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清的心如刀割一样痛,用力扯着了头发,痛苦的跪在地上,恨不得逆转时光,回到二十年前,坐在父亲的脚下,听着他有一句没一句的碎碎念。
“爹,娘,月清不孝!”
她泪如雨下,从地上爬起来,在主殿中疯狂的寻找,在一个箱子里看到了很多叠放的整齐的衣服,那……都是她以前穿过的,每一个都被保存的很好。
姜月清看到了一套银白色的战甲,小时候她就经常跟父亲嚷嚷着想要有一幅属于自己的战甲。
姜月清哽咽,颤抖着用手抚摸着那一幅战甲,跪在地上不断地用头撞击着地面,磕出了鲜红的鲜红。
她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和体内紊乱的法力,但还是让整座大殿都剧烈的颤动了起来,有一条条裂缝蔓延出去。
这是她无法接受的结局,她放声嘶吼着,一遍又一遍的呼喊着父亲与娘亲,像一个无助的孩子一样,撕心痛哭。
如果九州的敌人看到她现在这幅模样,一定会感到惊诧,这个冷面无情,被世人赋予白衣修罗之凶名的姜月清,竟然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姜月清眼泪都哭干了,眼眸中满是血丝,如一个受伤的孩子般,抱着双腿,蜷缩在一个角落里一动不动,呆呆的看着大殿中的每一件物品。
整整三天过去,她都没有动过一下,肝肠寸断,一双眼眸空洞洞的,怀里死死抱着那本被泪水打湿了的手札。
宣平王府外的天际线上出现了几条身影,正是三才、玉麒麟还有鬼见愁他们等人。
“这……怎么会这样啊……”鬼见愁满脸的震惊与愕然,不想相信在皇朝的圣都之内,竟然会发生这样的惨案。
“如今的皇朝已经是乱成一锅粥了,两大杀手组织那些人的手段,想要潜入进来其实也非什么难事。”吴乾沉声开口道。
如今皇朝内忧外患,就连鬼见愁他们这一行人都可以成功的混进长安圣都,可想此时的长安有多少方势力在暗中潜伏着,随时准备分食掉这条大龙。
“小师叔……她不会有事吧?”穆辰很担忧姜月清的状况。
“这一劫只能靠她自己挺过去了,我们谁也帮不了。”三才低声道。
“走吧,毕竟是长安圣都,我们不能在这里久留。”玉麒麟道。
三才道:“我们现在能帮她的就是尽快将那两个杀手组织的祖庭找出来。”
鬼见愁的眼眸中流露出杀意,道:“罗刹殿、修罗殿,他们离覆灭不远了!”
宣平王府的大殿内,姜月清继续蜷缩在角落里四天了,口中喃喃自语着,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这一刻的她,忽然觉得人生失去了意义。
什么修行之路,什么十方圣兵,什么黑暗大清算,什么人族无量劫,全都见鬼去吧!
她觉得自己好可笑,颠沛流离二十多年,找寻失落在九州各地的十方圣兵,只是为了人族日后有能力可以应对大劫,到头来却连自己的亲人都护不住。
何其可笑?
她一会大哭一会大笑,哭笑之间偶然还会咳出鲜血,最终无力的瘫倒在了地上,没有了任何声音,只有泪水无声的淌落。
她一动也不想动,万念俱灰,就想这样长眠不起。
“哎呀呀~我们小月清这是怎么了呀?是不是在外面受欺负了?快让娘亲抱抱,不哭了喔~”
轻轻的呼唤声在耳畔响起,姜月清睁开眼眸,一道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年轻的女子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冲她张开的双臂。
“娘……”姜月清呜咽,心脏如同千刀万剐一般。
她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不要哭,看到你平安,我们比什么都高兴。”女子温柔的低语声充满了溺爱。
“哭什么,你娘在这边都孤独多少年了,你老爹我过来陪她了,你还不高兴了?”一名发丝苍白,身板不在挺直的身影出现。
“爹,娘……我想你们了,小月清想你们了,你们能不能回来…”姜月清的眼泪都已经流干了,此时从眼角流淌出的都是鲜血。
她伸出手臂,努力的想要抓住父亲和娘亲的手,可是二老明明就在近在眼前,但却好像相隔着无尽遥远的距离,任凭她如何努力也抓不住。
“月清妹妹,振作起来!”
“生死有命,只能说是我们该有此劫,怪不了任何人,不要沉浸在悲伤中了,赶紧振作起来!”
