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五号,星期五。
沐家人到达清湾的第五天,裴焱到达清湾的第四天。
裴焱在经历了昨天的无病呻吟后,颜面扫地,所以今天一觉醒来,就直接起身下床了。
今天是国庆节七天假日的最后一天。
他大早上起床,刮胡须,洗澡,着装完毕后,吃过早餐,一副衣冠楚楚的样子坐在客厅沙发上。
看上去西装革履神采奕奕,但尧玉盛知道,他这种正常的样子反而更像是有大病了。
要知道,自从沐青媃不见,他已经不正常五天了。
突然正常起来,更可怕的好嘛。
果然,等尧玉盛为裴焱端来鲜榨果汁时,看到裴焱一脸……
呆滞。
面无表情。
眼中无光。
尧玉盛倒抽一口气,被裴焱这种‘行尸走肉’的状态吓得不轻。
他把果汁放到裴焱面前,正想着怎么开口劝裴焱出去走走时,季晟的电话就打来了。
尧玉盛连忙拿起裴焱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毕恭毕敬递给裴焱:“裴总,季总来电,估计还是找您商量那三百亿项目的事情。”
裴焱淡淡撩眉看了一眼手机,目光遂落在茶几上摆放的另一部沐青媃的手机上:“挂了。”
尧玉盛喉咙一紧,不敢再劝,默默放下手机。
过了会,裴焱手机又响了。
尧玉盛连忙再次拿起手机,弯腰捧在裴焱面前,屏息凝神,小心翼翼道:“陈秘书来电,裴总,您看在他半截入土的份上,昨天已经给您打无数次电话了,就接一下吧,要不他气嗝了,对咱们盛唐也是巨大损失,您说是不是。”
裴焱眼神木讷的盯着手机看了会,手机铃声中断后,没两秒钟又响了起来。
裴焱这才慵懒的在尧玉盛手心点开手机的接听键。
尧玉盛松了一口气,蹲在地上,捧着手机小心伺候着。
陈秘书焦急的声音传来,昨天耐心已经被磨光,今天一开口就直奔主题毫不客气:“裴总,西区地皮政府很重视,并不是只有盛唐一家出的起价钱,如果你不快速做决定,必然流失!”
裴焱一脸淡漠,声音淡薄:“那就让它流失!”
陈秘书怒不可遏:“我们盛唐努力了两年,整整两年,你现在一句话我们的努力就前功尽弃了!”
裴焱冷嗤:“陈叔,盛唐是裴家的,别忘了你姓陈。”
陈秘书一听,气的心脏病都快出来了,离嗝屁更近了。
好啊,你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他忍不住讥诮:“裴总,不就是个女人吗,两年前您不就打算换人,现在换也不迟,帝都首富您独一号,如花似月的女人多如牛毛。”
裴焱阴沉着脸,一字一句:“你说什么!”
陈秘书毫不畏惧:“怎么,沐助理在你身边时你不知道珍惜,现在人跑了,你倒是装起情圣来了。”
尧玉盛一听,吓的牙齿直打颤,心道陈秘书还真能倚老卖老,真以为裴焱不敢动他!
裴焱现在可是一肚子恼意正无处发泄呢。
尧玉盛一看这要谈崩,“咳咳咳,陈叔,信号不好,挂了啊。”
尧玉盛挂断电话,立马为陈秘书‘辩解’:“陈秘书这是老糊涂了,口不择言,口不择言,您别……”
尧玉盛一边说,一边看着裴焱的脸色,发现裴焱……
一脸呆滞。
面无表情。
眼中无光。
行尸走肉。
已经不见半点生气的样子。
他喉骨滚了滚,忍不住对面前这尊佛劝了一句:“西区那块地,是您亲自参与的,要不,您就给他们一句话?”
裴焱闭上眼睛,靠在沙发靠背上,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他现在满脑子想的全都是沐青媃,怎么可能想着换掉她。
沐青媃究竟在哪?
他何时才能找到她?
他找到她之后,一定要把她关进笼子里!
