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做饭菜,夜里头,我会和你说。”
蒋盘抬手,要去摸苏芸的头。
苏芸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来,身体颤栗着,眼眶隐隐泛红。
“为什么要夜里说……你不是带无儿进省城,怎么就你和阴阳回来了,我的无儿呢?”一向温婉的苏芸,忽然变得情绪几乎失控。
她紧紧抓住蒋盘的衣袖。
蒋盘甩手,没有甩掉……
蒋沐女同样慌了神,她仓皇走到了苏芸身旁,小声的问了句:“爹,弟弟呢?”
何雉的脸色,顿时也沉了下来。
她再看我的眼神,透着几分疑惑茫然,随即,她面色就是一惊。
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样,她扭头看向了我身侧的马。
何雉不笨,很显然,她猜测到了一些东西。
遁空要上前来,何雉按住了他的肩膀,没有让他往前。
蒋盘的眉头紧皱,低声道:“苏芸!”
苏芸还是不松手,她眼眶更是红到了极点,两行泪水夺眶而出。
蒋盘面沉似水,转身朝着房间里头走去,苏芸拉着他胳膊,就被朝着屋内拽去。
蒋沐女更是慌了神,紧跟着蒋盘和苏芸,很快,他们一家三口就进了卧房。
我面色复杂,走到了马车旁边,将大马绑了上去。
这同时,何雉同遁空从堂屋走出。
到了我近前后,何雉才低声问询:“阴阳,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早上急匆匆的追上去,就是因为蒋无么?”
“你算到了什么?大哥他……”
何雉这话没说完,显然,有深意。
我心底更复杂了。
沉默了一下,我才说道:“廖兄,要了蒋无。大哥将其送走了。”
我话音刚落,何雉脸色陡然一变。
她眼中更闪过几分惊疑,喃喃道:“该不是……要送走蒋无,廖兄才会来红河帮我们和柳道长解毒?”
“你昨晚上说,大哥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这代价,是他儿子?!”
何雉的语气都变了,颤巍巍又道:“阴阳,你怎么会答应这件事情……那是大哥唯一的儿子……”
一旁的遁空,也听得傻了眼。
堂屋里头的柳正道,也扭头朝着院内看来。
“廖兄这样做,必定有其深意,我的意见对于大哥来说,往来不重要,他是个执拗之人。”
“早晨去追大哥,却是……”我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
因为这对于何雉来说,遁空的另一部分三魂,也是不能说的秘密。
“没拦住……是么?”何雉死死咬着下唇,脸色苍白,道:“可这又让我们怎么面对他们一家三口……”
显然,何雉的感性要更多,完全会忽略掉我所说,廖呈会有深意。
蒋无尚且不是何雉的孩子,她情绪都会这样。
那更何况苏芸?!
我刚想到这里,蒋盘的房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
苏芸满脸泪痕,失魂落魄地跑了出来。
杵在院子里,站了几秒钟,她回头看屋内,那神态,眼眸里头,只有哀怨。
下一刻,苏芸眼泪更汹涌,她转过头,跌跌撞撞跑出了院子。
蒋沐女匆匆从房间里追出来,也哭着去追苏芸。
何雉面色更白,紧紧抿着下唇,身体微微发抖。
“你去追苏芸和蒋沐女,不能让她们有什么意外。”我立即告诉何雉,语气也很慎重。
何雉直接跑出了院子,紧追着苏芸和蒋沐女而去。
片刻后,蒋盘从房内走出。
他背负着双手,腰背依旧笔挺,整张脸依旧保持着平静镇定。
只不过,他隐隐泛红的眼眶,还有脸上几道抓痕,都说明了,刚才屋内并不轻松。
“大哥,我让何雉去追嫂子和沐女了。”我低声说道。
“妇道人家,岂能明白,先生对命数的窥测,我或许是错了。”蒋盘摇了摇头,眼中,明显有几分失望。
“大哥……嫂子和沐女只是普通人,你定不能苛责。”我面色微变,语气凝重。
蒋盘垂了垂头,嗯了一声,径直走进了厨房。
我要上前去帮忙,遁空想跟着我,他明显想说话,又不敢说话。
结果我们刚到厨房门前,门“啪!”的一下就被关上了。
我心头叹息,重重吐了口浊气。
“我们在堂屋等,给伯伯一些时间松缓精神。”我摸了摸遁空的头。
两人回到了堂屋里头坐下。
柳正道还是正襟危坐在座位上。
我心头很复杂,甚至都没有去直视柳正道。
蒋无被送走。
可实质上我知道,廖呈大抵是不会来。
那我们本身计划的事情就有所改变。
何雉和遁空是有契机的,那柳正道的契机……却成了一场空。
可偏偏恰逢此时,柳正道也开了口,他沉声说道:“柳家欠了蒋家一大笔债。”
“李先生,我听闻你和李夫人的对话,大致有所揣测,小蒋先生,是以亲子,换取了给我们解毒的机会。”
“此事,正道恐偿还不起,还需李先生名言,我该做何事,回报此事。”
我不知道如何开口回答了,一时间也只有沉默。
柳正道低下头,似是在思索。
没过多久,蒋盘就从厨房出来了。
他端着一个托盘,其中放着一些简单的吃食,大抵是一些腊肉,香肠,还有咸菜和面饼子。
“阴阳,柳道长,我对厨房里头女人捯饬的东西,一窍不通,你们先行吃上一些干粮,回头等苏芸回来了,再好好做饭菜。”
这几分钟的时间,蒋盘似是调整了更多。
他放下吃食,就给我们分筷子。
我才发现,蒋盘的袖子里头,居然还藏着一盅酒。
他一筷子菜都没吃,就先饮了一口酒下去。
我心境紊乱,胃口便不是太好,没几口我便饱了。
等大家都吃完了之后,蒋盘还在喝酒。
他的酒量比起当年,居然有几分见长,现在都还没有醉倒。
“弟妹还没追回来苏芸?”蒋盘语气略有几分粗重。
“大哥,你放心,不会有意外,雉儿的身手很好。”
蒋盘嗯了一声,又喝了一口酒。
我目光又忍不住看了柳正道一眼。
柳正道眼中略不解,他开了口:“李先生,一餐饭,饭前你看了我三次,吃饭中,你看了我七次,如今,你又看了我第二次。”
“有何事,你但说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