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方总来了。”
“方总好。”
“方总辛苦了。”
还有无数的老执事,在往前挤,有些单独将方彻拉到一边,有些直接几十个人,就把方彻围住……
然后一个个的就拼命往方彻手里塞银票,塞资源。
“方总,我们知道这些太少,但是……您自己出毕竟是太沉,我们就不要这个名份了,这些务必请方总收下……”
“也算是我们为牺牲的兄弟们出了一份力……尽了一份心。”
“是啊是啊……”
大家都很淳朴,都想要出一把子力气。
大家的兄弟,大家的同袍,大家的战友,总不能让人家方总一个人都出了吧?那我们算啥了?
既然火已经烧起来了,那么我穷死也要添一把柴!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
越来越多的人这么做,方彻就直接无奈了。
因为这事儿是真的不宜扩大啊。
干脆跳上了高台,挥手示意大家都停下来,然后大声道:“大家的心意,我都明白,大家的行为,我都理解,但是,这件事,只能我自己来,大家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还有就是,为何以我个人的名义,为何只能我自己来?因为,咱们虽然清楚,这是做了一件好事,但是对于天下镇守者来说,却并非好事,因为难免会有攀比……咱们镇守大殿做了,人家别的镇守大殿怎么办?是吧,这些都要考虑。”
“还有,大家来给我送银子,送资源,一起参与,这心意我懂。但是……人有穷有富,情况不一样,不能一概而论……你们都来送银子,落在其他没出银子的同袍眼里,自然而然也就形成了一种逼捐……对吧?那他们拿不拿?不拿,心里过不去,拿了,自己家里困难了。大家都是同袍,谁不知道谁?谁家真正过的富裕了?”
方彻的话,让一干执事们都是若有所思,脸上都是沉重的叹息。
正如方彻所说,或许大家在外人眼中吃喝不愁光鲜亮丽,但是自己知道自己,日子过得真的没那么舒服。捉襟见肘的事情,常有。
尤其牵扯到修炼资源,更加是无奈的感觉,天天滋生。
方彻继续道:“而且,这同样是给其他的镇守大殿,也是一种攀比和逼迫。因为,隶属于别的镇守大殿的那些牺牲同袍的家眷,难免会以为,人家白云洲能凑钱,你们不能凑?所以,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但是伱们的好心,却会逼死天下的同道。”
这句话就更直观了。
不少老执事默默点头。
有人叹息一声:“这个道理,方总一说,我们也就懂了。但是方总自己一个人出,毕竟还是太多了。”
方彻笑了笑,道:“大家不要为难。也不用觉得过意不去。”
他站在高台上,洒然一笑,摆出一个无限惆怅的面容:“谁让我这么有钱呢?谁让我钱咋就这么多,怎么花都花不完,怎么花都花不完!你们不懂我的惆怅与我的无奈……哎就让我自己花点吧。”
顿时下面众人不吭声了。
现在直接不想捐钱了,而且还想要抢劫一些。
偷?偷不行。
因为偷不能打他。
但想想还打不过……众人更惆怅了。
当然方彻只是开玩笑,道:“所以这次我先顶上,顶多以后你们多请我喝几顿酒,不就好了嘛?就当我又喝回来了,你们不会这么小气吧?”
顿时大家哄堂大笑:“那是必然的!”
方彻道:“大家赶紧干活,下午就有人来了,时间不多。东西都准备怎么样了?咱们第一次干这活儿,可千万别丢了人。”
“那必然不能!”
又是大家再次开始忙碌。
不再提捐钱的事情,但是人人心里都明白,方总这真的是既做了好事,又扛了雷。
好事固然是好事,但是随着时间过去,慢慢传开,不知道会有多少人指着方总后脊梁骂烧包,作秀……把别人逼在火上烤等……
人心复杂。
并不会因为你做了好事,就会全天下都会理解你。都会赞扬你。
有说你收买人心的,有说你沽名钓誉的,有说你包藏祸心的,还有说你破坏规则的,更有甚者可能还会有上门要求资助的……
毕竟拿到资助的只是少数人,但是拿不到资源的,却是绝大多数。跟整个天下相比,微不足道。
方总做事情,依然是一如既往的欠考虑。
或者说,一如既往地考虑周全之后,还是在独夫的路上毅然决然的越走越远。
“方总,铁汉子啊!”
