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姜希上次说的时候，罗女士气得从病床上栽下来，引发了一系列让她几乎难以承受的后果。
今天，她再次说出口，心情依然和上次一样纷乱无序。
好在罗女士心理强大，这次既没摔跤，也没气得脑溢血。
她只是气喘吁吁，狠狠瞪着姜希，“滚，你给我滚出去。”
姜希身姿笔挺地站着，“我跟顾必臣已经离婚了，你没有理由再留在顾宅，我给你收拾行李，我们离开顾家。”
罗女士怒吼道：“要走你走，我不会走的，这是顾家欠我的。”
姜希瞪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难堪。
她的傲骨被罗女士折断，她的自尊被罗女士踩在脚下。
她从来不在乎别人会怎么看轻她，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坚持。
姜希放软了声音，“回去我们自己家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待在这里讨人嫌？”
“你觉得这里是地狱，你不愿意待，那就换我来。”罗女士走到床边坐下，掀开被子躺进去，拿背对着姜希。
她用实际行动告诉姜希，她不会走。
姜希眼眶泛酸，掐着指关节数呼吸的频率，才把满腔的激愤摁了回去。
她走到床边坐下，用心平气和的语气问：“爸爸到底怎么死的？”
罗女士对她的问题充耳不闻。
姜希耐着性子说：“你总说是我害死了他，总说顾家欠你的，你言辞凿凿，事情总有一个前因后果，可你不说前因，也不提后果，就这样稀里糊涂要我坚持一段无望的婚姻，你不觉得这太强人所难了吗？”
罗女士忽然掀被坐起来，眼眶猩红地瞪着她，“你现在长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听，我管不了你，你也不要管我。”
“妈！”
“妈什么妈，你现在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罗女士用力推了她一把，又扭过身去拿背对着姜希。
姜希还试图说服罗女士，罗女士却突然发作，拽起手边的东西就朝姜希砸过去。
“滚！滚！滚！！！”
姜希不敢再刺激她，仓皇退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她听见里面传来罗女士的哭声。
哭声里夹杂着她爸的名字，姜希心如刀割，怔然片刻，转身走出长廊。
红姨等佣人在外面探头探脑，看着姜希出来，一群人也没散开。
红姨当着姜希的面冷嘲热讽，“罗姐这是打算赖在顾家了么？是没当够顾家的下人，还是没当够大少爷的丈母娘啊？”
姜希脸色发白，冷冷地看向红姨，红姨却丝毫不曾畏惧，迎视着姜希的目光。
“姜小姐，大少爷马上要娶新老婆进门了，若是知道家里还住着曾经的丈母娘，好说不好听啊，你快劝劝罗姐，别赖在这里给人添堵了。”
姜希心脏脾胃都搅在了一起，声音发沉，“我妈好歹奶了他一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相信新妇入门，也要念三分薄情。”
“你这么说就不厚道了，是不是存心让他们夫妻刚结婚就生了嫌隙，这心机也太深沉了吧？”红姨讥讽道。
姜希握紧拳头，看着红姨那张愈发讨人厌的脸，她说：“红姨，你给我收拾的东西在哪，我马上搬走。”
红姨冷哼：“把麻烦留下，占便宜倒是没忘，大少爷娶了你这种穷酸又爱占便宜的女人，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
姜希胸口梗着一口气，却又无力反驳，只冷冷道：“东西在哪里？”
“给你扔门卫了，要不要我陪你过去清点一下，看看短了你什么没有？”红姨这话问得心虚。
物件是一样不少的，但不少东西都已经被她换了。
她怕姜希发现，才跑来刺激她。
反正只要姜希把东西抱出顾家大门，回头是真是假她都不认。
姜希二话不说，大步朝门卫走去。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姜希走远了，还听见红姨的大嗓门，不知道是故意说给她听，还是说给罗女士听。
姜希管不了，罗女士要留在顾宅听这些闲言碎语，就让她留在这里吧。
门卫处扔了四个大纸箱，里面装着姜希这四年在顾家穿过的衣服首饰和包包。
都是一些奢侈品牌，她没穿几回，还能卖二手。
姜希思忖着，给琴酒打了个电话，问她认不认识二手店，她想把这些东西处理掉，换的钱也能还一部分债务。
琴酒听说顾家让她去把东西搬走还挺纳罕，“行，我开我那辆越野车过去，你等我半小时。”
挂了电话，姜希站在树下玩手机，等着琴酒过来接她。
夜风微凉，已经入秋了，落叶满地，站在树下的姜希身影萧瑟。
天幕渐黑，华灯初上，两束车灯打过来，姜希被晃了下眼睛，抬眼望去，高大越野停在她跟前。
琴酒从车里跳下来，看了看她身旁那四个大纸箱，心生感慨，“就这么四个箱子，就结束了你四年婚姻。”
“一年一箱，挺好的。”姜希收了手机，“来吧，帮我抬一下，挺沉的。”
刚才是门卫帮她抬出来的，她一个人也不太好搬。
琴酒瞥了她一眼，看不出她的情绪，她帮忙搬纸箱。
即便她开着越野车，空间大，四个纸箱也很占地方。
后备箱塞了两个，后排座位上又挤了两个，才总算装下了。
回到车上，琴酒发动车子驶离，问姜希：“你不打算留点什么，万一以后应酬需要。”
姜希摇头，“不留了，换成钱，先还你们一部分。”
琴酒要发作，“谁催你还钱了，姜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
“你别生气，我不把你当朋友，敢半夜使唤你来接我吗？我就是觉得留着这些东西没必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旧情难忘，都卖掉，才能重新开始。”
琴酒长叹一声，“你自己想得开就行。”
“我有什么想不开的，一会儿你帮我抬抬价，这些衣服包包首饰我都没用过几回，九成九新的。”
琴酒瞧着她斤斤计较的样子，心里忍不住发愁。
好歹也是当过豪门少奶奶的人，怎么就沦落到要变卖衣服包包首饰维持生计了？
“你也不怕人家说你闲话。”
“我怕什么，以后我跟那个圈子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我安安心心搞我的事业就成。”姜希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