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新村外站着两个人。
身高体壮、俊秀出群的那个相对年轻的对旁边那个身形消瘦的人说道:“你我一路西来,就算是在洛都和长安也未尝见过此等建筑。宾王兄博学多才,可记得典籍中可有相似的记载?”
宾王兄想了好久,摇摇头,“周不但不曾见过,更是闻所未闻。”
之前说话的那个人说道:“不如我们进去走访一番,其中的究竟自会有答案的。”
许久之后,二人才从梧桐新村里走出。
高大的年轻人问道:“宾王兄一言不发,可是心有所得?”
宾王兄摇摇头,“对那殷氏子了解越多,我心中疑『惑』越多。现在周只想将心中疑『惑』当面向他请教。”
“是啊~~~见得越多,疑『惑』越多,不如直接前往拜见吧~~~”高大的年轻人悠悠的的说道。
从长安城回来后,殷清风等到一纸诏令:他由开国蓝田县男晋升为开国淮阳县侯。
这是一个很奇怪的封号。
唐朝的爵位分九等:一曰王、二曰嗣王、郡王、三曰国公、四曰开国郡公、五曰开国县公、六曰开国县侯、七曰开国县伯、八曰开国县子、九曰开国县男。
其中“王”与国公是以夏商周的古诸侯国为名字命名的,比如秦王、比如郧国公;而郡公呢,是以汉代以来某个郡为封号,比如张亮的长平郡公、薛仁贵的平阳郡公。
剩下的开国县公侯伯子男,皆以前朝的县级行政单位命名的。比如闻喜县公裴矩、上党县公长孙无忌、全椒县子侯君集等。
陈郡是古陈国的国都,汉时为淮阳郡。如果以淮阳封爵的话,可封为陈国公,最少也可以封一个淮阳郡公,但封在县侯的前面就不符合规则了。
不过呢,殷清风也明白李世民的意思。
殷氏的郡望之一为陈郡殷氏,同东晋时期陈郡谢氏和陈郡袁氏并列的那个陈郡谢氏。
李世民以淮阳来封爵他,明面上的含义是将来的陈国公就是他殷清风的了,但仔细一琢磨又不对劲儿了。
殷氏以陈郡为郡望,堂号有殷峤的京兆堂和殷闻礼的陈郡堂。殷闻礼是现在殷氏的族长,只是袭爵开国建安县男。现在把他封为淮阳县侯,这是要引着他和殷闻礼去斗?
他给李世民谏议去削弱世家,结果李世民反过来削弱殷氏?
呵呵...有意思。
不管李世民的初心是什么,殷清风等的都不是这个封爵。
加盟会已经开过了,他这梧桐山庄虽然在城南,但还阻挡不了某些人。既然阻挡不了,他们应该来敲门了。他倒要瞧瞧都会是谁来。
世家,是这个时代让人浑身战栗的一个名词。能与那样的人交锋,才是穿越人士应有的挑战嘛。
殷正恭敬的将两张谒贴递给殷清风。
殷清风低头看过谒贴上内容后,抬头对殷正吩咐道:“开中门、列队迎贵客!”
殷正离开后,殷清风将帖子传给月眉和鱼娘观看,“你们叫上月丽和繁星还有承乾,然后都梳妆一下,一会儿要见客的。”
陌生客人首次登门拜访,主人将妻妾介绍给客人,是非常隆重的礼节,现在来拜访的客人值得殷清风这么做。
深吸一口气之后,殷清风按捺下心情,稳步的向外走去。
月眉将谒贴翻来覆去的也没看出个门道来,她问道:“鱼娘姐姐,这二人是何等人?值得郎君这么隆重。”
范鱼娘想了想,说道:“马姓主要源自嬴姓,赵武灵王之子赵奢,赵国都城邯郸为马姓的祖源地。
主要的郡望有扶风郡扶风堂,以东汉经学家马融最出名;扶风铜柱堂则是伏波将军马援创立的。
吕姓出自神农氏后人伯夷,被大禹封为吕侯建吕国而得姓。吕姓最出名的便是太公望吕尚和一字千金的吕不韦。主要的郡望有淮南郡和东平郡。
若以现今的世家等级来说,马姓与吕姓或许只比庶族强一些,也没听说过隋唐两代有这两个姓氏的高官。不过,郎君能郑重的命人大开中门,可见今日来的这两个人还是有些才能的。”
一路向外走去的殷清风,此时心里很是激动。
踏入第一进时,殷清风便看见站立在大门外的二人。
左侧的那个人面部黑瘦,浓密的剑眉之下,是一双炯炯的眼睛。右边的那个要高一些,眼神清澈好似还没被俗事所玷辱一样。这衣袍略显寒酸的二人,非但全无半点拘谨,反而一副顾盼神飞的神情。
这一刹那间,让殷清风有种真是名闻不如当面的感觉,他更期待了。
当殷清风迈出大门口,一直观察殷清风的二人一起见礼。
“齐地清河马周马宾王拜见殷县男!”