景秀云忍不住发自内心的赞叹一句:“我要是没成亲,说啥也要爬上方总的床去!”
一边的赵影儿脸上一红,啐道:“云姐说的这么难听,哼……你家我姐夫,也是响当当的英雄好汉啊。”
“你姐夫跟方总比起来……修为武功做事好比荧光之与皓月,若是外貌相比起来,又好比屎壳郎比天鹅……呕,不说了不说了,越说越难受,还有点恶心,人比人气死人啊……”
景秀云一边叹息,一边眼睛斜着看着赵影儿的眼睛,悠悠道:“恨不相逢未嫁时啊……影儿啊……”
赵影儿的眼睛正跟着方彻的身影来回走看得出神,被一叫顿时满脸通红,手忙脚乱:“这个窗花贴在哪来着?”
“哈哈哈……”
景秀云哈哈大笑。
笑了一半,发现镇守大殿门口开始进马车,那是她昨天就去定的货,赶紧风风火火的一挥手,带了一群人去点验货物了。
远方又是一队马车前来,那是定做的盒子到了。
“再来几个人,这边这边。”景秀云在叫。
随后整个镇守大殿就忙碌了起来。
实在是太忙了,无数的马车送货而来,密密麻麻排队。镇守大殿的人一个个都直接动用身法,来回嗖嗖的飘。
……
方彻站在镇守大殿最高处,负手而立,看着下面鳞次栉比延伸出去白云洲的房屋,默默的出神。
元靖江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
“方彻,谢谢你!”
元靖江沉默了许久,才终于说出这一句话。
“谢我就不必了,那也是我的同袍。”
方彻轻轻一叹道:“同袍如手足,不该因生死而变化。”
“方彻,你可知道,这百年来……白云洲镇守大殿死亡人数,多少人?”
元靖江沉重问道。
方彻心里一愣,蓦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情,忍不住背心出汗,霍然转身。
“通知到多少人了?或者说,有时间限制?”
“这些不用你操心,你已经出了这么多钱,再让你操心别的,就不合适了。”
元靖江道:“通知乃是下到百年里牺牲的执事的家人前来,超过百年的……每一家,都是一些物资。而这些部分,昨夜一夜,整个镇守大殿的人忙了一夜,已经全部下发了过去。”
“凡是家里曾经有人在镇守大殿上值而且牺牲的……一户一份,不管是五百年,还是一千年。”
“但是最久的,也只能追溯到六百年前。至于更久的,已经是连血亲都找不到了。”
他轻轻叹息:“而能来的,百年之内的家属有在白云洲的,还有在外洲的,昨夜已经有一百七十五人连夜出发去接人了。”
元靖江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如今盛世的代价,是多少英魂长眠啊……”
他似乎有满肚子的感慨要说,但是,却只说出来这几个字,就再也说不下去。
“西山墓园……”
方彻默默问道:“埋了我们多少人?”
“自从有了西山墓园几千年以来,一直到前几天……截止到唐正被埋进去……”
元靖江眼睛无神的看着朝阳升起的天空,一字字道:“埋了我们白云洲镇守大殿四十七万一千九百七十九人!”
四十七万一千九百七十九!
这个数字,让方彻的身子陡然震动了一下,瞳孔都放大了:“这么多?”
这个数字太庞大了。
要知道镇守大殿这些人,相对于普通人来说,可都是高阶武者!
就算是四千年,但是四十多万人啊,平均每年都要战死一百多人!最少!
方彻只感觉喉咙干涩:“难道这几千年里,就没有太平年,一个也不死的那种?”
“那是肯定有的。”
“那意思是,如果去掉太平年,平均每年就要死几百人!?”
方彻震惊了。
整个镇守大殿,平常时候一共才多少人?连各城区分部都算上,连后勤财务食堂等一起算上,全部满员也不到五千人。
“有时候,遇到魔焰滔天的时候,镇守大殿的死亡,简直触目惊心。听说其中最惨的一年,白云洲镇守大殿据说一年内换了三拨人。前两拨……都死得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那一年,只是白云洲镇守大殿武者,就死了一万人!”
元靖江嘿嘿一笑,伸手,手指头指着偌大的白云洲全境,轻声道:“方总,这白云洲如今的繁华,数亿人口,巍峨大城,是四十多万英魂做基石垒起来的!”
