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门双杰?”
章骜非常疑惑,什么时候先生还有这个称号?他为何从未听先生提起过?
“是啊,恐怕连他自己都快忘记这个称号了吧?
当年前任巨子还是田襄子老前辈的时候,他曾经云游天下,为墨家收了资质绝佳的弟子七人,人称“墨者七俊”。
没错,我和子车甲都在其中。
后来,田襄子前辈为收亲传弟子,考核我们七人,只有当今巨子腹吞,和你的先生子车甲通过了考核,成功拜入巨子门下,成为亲传弟子。
其中有两名弟子不服,叛出门派。前巨子宅心仁厚,只是不许他二人再用墨家武功,自称墨家弟子。他们起誓后,便放他二人离去了。
其实,当时对于这个结果,我也不服,只是我对墨家有着深厚的感情,无论如何,哪怕让我去死,我也绝不会背叛墨门!
而我彭玉乾,平生也最痛恨深受师门厚恩,学成之后背叛师门的人!”
彭玉乾紧攥拳头说道。
“彭师伯,当年的考核到底是什么?你们为何都觉得不公?”
章骜十分疑惑问道。
田襄子当一方豪杰,做一派掌门的人物,岂会是偏听偏信之人?
“当年考核的题目倒也公平,无非就是每人负责一块新的墨家区域,创建和运营墨者行会,当时墨家名声并不算显赫。
我等七人苦心经营数年,方有成绩。
每个人都有自信成为亲传。而当今巨子腹吞,年轻之时如九天之日,太过耀眼!
有“剑墨双绝士,墨门六指侠”的美称,他做亲传弟子,这毫无疑问,我们都很服气。
而子车甲,入门最晚,年轻时身材极瘦,像个猴子;又极喜欢木工,我们都叫他“小木猴子”。
年轻之时,他沉迷读书和机关术,剑法简直是不堪一击。是“墨者七俊”中,武功最差的一人,经常完不成任务,还需要写信给别的师兄帮忙。
或许,大家都没把他放在眼里,觉得最不可能的就是他。
可是当田襄子前辈公布成绩后,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除了名声在外,招收弟子最多,业绩最好的巨子管理区域外,子车甲管理的区域却是最安定,最和谐的地方。
他让墨家仁爱之名远播,百姓信服当地墨者说的话尤甚官府。用前巨子田襄子前辈的话说,我们做的都是百年之功,而子车甲做的却是万世之功。
我们那时候不懂什么叫万世之功?只觉得我们自己一个个为墨家,开创运营墨者行会,经营多年,已经算是一方豪强,功绩突出,劳苦功高。
不选我,我就有了造反的借口。”
彭玉乾缓了一下继续说道:
“现在我有点明白,田襄子前辈为什么不选我们了。
后来听巨子说,子车甲得知为做亲传弟子,兄弟几人互不服气,已经闹得不可开交。
所以找到田襄子前辈,想要退出亲传弟子,留出名额出来给别的师兄,可是被田襄子前辈怒斥。
他那时候,可能比起我们,才能只是暂时偏弱。可是他有大局观,有奉献精神,这才是墨家侠义精神的核心思想价值,也是我们几个所不具备的。
再后来,他便和当今巨子一起成了田襄子前辈的亲传弟子。很快,他名声在外,跟巨子并称“墨门双杰”。
只是巨子光芒太盛,子车甲又生性恬淡,不与人争,也就在巨子的衬托下,显得不那么显眼了。
巨子升任之后,觉得子车甲家住陇西,为了方便他照顾家里,便将陇西分会交给他执掌。
或许是出于让我们俩缓和关系的目的,巨子调我过来执掌侠武堂,负责区域安全和新弟子训练。
因我屡次寻衅子车甲,所以子车甲干脆回家做起了木工。
本来我一直以为他是因为惧怕我,才躲着我。今日看他书信,真是惭愧。来日见他,必当请罪!”
“……”
“呃……彭师伯,弟子冒昧问一句,先生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
章骜此时吃了个大瓜,依然疑惑,就彭玉乾这头野牛,刚才还要打断自己的腿,读完信这一会儿竟然能如此服帖,先生的攻心之计,牛啊!
“子车甲那么爱读书,你应该是识字的吧?呐,你自己看吧。”
彭玉乾干脆把木牍扔给了章骜,章骜小心接住,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心中豁然开朗。
先生去总会,原来不止是因为巨子传唤,还要为荀青山取得来年墨童论剑参赛的资格。
在两个月前他就已经安排好了一切,还神秘兮兮地告诉自己,至少有七成把握促成此事,看来他早已为此事开始筹备。
先生之智慧心胸,的确远非彭玉乾可比,如果是他章骜选亲传弟子,抛去个人情感不提,两者择一,他也会选择子车甲。
光是这几招以退为进,示敌以弱,攻心为上,就不是彭玉乾能想明白的。
章骜心中暗想。
“想什么呢?你放心,既然子车甲来信示弱致歉,我自然要让他看看,我调教的弟子,必定要比他教的强!”
彭玉乾骄傲地说道。
得!连这个子车甲都算到了,怪不得两个月不给自己试招,原来在这等着呢。
彭玉乾对自己的剑法达到了自负的地步,子车甲是不想让他指导章骜剑法的时候,看到自己剑意的影子。
“那是那是,先生说彭师伯是巨子之下,墨子剑法第一人!想必定有高招指点弟子。”
章骜赶紧趁机拍马屁,把此事定下来。
“哈哈哈哈”!
看来马得屁拍的恰到好处。
“……”
几天后,蒙山山顶
子车甲正在总会看各地的送上来墨童论剑大赛名单,有一名弟子快步走了进来,将一份木牍递上,并且开口小声说道:
“陇西分会传来消息,章师弟强闯侠武堂,后被彭玉乾师伯留在房内,不知说了什么,这几日彭玉乾师伯已经开始指导章师弟剑法了。”
子车甲好似早就胸有成竹,头也不抬地挥挥手:
“知道了,去忙吧。”
来人迅速离开。
那名弟子走后,子车甲才拿起那份木牍,看了一眼,然后缓缓说道:
“强闯吗?简单粗暴,倒是个办法。只是不知道接下来,你还能不能找到那么好的应对方式。”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其实你不必为他做那么多,这样,他会依赖你,永远成长不起来。
天才?历史的长河中湮灭了太多的天才,这个理由不够充分。”
黑暗中,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