“博州清平吕才拜见殷县男!”
殷清风很想给他俩留下好印象,他伸臂长揖躬身回道:“弟,殷氏子清风拜见宾王兄、拜见吕兄。”
历史上李世民最为信任的有八人:房玄龄、杜如晦、魏徵、王珪、李靖、虞世南、李绩、马周。他们有的是秦王府中的府属旧人,有的是来自敌对营垒的谋臣;有的出将入相,有的出身低微;有文有武,职位有高有低,从政有长有短,而共同点是都是贞观功臣。
虽然贞观名臣不止这八人,而且凌烟阁画图绘像的功臣只有二十四人,但贡献最大的要数这八人。
现在最年轻的马周上门拜访了,殷清风的心情可想而知。
殷清风对唐初那些文官的了解,没有对武将来的通透,但他对马周还是有了解的。
岑文本曾说:“我见马君谈论的事情很多了,引经据典,推敲古今,举要删繁,写出的文章切合情理,一字不可加,一言不可减,听了使人舒畅,令人不知疲倦。古时的苏秦、张仪、终军、贾谊也只是这样罢了。”
可见马周学识有多扎实,文笔有多简练。
从当面直谏的角度来说,殷清风认为马周为魏征第二。从施政的角度来看,马周并不比房杜二人弱多少,只不过是因为他死的早而已。
马周正好比房杜魏三人晚一代人,如果马周能活到七十岁,哪怕六十岁,他的成就应该在那三人之上。
现在马周还属于默默无闻之辈,如果能与马周打好交道,殷清风认为比结交其他人更有利。毕竟,他做的事情需要很长的时间来完成。
房、杜、魏等人已经为官多年,不敢说他们思想已经固化,但今年才二十三岁的马周对于殷清风来说无疑是更好的选择。
吕才,吕氏之大才!名不虚传!
他的头衔有很多:哲学家、唯物主义思想家、无神论者、音乐家、风水学家、阴阳历数学家。
能被评为哲学家的没有一个简单的,老子、庄子等等。
唯物主义思想家和无神论者看似有些地方是重合的,但这里是有区别的。
无神论者的观点是:拒绝相信有神祗的存在。这句解释的重点在拒绝相信而不是否定有不是有神祗的存在。也就是说,一旦有他们理解不了的事情出现,他们可能会转变为有神论者。
而且,无神论者可能完全否定任何超自然事物,但一些无神论者可能相信诸如占星术、缘分等伪科学。
但唯物主义这个哲学世界观,认为物质第一『性』、世界的本源是物质、而精神是物质的投影和反映。真正的唯物主义者是不相信诸如占星术、缘分等伪科学的。
那么,他编撰的《叙宅经》、《叙葬书》和《叙禄命》算不算伪科学呢?
这三本着作的根源来自于《易》。
易:日月为易,阴阳交替也。
《易》是指《连山》、《归藏》、《周易》三本易书。其中《连山》、《归藏》已失传,只有《周易》传世。所以,从商朝之后再说到《易经》,通常是指《周易》。
《周易》是整个华夏文化的源头和核心。如果后人是受小说和影视剧的影响,认为《周易》就是八卦、阴阳、风水学、算命、起名的那一套,那就大错特错了。
《周易》其内容涉及哲学、政治、生活、文学、艺术、科学等诸多领域,是群经之首,道家、儒家等先秦诸子百家的共同的经典。
谈到《周易》,人们就会想起卦象二字,什么震东、离南、兑西、坎北、艮东北、坤西南、巽东南、乾西北等等看着就头疼。别说要去研究它了,就是读起来、理解起来都费尽。
但是,如果有人告诉你《易经》是一部研究宇宙自然规律的着作、是一部研究对立统一规律的着作,那么,你还难以理解吗?