“但我们……若是你不来,我们甚至连照顾好英魂家人后代的能力都没有啊。”
元靖江声音沉重而沧桑。
方彻默然。
两人接下来都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
看着这英魂铸就的白云洲,越看越是感觉可爱,越看越是感觉心中酸涩,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肩膀上,沉沉的。似乎是英魂的嘱托。
方彻想起一句话。
“万家灯火,皆在我肩;万民生死,皆在我身!”
从没有任何一刻,如此深切的了解这句话,深深感觉到这句话中的责任。如天如海如山如岳!
一声浩叹。
消散在风中。
……
下午。
无数的人潮,开始从各个方向向着白云洲镇守大殿集中,有白发斑斑的老人,有中年的妇人带着年轻的或者年幼的孩子,也有独身一人的女子;有衣着光鲜的,也有衣衫破旧但很干净的……
看得出来,他们每一个人都努力的打扮过自己。
有武者,也有普通人。
镇守大殿门口,两侧,七彩缤纷,全是鲜花的花篮延伸出去,如同整齐的列队欢迎的士兵。
鲜花中间地面上,是大红的红毯,从外面百丈一直铺进来,直接将地面铺严了。
而整座镇守大殿地面,全是红毯铺就。
花山花海,芬芳馥郁。
二十四位在白云洲镇守大殿超过六十年的老年武者,在门口迎客。他们认识的人多。
看到一位家属,基本能准确的叫出来每个人的名字,然后旁边负责登记的执事就打个钩,另外就过来两个人接进去。
继续下一位……或者下一家。
镇守大殿门前,两幅巨大的对联。
上联是:丹心铁骨铸大陆荣光!
下联是:英风豪气保一洲白云!
横批:忠烈千古!
进入镇守大殿,迎面便是一块巨大的山石。削的平平整整,四四方方。
四面,都是铭刻着一个个名字。
密密麻麻!
每一个名字,都是钢刀刻就,一笔一划,金戈隐隐,铁画银钩,凛烈雄壮,锋芒毕露!
就好像一队队临阵的战士,每个人的手中都还握着雪亮的钢刀!
让人清晰的从心底升起一种‘英魂已逝,干戈未休!’的感觉。
石碑前面,是一个巨大的香炉,香烟正袅袅升起。
每一位进来的家属,都是眼睛急切地在石碑上面寻找那个熟悉的名字。
当终于看到的那一刻,眼圈就猛然红了,眼泪就滴滴的落下来。
一位头发都快要掉光了的老妇人,在一位身穿镇守大殿衣袍的武者搀扶下,颤巍巍的站着,浑浊的目光看着上面的一个名字,眼神痴痴的。
“小七……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上面的“燕小七”三个字,一笔一划凌厉威武,如同要破空飞来,飞入眼中,飞进心底。
“小七啊,当初新婚十天,你便来白云洲上任,你我夫妻这一别,八十三年……”
老妇人泪如雨下:“八十三年啊!我知道你安息了,但是你知道我怎么过来的吗?八十三年了,你一眼都没看到的儿子,都已经成为镇守者了,你还是站在这里,如当年一样锋芒毕露!”
她手指头指着那个名字,对身边儿子道:“那……就是你爹!让你爹看看你,你比你爹争气,起码活得好好的。给你爹上柱香吧。”
中年武者深深鞠躬,点燃一束香,恭恭敬敬的插在香炉香灰中,后退,再次鞠躬。
“燕小七啊,这就是你儿子。我这一生,对得起你!当我死了,便来与你作伴。只恐你那时依然年轻英俊,恐怕看不上我这老太婆了……”
她痴痴的看着,也不转头,只是轻声道:“娃呀,等娘死了,也要来西山墓园。你记住了。”
“……娘会一直活着的。”
“活够喽……你爹等我八十三年了……”老妇人摇头,留恋的再看一眼丈夫的名字,就转身,让出位置。
一边走,一边不断地回头张望。
终于走进大厅的时候,发出一声苍凉的叹息:这就是丈夫生前上值的地方。她深情的轻轻伸手抚摸着墙壁,桌椅,似乎在感觉,什么地方还残留着丈夫的气息……
无数的人,都在大石头前驻足。
上香。
唐正的母亲,也在姐姐搀扶之下来了,看到最下面的唐正二字。老妇人红着眼睛,伸手轻轻抚摸。
“正儿……在那边可还习惯?有媳妇了,别再那么胆小,有事儿,多和媳妇商量。若是想娘了,就来梦里看看……娘也想你,天天都想……”
她手里点燃了香,却没有插上去,眼泪不断流下:“我是真不想把香放下,香一上,就告诉我你和娘是两个世界了……”
旁边,是一个瘦削的老头,正蹲在地上,抚摸着一个‘李长学’的名字。
一言不发,只是深情的抚摸。
一如当年,儿子年幼时,抚摸着儿子的头。
“你娘想了你三十年……去年也去找你了,你们团聚了吗?”
