着砸伤城下密不透风的人群,引起更大一片的惨叫。守城拍被连续的放下收起再放下,底下的乡勇试图再次用勾连枪抢攻城拍,但这次闯军也有了经验,不等攻城拍落到那个高度,就纷纷收回,看看有的云梯之上已经站满了人,这里就拿出支撑云梯的大杆子,十几个人一起喊着口号,奋力将云梯推离开要塞城墙,一串串的人串随着云梯惨叫着滚落,云梯的倒下还砸中了躲无可躲的底下乡勇,更是带起更大声的惨嚎,随着时间的延续,城上城下的喊杀声已经停止,大家就都憋着一口气血红着眼睛很斗,除了连成片的惨嚎就没有了其他任何的声音,这个时候的气氛竟然比刚开始的喊杀声冲天还要让人惧怕,这是斗出血性的人的舍生忘死的战斗,这是拼意志的战斗,随的神经经得住这段考验不崩溃随就能取得这场攻城战的最后胜利,双方的指挥官都已经失去了作用,现在拼的就是士兵与士兵之间的狠劲,就是拼士兵与士兵之间的意志和耐力,其他的都是浮云。
一个乡勇幸运的爬上了云梯顶头,刚刚露出头,一只雪亮的扎枪以闪电般的速度刺向了他的面门,那乡勇下意识的本能的用手里的大刀格挡,刚刚格挡开这把,又一把扎枪如毒蛇般刺出,那乡勇再没机会,那扎枪正中面门,一声惨嚎,那乡勇飞身掉落城下,他的掉落并带动另一个紧跟着的同伴掉落,那乡勇紧爬两步,替代了那个死鬼的位置,他很幸运的带着他的盾牌,看扎枪刺来用盾牌一档,他顺势在上一镫云梯,又一个扎枪刺来再次用盾牌隔开,他的一只脚已经站到了副墙之上,还没等他站稳,一只扎枪从他的裆部刺出,他正纳闷,就听身后一声惨叫,却原来那扎枪刺的是跟在身后上来的伙伴,没等他有半刻庆幸时间,电光石火间三只扎枪分头胸小腹次来,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面的扎枪,刺进了自己的面门中间。
扎枪刺杀到自己的盾牌之上,下面小腹一凉,整个人就毫无声息的飘下城墙。
这就是闯军平时刻苦训练的结果,配合默契到不需要呼喊指挥,一人动则三人齐动,能够在纷繁变乱之中瞬间找到自己出手的位子,根本不给敌人留下一点机会,三只扎枪奏效,立刻闪开一个空隙,等在他们身后的那个早就准备好冰块的士兵飞身上前,举起冰块奋力的砸向还在向上攀爬的乡勇,随着一长串的乡勇翻滚落下,这架云梯的上部为之一空,立刻扑上来拿着推杆子的士兵叉住云梯上部,大喊一声,那云梯立刻就被推离城墙,倒向了城外,再次砸死砸伤许多乡勇,这般动作配合如一架高速运转而且精密无比的机器,环环相扣毫无阻碍。这里暂时安全,留下一个士兵观察,其他的士兵就飞扑到其他激烈战斗的地方,又是一轮精确的杀戮。
云梯倒下,却幸运的没有摔断,立刻在总旗和百户的吆喝声中,被无数双大手扶起,再次砰地一声靠在了要塞之上,新的一串乡勇再次爬上要塞,如此惨烈的循环往复就如同没有开始和结束相仿。
曹猛在城墙之上往复奔走,大声呼喊着指挥着给自己的兄弟们打气,看到有危险处就奋身扑上加入战团,手里的马刀也不知道砍了多少敌人的脑袋,不断的有战友负伤倒地,而每一个倒地的战友身边立刻就会出现一身天使般雪白衣服的娘子军,那兄弟耳边立刻就会传来娘子军那柔和而优美的甜甜声音,那声音如天籁般美妙,化解着那兄弟身上的伤痛和疲乏,一团团雪白干净的棉布轻轻的非常细心的包裹在伤口之上,然后扶起他,希望能扶着他下城休息,但那伤兵只要还能动弹双手,就会轻轻的但无比坚定的推开那个扶着自己的娘子军,向军师平常那样对他们道生谢谢,然后告诉她们,“我还可以杀敌。”摸过身边的扎枪,再次扑向战场最激烈的地方。敌人几次涌进城墙几次被无情的赶出,反反复复没有终结。双方的伤亡不断的在增大。但所有的人都在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