先说《易经》是一部研究宇宙自然规律的着作。
宇宙万事万物的生成与发展都存在于生生不息的运动中,《易经》揭示了宇宙万物形成的根本原因和发展规律:
乾第一,先有天;坤为二,后有地;天地造万物。
屯为三,人与万物共生,需要屯积,才能无忧;
蒙为四,这个时候人处在蒙昧阶段,需要教育;
需为五,人有了进步的思想,就会有更为高级的需求,或者说要有大的需求;
讼为六,有需求就会有争讼
......直到最后既济六十三,未济六十四。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到新的一轮开始。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还不好理解吗?水、水蒸气、云、雨不就是这个过程吗?
再说《易经》是一部研究对立统一规律的着作。
《易经》有八卦,八卦两两相对:乾对坤、震对巽、离对坎、艮对兑。发展到周文王时,演绎出六十四卦,也是由三十二对两两对应的卦象构成。
由此可见,易经的整体构成就是“相对而出,统一成型”的。
日月、天地、男女...以及总有人拿来做比喻的“一枚硬币的正反面”,都在告诉世人一个道理:世间万物不可能凭空和独自产生的,必然有其关联的事物伴随而生。
那么,现代人为何认为风水学、算卦、起名就是《周易》的代名词呢?
首先说风水学。
《易经》含五术:山、医、命、相、卜。
所谓“山”就是通过食饵、筑基、玄典、拳法、符咒等方法来修炼“肉体”与“精神”,以达充满身心的一种学问。
古人通过对“山”术的研究,演变出了后世的道教。
所谓“医”,是利用方剂、针灸、灵治等方法,以达保持健康、治疗疾病的一种方法。
其中:方剂是利用各种『药』物制成散剂、丸剂来治疗疾病和修炼的一种方术;针灸是针法和灸法和合称,是利用人的脉络、气血循环的原理,刺激患部,来治疗疾病的方术;灵治是利用掌握人的心理状态,进而以治疗人疾病的一种方术。也就是现所称谓的“心理治疗”。
古人通过对“医”术的研究,将医生这个职业分为:方剂医、针灸医和灵治医等分类。
所谓“命”,就是透过推理命运的方式来了解人生、推定人的命运,进而达到趋吉避凶、改善命运的一种学问。
推命所用的主要着作有“紫微斗数”、“子平推命”、“星平会海”等。其方式就是以人出生的时间和阴阳五行为理论基础。
所谓“相”,一般包括印相、名相、人相、家相、墓相也就是风水等五种,以观察存在于现象界形相的一种方术。
印相,就是观看人的印章,以取定命运的方法。
名相,就是以人的姓名或店铺的名称,通过五格剖相,同时运用命理等结合来推断吉凶发展的一种方法。
人相,又分为面相与手相两大类,通过观察面、手部的纹线与气『色』而了知人吉凶、病理的一种方法。
家相,也就是阳宅的风水,以观察其格局,进行分析来推断对人类所居住的吉凶的一种方术。
墓相,也就是阴宅,以通过选地安葬祖先,而达到对后代子孙荫庇的一种方术。
所谓“卜”,它包括占卜、选吉、测局三种,其目的在于预测及处理事情,其中占卜的种类又可分为“易断”及“六壬神课”。
占卜,是以《易经》为理论依据,结合天、人、地三界所相互制约而推断吉凶的方法。
选吉,通过布局、布斗、符咒等结合,处理事物发展不吉的因素,其主要运用于古代军事。后来,演变出黄道吉日或者黄历。
测局,通过十二运卦象之术,是推算国家政治命运、气数、历史变化规律的术数学。
古人通过对“命”术、“相”术、“卜”术的研究,就形成了算命、卜卦、『摸』骨、测八字、起名、盗墓等学问。而且,这些人大多的形象是身着道袍、手持长幡。
道教之徒讲究隐居深山,清静无为;“医”术又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学到并且精深的,于是相对简单的“命”、“相”、“卜”三术就成了某些不愿付出体力或者入仕无望的读书人的选择。只要会察言观『色』,再学一些术语就可上街骗人了。
“命”、“相”、“卜”三术,在现代看来有没有道理呢?最少唯物论者是不信的。但是作为一种精神安慰,花点钱也是值得的。
殷清风对风水学和阴阳历数不感兴趣,但吕才一个无神论者的身份就非常符合他的胃口。
礼毕,三人相互打量着。
殷清风有先入为主的影响,他现在越看这二人心里越喜欢。
而马周和吕才眼里的殷清风同样非凡。
接触过李渊、李世民、裴寂等顶级大佬,殷清风现在从骨子里往外透着一股自信劲儿。而且,他一直秉持着人人平等的信念,又不会让人觉得他身上有着那种高人一等的骄傲。
再加上殷清风身后敞开的中门,和列队迎接的女眷和侍奴等,马周和吕才对殷清风的好感立刻升到了顶级。
马周说道:“周与吕兄冒昧来访,可曾打扰县男?”