再找几个保镖,监视着沐青媃家人的一举一动,折断沐青媃的羽翼,让她再也不敢飞!
而这些阴沉黑暗的妄想,仿佛成了他这些天唯一的支撑。
突然觉得,他的世界里没有了沐青媃,竟然变得这么的苍白而无趣。
突然觉得,遇到沐青媃之前的日子,只会工作和挣钱的他,活的毫无意义!
现在,呆在这苍白的没有沐青媃可以欺负的总统套房,空空洞洞,一点乐趣都没有!
这种无趣至极的日子究竟还要持续多久!
那群只会拿钱吃饭的白痴,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沐青媃!
裴焱心中怨怼的时候,不眠不休找人的周一肴低血糖眼前一黑,差点栽倒。
他被下属扶住坐下来,下属说:“老板,您休息一下吧,再这样下去,您身体会吃不消的。”
周一肴按着太阳穴挥挥手:“继续吧,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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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六号,星期六。
沐家人到达清湾果良村的第六天。
果良村也迎来了一周一次的街集,只有上午才有,下午人就散去了。
孩子们吵吵闹闹想去赶个集,沐知年觉得不稳妥,但又有家用要买,就上午一个人去街上偷偷去观察了下街集的规模。
良果村的街集其实就像是花婶说的,只有周边几个村子的村民会过来赶的集市,而且买卖双方多为年龄大的老人,因为没有体力去几十里外的镇子,就在这里的集市摆个小摊,卖卖自家种的瓜果蔬菜,再用换来的钱买些家用,差不多类似于古时候的以物换物了。
即便如此,沐知年也是在临近中午街市快结束的时候,才带着孩子们去采买。
除了买一些新鲜的瓜果蔬菜,和一些日用品,沐知年还带着孩子们买了几把椅子。
因为离家近,他们没开三轮车,回去的时候,姐弟几个人,一人扛了一把椅子,瓜果重物都是沐知年来拿着。
正当中午,烈日当头,虽然入秋了,但还是热气逼人。
沐青媃走着走着,突然感觉一阵眩晕,胸腔也闷闷的,有一股力量在上涌,是恶心的、极其不舒服的感觉。
想吐。
沐青媃吓了一跳,猛地闭嘴咬牙,唯恐自己当场吐出来。
她把椅子放在地上,扶着椅子靠背缓了缓,眼睛像是短暂失明了似的,就算近在咫尺的东西也看的恍惚,她脚步踉跄的坐了下来,重重喘息着。
“闺女,怎么了?”沐知年走在最后,看她这架势吓了一跳,连忙快走几步,来到沐青媃身边:“哪里不舒服?”
沐青媃一时间脱力,只垂着脑袋对沐知年摆摆手,好一会才出声音:“没事……”
沐知年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地上,蹲在沐青媃面前,摸摸她的脑袋,热热的,也不知道是被太阳烤的,还是发烧了,一脸担心:“额头这么热,咋样,能坚持走回去吗,一会我开三轮带你去诊所瞧瞧。”
沐青媃右手握紧椅背,重重喘了一口气,稍稍恢复体力,这才抬头,对沐知年笑笑,说:“爸,没事,估计晒的了。”
沐青媃体能一直不错,从小到大很少生病,但这次在孕期,殚思极虑加上每天劳累,难免有点吃不消。
“是吗,那你多歇一会。”沐知年站起来,找到新买的两把手工扇子,一把给沐青媃遮挡太阳,一把给沐青媃扇风。
老父亲体贴入微,沐青媃心里一甜,心中最后一起阴霾仿佛也被太阳光晒化了。
五分钟过后,沐知年把沐青媃手里的那把椅子也一并拿上了,让沐青媃拿着扇子遮着脑袋走了回去。
沐青媃到家后,立马就跑去厨房的洗碗台前,用凉水洗脸,捂额头。
洗完,还是没忍住,扶着洗碗台干呕了两声。
不放心跟进来的沐知年,一听到沐青媃干呕的声音,浑身一震,瞪大眼激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