二老的身边出现了一道道的熟悉的身影,有姜月清的兄长与叔伯。
“我们该走了,你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自己一个人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
声音渐渐的微弱了下去,那些熟悉的身影也慢慢的化成光雨消散。
“不!不要走!”
姜月清大叫,拼命的挣扎,努力想追赶,留下他们。
“砰”
她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眼前什么都没有了,方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大梦一场。
时间一晃已经是半个月过去了,姜月清不吃不喝,一动不动,就那样蜷缩着身体在角落里呆坐了半个多月,轻轻摩挲着手中的手札。
这一天清晨,姜月清终于从大殿中走了出来,开始直面残酷的事实,天空很暗,在她的眼中是一片厚重的血红色。
看着遍地的尸体,姜月清比千刀万剐还要痛苦。
她找到了父亲的还有其他几位兄长们的尸体,将他们安葬在娘亲的坟墓旁边,而后又为其他叔伯一一安葬。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三天过去了,姜月清精疲力竭的跪在一排排墓碑前。
“爹,这是幽州那边最烈的酒,你久经沙场,这种烈酒最合你的口味。”姜月清将一个羊脂玉瓶子打开,将里面的酒水倒了出来。整个陵园都弥漫着浓烈的酒香。
“娘,这是青州大地那边有名的华歆酿,也是我最喜欢的一种酒,我想你应该也会喜欢的。”姜月清取下腰间悬挂着的酒葫芦,将里面的酒水倒在墓碑前。
“对了,这些小饰品你应该也会喜欢的。”光华一闪,姜月清的手上出现了许多精致瑰丽的饰品,都是用稀有金属或者玉石水晶精雕玉琢而成,每一件饰品都流动着光彩。
红日西落,一晃又是一天就过去了,姜月清就这样枯坐了一天一夜,回忆着从小到大的的一朝一暮,点点记忆浮上心头,让她久久不愿从心海中走出来。
一直到三天之后,她一声轻叹,起身走出陵园。
“我一定会为你们报仇的,一定!”
“我要让他们所有人都来给你们陪葬,不,他们还不配给你们陪葬,唯有挫骨扬灰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姜月清语气低沉,声音冰冷到了极点。
不久后,她离开了宣平王府,带走了父亲生前为她量身打造的战甲。
街道上一片繁华,但姜月清却仿佛对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漫无目的的行走着,不知不觉间竟来到了一座古朴的府邸前。
“丞相府……”姜月清看着牌匾上的三个大字,想到了死在她手上的司徒洛。
姜月清刚走出去不远,就闻到了一种血腥味,竟然是从丞相府里传出来的。
她解开了神识的封印,心中顿时一惊,她看到了一具具尸体被洞穿了灵台,被钉在墙壁或者高楼上。
其中有一具尸体不仅被掏心挖腹,还被扒去了皮肤,剔除了骨头,在钉在丞相府的主殿前,赫然正是当朝丞相——司徒钟!
姜月清拦了一个路人,询问对方可知道丞相府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把人逼急了,结果被灭门了呗。”这个路人看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身上穿着厚重盔甲,走起路来锵锵作响,应当是一位巡卫的将领。
姜月清把一块拳头大小的天灵石塞进对方的手里,让他细说。
“你住在长安里,连这么大的事情都不知道吗?”那名将领一脸狐疑的打量着姜月清,不过看在天灵石的份上,还是耐着性子的讲述了起来。
“丞相府的那个司徒洛你应该知道不?因为是庶出,故而不受丞相待见,早些年还被废去了皇道根骨,派去昆仑山充当眼线,这样也就算了,但是更过分的是,咱们这位司徒丞相却在某个晚上,命人掳来了一名女子。
司徒丞相明知道那女子是他儿子司徒洛的心爱之人,却还是将她jian杀了。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因此在这个司徒洛修炼有成之后,就回到丞相府大开杀戒了。”
事情就发生在半个月前,一夜之间,偌大的一个丞相府,几乎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过司徒洛的清算,都被以极其残忍的方式屠杀殆尽,在长安城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兔子被逼急了都会咬人,更何况是一个活人,丞相府有此下场,全都是这个司徒丞相咎由自取。”那名巡卫的将领摇头轻叹,迈步向远处走去。
姜月清呆愣在了原地,终于知道司徒洛为什么会修炼天妖体这种逆天魔功了,一切都只是为了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