殷清风客客气气的说道:“小弟还不曾及冠尚无表字,宾王兄、吕兄,不如以二郎称呼小弟如何?”
马周二人相互看了看,还是马周开口说道:“二郎有如此厚意,我二人就却之不恭了。”
殷清风冲他俩拱拱手,然后转身体他俩引见月眉等人。
等他们相互见礼后,殷清风『露』出六颗牙齿,“两位兄长请里面安坐!”
来到书房刚刚落座后,马周便急不可耐的说道:“周心中有太多不解,恳请二郎解『惑』。”
殷清风微微一笑,“宾王兄先不急发问,既然来了小弟这里,还怕小弟知无不言吗?先品尝一些我这山庄自酿的美酒。请!”
在以茶待客之前,古人招待客人是美酒。而马周就是一个好酒之人。
马周俩人见殷清风端起了酒杯,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饮酒上去了。
他们第一眼看到的,是造型独特的执壶和酒杯:执壶的釉『色』是青『色』但上面刻花纹图案是岁寒三友。
吕才啧啧赞叹道:“妙啊~~~这外形、这颜『色』、这图案...妙!”
马周则是看了一眼之后,端起酒杯就一口喝下。
立刻,他的眼睛就放光了。
“这酒妙啊~~~”
他拿起酒壶急急的又给他自己满上一杯,这一次,他开始慢慢品尝了。
在滋味楼时殷清风给那些武将喝的是白酒,现在马周和吕才和当初裴寂来的时候一样,都是蒸馏过的葡萄酒。
马周摇头晃脑的感慨道:“如此的酒才算美酒,可怜周之前竟饮了那么多年的糟粕...”
马周的感慨,引起了吕才的好奇。因为家境的原因,他很少有机会喝酒。即使能喝到,也仅仅是稍作品尝而已。
现在,一杯下肚之后,他同样心折了。
在旁边观察的殷清风很快的分析出二人的『性』格:马周直爽,不会是藏着掖着说话办事的人,今年十八岁的吕才则是那种心无旁骛,不为外务所扰的纯净『性』子。
“此酒乃小弟这里自酿的,能得两位兄长兄长的赞赏,弟很是欢心。”
等殷清风虚伪的话音落下,马周说道:“二郎害我!以后周非此酒不饮了!”
吕才冲着殷清风呲呲牙,也不说话,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殷清风笑了笑,“有道是: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既然宾王兄和吕兄喜爱这仙人酿,弟当保证两位兄长能日日畅饮。”
马周一听,欢喜得站起来向殷清风做了一个长揖:“周就厚颜接受二郎的馈赠了!”
吕才赶忙放下杯子,向殷清风行个礼。
待殷清风虚扶了一下子后,马周又赞叹道:“宝剑赠英雄,红粉送佳人,说得妙!”
吕才嘻嘻一笑,坐回去老老实实的当一个听客。
马周简单的表达了感谢之后,又将话题扯了回去,“周心中之『惑』,二郎...”
殷清风面对执着的马周,他也不绕弯子了,很直接的说道:“包括三代在内的王权、皇权更迭有很多原因。但有一点是绕不开的:土地与人口增长的问题。
围绕如何解决土地问题,以往的君王和其官僚阶层提出了大量的方案。他们殚精竭虑,力图从根本上解决这一社会经济结构的基础,从而希望维持社会的长治久安。
在这些方案中,有三代的井田,董仲舒的限田,王莽的王田,西晋的占田,以及从北魏至今的均田。但是均田制是完美的吗?”