老者皱纹如沟壑,眼神中有些羡慕:“你们是团聚了……可得等等我,我还要看看孙儿们……以后下去了,还要跟你娘一个个的汇报……”
不断有人踩着红毯进来,来到大石头前,驻足,寻找,喃喃的说着一些什么。
香烛在石碑之前越来越多的燃起。
烟雾缭绕中。
这块巨石似乎也多了几分神性一般,每一个名字,都是更加的栩栩如生,凌厉威武,更加肃然。
似乎这万千英魂,已经集体归来,默默地与家人团聚。
默默地跟随在家人身边……
景秀云在门口忙来忙去,突然眼睛一直,直接走上前去:“鞠总,您怎么来了?”
对面,是一个穿着金星执事服装,背负一把长刀,领口两颗金星的身材高挑,高马尾的女子,显得干净利落,英姿飒爽。
“我来看看左光烈。”
高马尾女子淡淡的轻声说道。
在大厅门口的方彻耳朵一动,霍然转头。
元靖江低声道:“那是白象洲总执事鞠秀水;是左光烈的……算是恋人吧,反正挺复杂的。两个人性格都要强得很。”
方彻有些神思不属的嗯了一声,目光深沉,眼底深处,莫名痛楚。
高马尾女子背上背着刀,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对景秀云道:“左光烈当初说是混到金星便去白象洲提亲;结果我等到现在……”
她出神的遥遥看着巨石上左光烈的名字,喃喃道:“……他也没去。”
景秀云只感觉心中一酸。
劝慰道:“鞠总,您也……”
高马尾女子鞠秀水淡淡笑了笑,打断了景秀云,道:“我们俩都要强,分明都有意,却总想要更完美一些……当初他问我,嫁吗?我当时是愿意的,但,嘴上却是说了一句:等你金星再说吧。”
“从那之后,我就有些后悔,但是却不肯认错,更不肯前来倒贴……而左光烈这犟种,居然扔下一句:那我金星再来。从那之后,竟然一次都没去过!”
“他哪怕去一次,我也会告诉他,不用等金星了,我愿意嫁!”
“可他就愣是没去。”
鞠秀水眼圈红了,丰润的嘴唇颤抖着。
景秀云也陪着掉眼泪:“鞠总,您……进来吗?”
“我不进去了。”
鞠秀水深吸一口气,道:“我不是他的家眷啊,我还没有成为他的家眷啊……怎么进去?我若进去,左光烈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啊。”
“可……”
景秀云只感觉心中疼痛,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这次来,只是想要告诉左光烈一句话!”
鞠秀水笑了,笑容如鲜花一般绽放。
她双手在嘴边圈起喇叭,向着大石头上左光烈的名字大声喊道:“左光烈!你听着!若是时间能够倒流,能再回到你问我愿意不愿意嫁的那天……我会告诉你:我愿意!”
清脆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所有人都是集体动容。
情不自禁的回头,看着在门口站着的,这个身材高挑,英姿飒爽的女子。
鞠秀水坦然迎接着所有人的目光,嘴唇颤抖着,眼睛却是死死地看着那个名字。
她竟然似乎是在等待回应一般。
但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烟雾缭绕中,左光烈的名字沉默着,笔锋凌厉,在烟雾中若隐若现。
鞠秀水惨笑一声:“你还是那么倔!左光烈,等咱们九泉再见,到那时,再算一算今生的总账吧。”
她转身而去,走出十丈,却又忍不住再回头。
但是左光烈的名字已经被烟雾完全遮住。
她死死地咬着嘴唇,终于扭头而去。
两滴眼泪,啪的一声落在红毯上。
肩头刀柄红绸跳动,逐渐消失在远方。
景秀云眼泪落下,悲戚不已,却感觉身边多了一人,转头看时,却是方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自己身边,眼神凝望着鞠秀水离去的方向。
景秀云道:“方总,这是……”
方彻哑声道:“我知道,这是鞠秀水,左光烈生前最爱的人。”
他一直目送着鞠秀水的身影消失在远方,才终于转身。
看着烟雾中左光烈的名字。
静静地站了一会。
“老左啊……”
方彻轻轻的呼唤一声,声音低沉,几乎让人听不清。
“方总?”
