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什么愣呢。”花倾落伸手在苍舒韵面前晃了晃,“感动了?”
苍舒韵懵懵然的点头,他确实是挺感动的,很少有人能不计代价的为他做到这个地步。花倾落虽然是在说,但苍舒韵就是知道,他能这么说,就一定会做到。
“啧啧啧,我们的阿韵还是这么单纯,给颗蜜枣就被收买,晕头转向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一道戏谑的声音霎时打破了原来的温情。
花倾落笑得核善,“影寒寻,你是要自己出来,还是要我请你出来。”
“哇哦,大师兄愿意纡尊降贵来请我,真是我的荣幸呢。”
影寒寻笑着,没有现身,成心要让花倾落请他一样。
苍舒韵不由的扶额,“是二师兄来了。”
花倾落满面的温柔,“不,小阿韵,你没有二师兄,疯子不配。”
“大师兄,你好残忍啊,人家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个疯子了?大师兄,你什么时候竟成了个庸医了?我现在才知道,哎,晚矣晚矣。”
花倾落的视线转了个方向,笑得更开怀了,内力运转,鹅羽般的大雪簌簌的,登时转了个方向,花倾落掀了地上的雪,埋了不远处的一棵树。
苍舒韵望过去,憋着,想笑不敢笑的着实难受得紧。
只见那雪堆里钻出一个人来,影寒寻从头到脚都沾了雪,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是府中下人闲来无趣,胡乱堆出来的雪人。
影寒寻抖了抖,抖落身上的雪,用内力烘干衣物,再整理整理凌乱的发。
“大师兄,我还是不是你的好师弟了,你竟这般对我,你这没有心肝的!”
那神态活灵活现,像是被负心汉辜负玩弄的失足少女,被指责的花倾落俨然就是那不负责任的负心汉。
苍舒韵好险没笑撅过去。
花倾落挑了一下眉梢,“我没有你这样的好师弟。”
“我就知道,你眼里心里就只有一个苍舒韵是不是?”
“你不是知道了吗,还明知故问,少将军啊,你是懂得如何自取其辱的。”
影寒寻双手叉腰,瞪视着花倾落,这个大师兄要不得了,他想。
余光瞥见地上白茫茫的一片雪,影寒寻计上心头,他暗暗的运转内力,只一瞬,就掀起花倾落周遭的雪,尽数往花倾落的方向落下。
影寒寻偏头转过来,刚酝酿起来的笑凝固在脸上。按照他的设想,花倾落的下场不说是和他一样惨,至少也会比现在狼狈许多,可事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是吧,这么不中用的?”
影寒寻看着面前的大雪包,陷入了沉思。
“大师兄?阿韵?”
没有人应他,院子中空寂得厉害,只剩下雪落的声音。
影寒寻走近雪包,双膝跪地,大哭起来,“大师兄,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就这么没了啊!阿韵,二师兄对不住你啊,本来二师兄也不是针对你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要和大师兄站在一处呢。”
影寒寻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那哭声当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站在他身后屋顶上的花倾落和苍舒韵双双黑了脸。
“他戏好多。”
苍舒韵看着影寒寻那捶胸顿足、哭天抢地的架势,嘴角忍不住抽了一抽,看一眼,又忍不住抽了一抽。
“小阿韵也这么觉得。”花倾落勾着唇角,“我说的吧,任我医术再高明,也治不好他的疯症,年纪轻轻的,可惜咯。”
花倾落带着苍舒韵飞身而下,那雪包被掀翻,倒向影寒寻这边,把他埋了个严严实实。
“倒也不必这么狠。”
“小阿韵担心什么,没人比他更抗造了。你要相信你二师兄,他除了疯病严重一点,别的地方无可指摘之处。”
花倾落拉着苍舒韵往屋里走,苍舒韵回了一下头,正看到从雪堆里面爬出来的影寒寻。
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蔫了吧唧的,像是郁郁葱葱的枝叶转眼被火烤成了枯枝残叶。
影寒寻把凌乱的发拨到耳后,胡乱抹了一把脸,“大师兄,你又玩我,呜呜呜,我怎么这么惨呐,我遇人不淑,遇人不淑啊。”
听到这惊天地泣鬼神的嚎叫声,苍舒韵趔趄了一下。
“小心。”
要说花倾落对影寒寻是粗暴残酷,那他对苍舒韵就是温柔小意了。
影寒寻跟在他二人身后,幽怨的盯着他们的后背,活像是眼睁睁看着夫君出轨的怨妇。
“小公子,我是来陪你过年的。”
这两年同在昱京,他们挨得这样近,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除夕之夜影寒寻进宫参加宫宴,他们都碰不到一起。
影寒寻在说这话时,语气无端带了几分情绪,那看着像是怨怼,又分明带了大半的委屈。
他总是这样,借着发疯发泄掉所有的情绪,才会在在乎的人面前委委屈屈的诉说自己的不虞。
苍舒韵回头,“二师兄,新年快乐。”
影寒寻顿在原地,苍舒韵脸上是带着笑的,那样亲和的笑他念了两年。
两年前是苍舒韵人生的转折,也是影寒寻人生的转折。
同样是明珠蒙尘,身坠云端,只是他的阿韵摔得比他还要惨得多。
“少将军,大冷天的穿得这样单薄,还傻站在雪地里。怎么,是想索性冻死自己,好让负心汉来给你收尸吗?”
花倾落杵着下巴,“动点脑子,负心汉不仅不喜欢给你收尸,还会在你将死时送你一程。”
“哎呀,大师兄,你就别埋汰我了。”
影寒寻恢复了平日里潇洒的模样,他几步上前,三人并排着走入室内。
时隔三年,师兄弟终于齐聚一堂。
他们原来就该是这样的,在除夕这样的日子里,围着桌子一起吃饭,谈笑风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