马周沉思了一会儿,豁然惊道:“二郎是在寻找能替代均田制的办法?”
“是的。”
马周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快说说!”
吕才歪着脑袋,很感兴趣的看着另外两个人。
殷清风笑着示意他坐下,“是否可行,小弟还在验证。如果宾王兄不急于辞别,小弟带两位兄长到田间去走一走便知道了。”
马周见殷清风卖关子,沉『吟』了一下又问道:“世人皆以事商为耻,为何二郎却经营那个仙居坊?”
“本想与两位兄长畅谈天下见闻,既然宾王兄急于知道其中缘由,不如我们现在就去看看?”
“二郎快带路。”
一直急切切的马周,在殷清风讲解的时候反而一言不发,倒是吕才不停的发问。
回到山庄之后,马周终于不再沉闷不语了,“周相信二郎的养殖之策能让农人不再为果腹而忧愁,可这就能彻底解决土地与人口的问题?”
殷清风回道:“不能。土地再如何开荒和增加亩产,但终归是有限的,而人丁增长是无限的。”
“那二郎还有何等良策?”
“扩张疆域啊?”
“...向何方扩张?”
“东南西北皆可?”|
“...东...西...南...北...二郎详细说说!”
“只是小弟的一个设想,具体如何做到,恐怕就不是小弟能想到的。能将农事做好,小弟就知足了。”
马周听完讪讪一笑,“是周心急了。单凭二郎这养殖之策,就可名留千古了!”
说完,他站起来恭敬的向殷清风鞠了一躬,“之前周以为治国之策便在那无尽的典籍里,今日观二郎所行之事,周才幡然。只是周想知道,这些想法二郎是从何而来的?”
对于马周的态度,殷清风心里是暗喜不已,恨不能拉着马周说上三天三夜。但因为他们去田里转了一圈,现在到了午饭的时间了。
殷清风在宴席上正式向马周介绍襄城和李承乾的身份。
马周惊讶之余,他算是明白了殷清风在李世民心中的地位了。
饭后闲聊的时候,殷清风才知道为什么马周和吕才一起出现在长安、出现在梧桐山庄的缘由。
马周本来就不耐烦做一个助教,在偶然中见识了新式铜钱之后,他立刻确认当今秦王殿下是绝世的治国之人,所以他直接挂冠向西而来。
吕才则是因为爱人投河,而伤心欲绝。后来打听到爱人又被人救起,且被带走的消息,他哀求家中许久终于得到允许,这才放弃学业并一路向西打探。
这俩人是在洛阳相遇的,又算是同乡,目的、年龄、学识、脾『性』又差接近,所以就结伴同行。
历史上,马周是走一路喝一路。到了长安,口袋空空的他,干脆做了常何的门客。现在有了吕才的催促,他们反而还有钱住旅舍。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冥冥中有安排,他们的旅舍就在平康坊。
就算没有见识到朱雀大街的水泥路,平康坊的烟花之地也引不起他们的兴趣。他们每日早出晚归的,就想打听清楚关于李世民的一切。
现在的长安城里,李世民的盛名真的是如雷贯耳一般被每个人传颂。这更加让马周认定他来长安是最正确的选择了。
但马周是一个有心人。
他一边陪同吕才打听他爱人的消息,一边打听给李世民出谋划策的人到底是谁。
于是,十八学士的家底几乎都被他『摸』光了。
就在他即将确定人选的时候,平康坊戒严了。
他们第一次踏进平康坊的时候就看见被脚手架围起来的滋味楼。但听说只不过是一个庖厨之法与众不同的酒肆之后,他们又不在意了。
可是,当脚手架撤下去、平康坊又戒严了,他才意识到其中的不同寻常。
他们住的旅舍距离滋味楼并不远。那些兵卒戒严的时候,只是不允许人随意走动,但站在门内向外看就没人干涉了。所以,从殷清风和李世民驱车直入到世家族长还有那些文武高官结伴进入滋味楼的时候,有人就开始卖弄他们的见识了。
在马周和吕才的反复套话后,马周将滋味楼、仙居坊、郧国公府、殷清风和杜伏威等等联系到了一起。
可是他们约抽茧剥丝,他们越不敢相信---殷清风太年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