景秀云没听清,不确定的问了一句。
“没事。”
方彻吸了一口气,道:“秀云啊。”
“嗯?”
“以后……这位鞠总有什么事情,记得告诉我,咱们能帮一把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帮一把。”
“是,方总。这是应该的。”
方彻点点头。
“就这么走了,倒是有点意外。”
“方总,鞠总是不能进来的。”
“嗯?”
“未娶未嫁,名不正言不顺。进来,左执事在天之灵也不会愿意的。他会认为是他耽误了鞠总的幸福,英魂不安。因为……在外是未嫁之女,进来,就是新寡之妇啊。”
景秀云低低的说道:“方总,鞠总其实是想进来的。要不然,她今天就不会来。但她今天,终究是克制住了,没有像往常那样任性。”
方彻仰起脸,闭上眼睛。
脑海中浮现鞠秀水临走的那一刻的表情,咬着嘴唇,强行忍着泪的样子,这个女孩子……或许,这一生都会后悔当初那一天,没有答应左光烈的求婚……
“红尘人间,多少遗憾啊。”
方彻心中沉沉,如同压了一座大山一般。
景秀云反而很平静,轻声道:“方总……这是没办法的,只要唯我正教还在,这样的遗憾,每一天都还会发生……很多。”
“在镇守大殿久了,人的心肠,会变得很硬,很看得开。”
“因为若是看不开,根本没有办法在这里工作。”
景秀云笑容淡淡:“每一时,都可能有同袍兄弟姐妹离我而去;每一刻,都可能我会离开大家永远归寂。”
“西山墓园,是我们的……永远的归宿。”
景秀云笑了笑,道:“所以今天,对方总您,我们由衷感激!谢谢您!”
她郑重的说道。
方彻默然。
长长吸气,长长吐气。
香烛燃烧,镇守大殿烟气弥天。
方彻感觉到,在自己往大殿里面走的时候,那石刻的无数名字,似乎化作了无数双眼睛,在烟雾升腾中看着自己。
方彻停步,转身。
向着那些名字,那些英魂,一个敬礼。
大步而去。
下午申时初,所有英魂家眷,全部到齐。
夏天的风,开始狂吹,天空中,一片片白云飘来,在天空里形成了奇特而壮观的鱼鳞云。
一层层,一叠叠;雪白无暇。
太阳光斜照,每一片白云,都镶上了一层金边。
金光灿灿。
如同列队整齐的士兵,威武而神圣。
大厅内,上万人密密麻麻,却又井然有序。
整个大厅的墙壁上,全是牺牲的英雄们的事迹,一个个名字,配合着一段段事迹,工工整整,整齐的贴在墙上。
大家都在各自的亲人名字事迹前,长久的看着。
偶尔有抽泣声响起,却也带着怀念骄傲的心情。
正面高台上,有八个大字。
英名万古。
浩气长存!
茶点和小零食,都在桌上摆着,有些人就近攀谈,相互认识,都是有些新奇,有些振奋,参与到这个场合中来……
庄严的大殿,四周的英雄亲人事迹,让所有人只感觉到无比的安全,无限的安心。
无比的暖心。
还有种想哭的感觉。
这还是历年以来,白云洲镇守大殿,第一次举办这样的活动。或者也是东南镇守者总部第一次举办。
可说是开了历史先河。
所有到了这里的人,只感觉一颗心无比安定。
大陆终究没有忘记我家英雄的付出。
足矣!
此生能参加一次这样的活动,足矣!
