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如此意气风发的慕容复,冉月只想到了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慕容复真的是一个想要努力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可惜的是他的能力不足,大环境也不允许他这样一个异族的人成功。
可以说,慕容复想要成功复国或者重新建立一个大燕政权,难度太大了,一个没兵没马的异族人想要夺得天下太难太难。
逐鹿天下从来不只是看武功高低的,昔日慕容家的先祖慕容龙城纵横天下,罕逢敌手,但是也没有能够争得过赵匡胤,赵匡胤的武功远不如他,但是他大势已成,还是顺利的创建了大宋王朝。因为经历五代十国的混乱之后,天下需要统一,赵匡胤建立宋朝并顺利的完成天下一统是大势所趋,这并不是任何个人或者势力可以阻扰的,所以慕容龙城就算武功再高,终其一生也只能是碌碌无为。
如今宋朝已经不是开国时候的那个宋朝了,杯酒释兵权之后,宋朝就一直保持了重文轻武的思想,能够带兵打仗的武官虽然有,但是并没有受到重视,甚至一直遭受排挤和歧视。将不识兵,兵不识将虽然能够保证武官不做大,但是也造成了宋朝军队的战斗力普遍低下,因此明明是一个统一的中央王朝,却被周边的国家轮流狂揍,先有辽国,中有金国,后有灭了宋朝的蒙古,还有一个搅屎棍西夏。
虽然并不看好慕容复的复国之举,但是冉月也知道他复国的执念没有那么容易打消的,所以还是得让他遭受现实的毒打才能让他清醒过来,天潢贵胄又如何?谁祖上没有阔过呢。
“复儿,你准备怎么做?宋朝立国百年,天下人已经习惯了宋帝的统治,就算宋朝的天下出了问题,有辽国和西夏国虎视眈眈,但是那些国家的国力远远不如宋朝,只要拖下去,率先灭亡的肯定是这些国家,这样的战乱压根无法拖垮宋朝,因为宋朝太富庶、国力太雄厚了。你知道么,宋朝人口超过万万人,士兵也有百万之多,慕容家有什么?你凭什么以为你可以凭借一己之力掀翻了宋朝的统治?打仗需要人手吧,但是百姓不想打仗,哪怕他们被官府盘剥的很厉害,只要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谁愿意和你造反?复儿,你想过要拉起一支队伍需要多少武器、粮草?军队的制度又该如何设立?又该怎么打仗,由谁来指挥这些军队?复儿,你的武功是不错,但是站在大宋阵营的那些武林中人也不乏好手,你一旦选择造反,那些人绝对会站在你的对立面,不管你曾经有过什么样的好名声,这就是家国大义!”
冉月一口气说了很多,无法就是从大环境、民心、人手、钱粮等方面剖析给慕容复听,她并不是什么专家,说得也不过是一些老生常谈的东西,只是不知道慕容复能听进去多少。
慕容复一开始只是觉得母亲很怪,以前她不是一直要求自己不要沉浸在儿女私情中,不能忘记复国的祖训么?可是现在,他被冉月丢出来的这一大堆负面讯息给镇住了。他知道复国很艰难,但是母亲丢出的这一条条,让他火热的心被浇了一盆又一盆的凉水,母亲的话并非毫无道理,复国原来真的这么难,一直以来慕容家努力在江南经营,但是比起一个庞大的国家来说,慕容家的这点实力又算什么呢?
眼看着慕容复陷入了自闭,冉月口气柔和了一些,她道:“复儿啊,你知道这些年为何娘会对你这么严苛吗?”
慕容复机械的问了一句:“为何?”
冉月慈爱的看着慕容复,道:“因为那时候你爹去世了,你沉浸在失去父亲的痛苦中,为了让你走出悲伤的心境,我才选择给你定下了一个目标,有了为之奋斗的目标,你拼命的练习武功,拼命的学习如何当好慕容家的家主,这些都是娘强加给你的,并不是你真心想要的,所以复儿,你明白娘对你的愧疚吗?这些年来,每一次娘看到你为了练武伤痕累累的倒在练武场上,每一次看到你生病虚弱的躺在床上,娘却只能远远的看着,你知道娘的心有多痛吗?可是当年娘以为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所以才一直隐忍不发,可是现在娘发现自己错了,这些年娘不应该让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目标而努力。”
“娘,我不信,我不信!”
慕容复不敢相信这些年自己为之奋斗的只是一场镜花水月,他不甘心呐,他心中生起了仇恨之意,他的内心叫嚣着杀掉这个女人,杀掉这个女人,但是一想到这个人是他的母亲,他只能无奈的跑出去了。
如果冉月没有猜错的话,慕容复应该是去了练武场,在王氏的记忆中,他心情不好的时候,通常会去练武场发泄。
“来人!”
冉月的话音刚刚落下,门外就有两个婆子走了进来,她们是王氏的陪嫁,对王氏非常的忠诚,之前冉月和慕容复的谈话,她们当然都听到了,但是她们却当做什么也没有听到,冉月一有吩咐,她们便出现了。
“去看着复儿,通知下去不准他离开参合庄!”
“是,老妇明白!”
两个婆子压根没有问原因,直接答应了下来,虽然说慕容复是如今慕容家的家主,但是她们两个忠心的是王氏,而不是少主慕容复。
“还有,让邓百川尽快来见我。”
“是!”
“好了,你们先下去,我要休息一会儿。”
两个婆子迅速下去了,至于冉月吩咐的事情,不消说,自然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下去了。
如今慕容家除了王氏、慕容复还有躲在藏经阁的慕容博之外,就只有四大家臣了,四大家臣中邓百川武功一流,为人沉稳,而公冶乾、包不同、风波恶三人性格缺陷很明显,尤其是包不同和风波恶两人很多时候都在坑主,所以冉月真的要找人商量事情,她能够找的也只有邓百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