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坎术!”
“不要管幻影,先除掉启国人!”
袭击者都是个中好手,并不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所影响——在谋划之前,他们就清楚玉衡使的能力类似坎术,攻击她更多旳是为了牵制,主要目标还是宁婉君。
但令人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中招的宁婉君并未像他们预想的那样,被毒物腐蚀面孔,彻底丧失抵抗能力,而是渐渐也变成了楚璞的模样。
周围群众的惊呼与尖叫声不知何时也戛然而止。
“这是什么情况?”
所有刺客不由得愣住。
变化的不光是宁婉君,她身边的侍卫、不远处的围观人群也在变化——他们或是消失,或是化为模糊的虚影,就好似倒映在水中的玉衡使。同时,天地间的光芒暗淡下来,仿佛蒙上了一层幕布,热闹非凡的郊野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空旷的石板和立柱,就连永定城的城墙也变成了普通的石墙。
为首的羽衣抬起头,才发现天空已成了漆黑的屋顶,纵横交错的屋梁无疑在告诉他们,此地不是在东大门外,而是在某处宫殿之中。
如此匪夷所思的变故让他们的大脑一时陷入了停滞。
因为他们从昨夜就开始准备,也早早潜伏到东门附近,一边勘探现场布置,一边谋划着脱身道路。这个过程是完全连续的,中间不存在任何记忆偏差,甚至出于保险起见,他们还特意留了两名方士彻夜监守,就是担心会场位置发生临时变动。
那时候玉衡使还待在枢密府中,哪可能有施展坎术的机会?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羽衣回过头喃喃道。
“御天者铸青锋,没想到你也不希望终止战争,我以为作为外府方士的代表,最能明白继续战斗下去的后果。”楚璞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他也索性懒得再掩饰,一把扯下了自己的兜帽,“茂国覆灭,铸家已是一无所有,我还有什么不敢舍弃的?你身为玉衡使,居然对启国卑躬屈膝,简直愧对这个名号!”
“你是主使者?”
“是又怎么样,战争绝不能就此结束!”铸青锋扣指虚握,直接飞到了半空中,“各位,这里只有玉衡使一人,但这不代表计划失败,杀掉她也一样!”
“你确定只有我一人吗?”在场的数名玉衡使齐声开口道。
“久悠子,准备雷法,破除幻象!”铸青锋不为所动。
“明白。”
楚璞遗憾的摇摇头,“你犯了两个错误。一是枢密府高层虽知道玉衡使的能力跟幻术有关,却鲜有人见到它最完整的模样。原因也很简单,真正见过的人都没能活下来。”
“二是,你看到的我……都是真的。”
话音落下,所有玉衡使一拥而上,朝着宫殿中央的袭击者扑去。
一场高阶方士间的斗法瞬间展开。
楚璞即使没得到玉衡使的传承,也仍是永定城最具天赋的感气者,她掌握的术法横跨三个四个派系,特别是在枢密府展开对启国教学课本的研究后,她的能力有了突飞猛进的提升。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令袭击者惊愕的是,大殿里的所有楚璞都拥有相同的能力,即使有人好不容易重创一名玉衡使,那些飘荡在外围的虚影则会立刻化为新的楚璞加入战斗。以往对幻象具有极强破除作用的雷法,在此刻也失去了作用,这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正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些玉衡使全是货真价实的存在。
随着一名又一名刺客倒地,战斗的平衡很快被打破,局势彻底倒向了楚璞一方。
铸青锋从空中被飓风击落,又挨上两道飞剑后,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他吐出一口鲜血,似乎不敢相信这场厮杀落败的一方居然是自己!
一位羽衣、两名青剑、外加二十多个试锋以上级别的方士,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七星使?
“这也是……幻术么?”他颤抖着摸了摸胸口的剑伤,手指一片猩红。
“是结局。”楚璞淡淡回道。
“告……告诉我,为什么受降仪式明明在……城郊外举行,我们却会来到……这间宫殿里?”铸青锋望着玉衡使,眼中满是迷茫。
她凝视羽衣片刻,“玉衡使的传承是领域之术,形似坎术,却又超出了坎术的极限——它的覆盖范围,足以囊括整个永定城。”
“覆盖整个……城市?”
“不错,”楚璞的身影挨个消失,最终只剩下站在铸青锋面前的一人,“所以你的认知没错,我确实公布了受降仪式的通知,也在城郊搭好了高台。但是当你展露出恶意时,就会不知不觉受到术法的影响,直至前往我预设的地点。你纵是千般防范,也想象不到虚幻和现实在并行前进——这便是领域的力量。而在我的领域之中,一切幻象皆为真实。”
说到这里,她举起了手中的剑。
“咳咳……”铸青锋认命的摊开手,脸上艰难地露出一抹讥讽,“好一个领域的力量……你不拿它去对付启国人,却用在镇压枢密府上!咳……真是何等讽刺啊……”
“赢不了。”楚璞毫无波澜道。
“什……么?”
“单凭这能力,赢不了天启军,否则前任玉衡使也不会败亡了。领域理论上无人可敌,只要是人,皆难免受到影响,但启国却有破除之法。”
“怎么破?”铸青锋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他的伤势颇重,疼痛在折磨着他的意识,可面对这个问题,他连生死都抛到了脑后。
“……不知道。”然而楚璞摇摇头,“我至今也不明白天启军是如何破除领域之术的,只能猜测他们拥有非人类的观测手段,冷静到绝不会受到人类意识的干扰,而那超出了我等的常识。”
“是……这样吗?”铸青锋眼中的光芒消散了,“我明白了,动手吧。”
楚璞挥下手臂,剑刃精准的洞穿了对方的心脏。
而她挥剑的那一刻,一把短刀同时从背后刺出,仿佛来自幽冥一般。无论是对气流的扰动,还是衣袖摩擦的细响,都与楚璞的这一击完美融合在一起。
以至于楚璞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刀刃便悄无声息的没入了她的脊柱。
玉衡使先是浑身一僵,接着感到整个身体都失去了响应。
她不受控的向前瘫倒,摔在羽衣使身上。
阴影中则走出一名男子的身影。
来者竟是天权使高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