人群中,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容秀丽温婉,手里牵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站在一张写着名字的事迹前,神态却有些不自然。
脸上带着惭愧。
甚至有些不敢去看上面的名字。
这个名字是:“黄大有。”
这个女子,正是秦芳。
她紧紧拉着孩子的手,似乎是在给自己勇气,声音颤抖:“有志,这是你爸爸,你爸爸是英雄。”
孩子在看着,她自己也在看着。
悄然闭上眼睛,心中一片酸涩,愧疚,和无奈。
“我对不住你……可是我没办法,一家人还要活,孩子还要成长,我……我是没本事赚到家人生存的钱和孩子修炼的钱……大有,你怪不怪我?”
“我给你丢人了……我给镇守大殿丢人了……”
……
终于,情绪宣泄的差不多了。
镇守大殿的现役人员,一个个穿着笔挺的制服,开始陆续的走进大厅,进入人群,在各个角落站直了身体。
领口一颗颗金星银星,在熠熠生辉。
所有在场的家人们,骤然安静了下来。
在金星银星的黑色制服海洋中,如同自己的家人,又活生生的回到了自己身边。
他们贪婪的看着那熟悉的衣服。
眼中再次涌出了泪花。
“家人们!”
台上传来了声音,景秀云身穿执事制服,笔挺的站在上面,目光亲切:“我们白云洲镇守大殿所有人,非常欢迎你们的到来,非常高兴见到你们,非常感谢大家;我们全体在职同袍,代表所有永存英魂,欢迎你们!”
大家都是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体,看着台上的景秀云。
“首先请大家落座。”
“这一次活动是……为了……”
景秀云在落落大方的讲话,做着开场白。热情而不煽情,庄严肃穆,让每个人心里感觉暖烘烘的。
“……此次活动是方总一力坚持举办,方总坚决认为,英雄不应该被遗忘,英雄的家人,更不应该被遗忘!……”
景秀云道:“……下面请方总讲话。”
景秀云退开一边。
随即门口处,就出现了一道标枪一般的身影。
制服笔挺,金星闪耀,英俊挺拔,目光坚毅,面容刚毅,步履铿锵。
方彻大步走到台上,目光在所有人脸上看了一遍,嘴角露出来冰雪解冻一般的笑容,连眼神也都温暖了起来。
于是众人的心,也顿时跟着温暖了起来。
不少老人心里都是升起一种念头:“这孩子真俊。”
“我说一句话,大家一定要相信。我平常是一个很孤僻很冷漠的人,但是今天,看到你们,我却冷漠不起来,因为……你们让我感觉到,我们是一家人。”
方彻轻轻挥手,指着墙上的前辈名字,慢慢道:“我们和英雄们,是一家子人。”
他脸色缓缓归于平静,严肃。
“首先向大家致歉,因为……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足够的经费,来举办这样的活动。”
“我们每时每刻,都在想着这样做,做梦都想。但是……一直无能为力。很惭愧,我们身为镇守者,是牺牲的英雄的同袍,是兄弟,是姐妹;但我们却无能照顾好他们的家人,对此,我们心中有愧!”
他深深鞠躬:“这些年,让你们受苦了。”
下面无人说话,有轻轻的呜咽声音响起,有轻微的泪珠滴落地面的声音。
“再次向大家致歉的是……这样的活动,不可能每年都有,大家的生活,今日之后,依然难以一家家的都照顾到,我们愧对英魂!”
“这一次,乃是咱们白云洲镇守大殿的个人行为,并不代表其他的镇守大殿也有同样的活动,所以……不存在比较性,第一次举办,若是有不周之处,还请大家谅解。”
方彻的声音开始低沉下来:“镇守大殿这个部门,在普通百姓眼里,都是神仙中人,每天高高在上,飞来飞去,排山倒海,一场战斗,就能干掉一座小山……似乎很了不起。但是只有我们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才知道这是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白云洲镇守大殿,建立于……截止到今日,累计入职合计,已经无法计数。但从四千年前开始,累计入职三百九十四万五千六百人次!”
“四千年间,牺牲的同袍,有四十七万一千九百七十九人次!”
“平均八个人之中,就战死一个!平均每年牺牲,一百多人。”
“八选一的死亡名额!”
“那种一年都没有任何事情的那种太平年,全都加起来,都不超过两百年。”
“遇到重大战事,重大危机,甚至一夜之间,整个镇守大殿全部殉职,无一幸存。曾经有一年,一年之内,镇守大殿所有职位都轮换了三遍!”
“前两拨,都全部殉职,集体牺牲,无一幸存。”
“选择了做一位镇守者,选择的其实不是荣耀,不是高高在上,不是鲜花围绕,而是死亡和牺牲!”
“作为一位镇守大殿执事,我方彻可以代表所有同袍,也可以代表所有英魂,说一句:我们不害怕死亡,我们也不担心牺牲!”
“但我们始终对不起的人,是你们!”
“我们求仁得仁,为了信念为了坚持为了大陆,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我们在付出一切的同时,却也付出了你们的幸福!”
“这是我们最大的歉疚,也是我们所有战死英灵,最大的遗憾!”
“对得起大陆,对得起民众,对得起坚守,对得起信仰,对得起自己,对得起领口金星,对得起身上制服,对得起一身修为,对得起天地良心,却唯独对不起你们!”
“就在今年,才只是过了半年不到,我们已经有七十三位同袍,进入了西山墓园!”
“未来,还会不断地有人进去。”
方彻声音低沉:“所以,今日,我们竭尽全力,我们顶着全天下的压力,也要将这一次活动办起来,替英雄们的在天之灵,向家人,说一声对不起。给英雄的家人,以该有的荣耀,和,一些微不足道的……心意。”
他挥挥手。
赵影儿等人整齐走进来,每人手上,都有个托盘,放在墙壁一角,托盘高高摞了起来。
方彻从上面取出一个小小的锦盒。
“第一份,便是这英雄徽章,我们白云洲镇守大殿制作,白云英雄四字,送给牺牲的所有同袍,也送给我们自己。”
“刀剑交叉,忠魂永存。”
“背面一行小字,中间是英雄的名字,两侧小字是:若我家人不曾亏理亏法,白云洲镇守大殿须主持公道!”
“这是我们给英雄们的承诺。所有不公道,我们都会出面处理。从此后,没有人敢欺辱你们!若有犯,我方彻在此立一条规矩!”
他目光如电看过四周所有镇守大殿在职人员,一字字道:“从严从重,绝不姑息!”
“从严从重,绝不姑息!”
众人同时大吼,热血沸腾。
“临走之时,每家来领取自己的那一枚。”
“此外,对于众位家人的到来,我们每一家都准备了一份心意,不多!”
方彻道:“几颗孩子打基础的丹药,几颗强身健体的丹药,两颗老人们延年益寿的丹药,还有,每家一千两银票。”
下面,所有人集体动容。
这些东西,虽然不多,但是对于普通人家来说,也是极其贵重,加起来,市价足足是两万两银子。
现在到来的,足足八九千家吧?
加上今日所有花销,这是一个普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哪怕镇守大殿有渠道可以拿到优惠,但是,却必然还是数目庞大!
“今日到来的……一万一千二百余户,每户皆有!等今晚晚宴后,大家各自来领取一份。”
“很惭愧,英雄们付出了所有一切,我们却只能拿出来这点微不足道的东西。”
方彻恳切的道:“各位也不用不好意思,这是英雄遗泽,这是荣耀所在!还请,莫要推辞!”
下面,众人感动不已。
他们也都是英雄的家人,岂能不知道武者的真实情况?
武者的修炼资源,永远都是紧缺的。
每一个武者,家里都过得紧巴巴的。
或许在普通人眼里,已经是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但是只有自己人心里清楚,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尤其是那些没有什么外快的,实力还不够产生什么外快的……
而镇守大殿什么财政情况,他们也是清楚得很,虽不能说清水衙门,但是对这么多武者聚集地来说,却也是绝对不可能满足所有人修炼所需的。
这么一大笔钱,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筹来的。
而且,方彻这一番说话,又是英雄遗泽,又是荣耀所在……
说的众人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
而上面方彻显然不想给众人拒绝的机会,与其客套一番,还不如直接快刀斩乱麻,做些正事。
“此外,今日时机难得,我也有几句话,要对大家说。”
方彻情真意切的说道:“虽然有些不好启齿,但是……也算是替牺牲的同袍兄弟们,说几句话吧。”
“大家各自有各自的人生;家里男人逝去,失去了顶梁柱,感觉和感情,我都能理解;在这里,我不说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只是说……”
“咳,自然,家庭足够支撑,而且多年感情难以割舍,情愿孤独终老或者……我们自然是更加的敬重……咳。”
“若是有其他的想法……而且这世道如此艰难……”
方彻红着脸,但却认真的说道:“我们……都只有祝福。”
“英雄的荣耀,英魂的付出,希望……不要成为你们的负担。”
“希望能理解,我的说法。”
他的话头一起来,大家就知道他要说什么;这种劝寡妇改嫁的事情,的确是正如方彻所说,有些难以出口。
看到方总在台上结结巴巴的说话,窘迫的脸都红了,大家一开始是想笑的。
但是越听心情越是沉重。
好多妇人感同身受,几乎流下泪来。
天知道在这么一个艰难的世道上,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有多难。有些时候,一夜一夜的哭。
有些事情,真的不是女人能干的。
多少次被生活压的喘不过气来,却总想着,男人是英雄,自己怎么能做出来有辱门楣的事情?
或者心里在想:等孩子长大些再说,再等孩子长大些……
结果一年年的青春就这么虚耗了。
慢慢的就到了没什么心思了,孩子长大了,能支撑家庭了,日子不那么的难了,也就心思淡了……于是就一直到了老去。
英雄的荣耀,这几个字,有些时候是真的能够压住一个女人一辈子的!
“若是……若是有什么想法,我们全力促成,并且祝福,届时……”
方彻真诚的道:“我们镇守大殿活着的人,会到场,会祝贺,而且,会准备一份嫁妆……”
他轻声道:“我知道,我说的话吧,不好听,或者这样的事情,在世人很多人眼里,也并不被接受……或许有些离经叛道,或许传出去,我会被万众唾骂,但是……我还是说了。”
“因为跟着我们这样的人……真的是太苦。每一天提心吊胆,男人早晨出门,都不知道晚上他还能不能再回来……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所以,我们理解,我们祝福,我们提出来,我们就不会后悔。”
“我相信,诸位英魂前辈同袍……也会理解。”
“我们的原则就是……我们并不鼓励改嫁,也不会逼着改嫁,一切顺其自然,但是若是真的有了那种想法,我们会理解,会祝福,会做我们应该做的一切事。”
他露出一个温暖的微笑:“我就说这些。接下来,为大家准备了戏班子,还有镇守大殿的同袍们,也都上去献献艺。”
“祝福我们的家人们,今天能玩的开心,能了结夙愿,能安抚心湖,能一展笑颜。”
方彻笔直站立,深鞠一躬。
掌声雷动。
所有人都是眼中含着泪花,用力鼓掌。
这一下午,镇守大殿所有人,包括元靖江和方彻,都成了服务员,穿梭在人群之中,和遇到的每个人说话。
台上在演节目,在唱戏。
下面开始上菜,上酒,上好吃的好喝的……
无数的老人都是不断的抹着眼泪,口中喃喃的说着:“真好,真好。”
墙上一张张纸上的英魂名字,似乎也都露出来温暖满足的笑容。
到后来大家开始表演节目,洪二瘸子都上去表演了一个;不管表演如何,下面彩声如雷。
然后大家突然起哄,让方总来个节目。方彻一脸懵逼的被推到台上,就要和别人一样,表演一个刀法剑法的,但集体的不愿意,非要方总唱歌……
“唱一个!唱一个!”
方总更加的懵逼的小表情,承包了大家一年的笑点。
最后被逼无奈之下,方总放开嗓子唱了一曲四方江湖。结果一开嗓子,下面差点集体喷了。
戏班子的伴奏乐器,被方总一开嗓子就吼懵了,从第一个字开始走调,五音不全唱了一首歌。
各种乐器被带的直接成了灾难现场。
谁也没想到,这么英俊干净潇洒的一个绝世美男子,居然天生的五音不全。
这也罢了。
问题是唱了一半,他还挺投入……
下面一片东倒西歪,爆笑声如雷……
“哎哟……”
一个老太太差点真的把牙笑掉了:“不得不说,今晚听完方总唱歌,余生我都不想再听到这首歌了……”
这句话真是说出来众人的心声。
终于唱完最后一句,方彻有点意犹未尽,道:“要不我再唱一首……”
“你下去!”
一万多人异口同声的力量是巨大的。
方总直接被轰了下去。
一片欢笑,那种难言的惆怅,在无形中消散。
方彻下台后,在景秀云的目光暗示之下,来到了秦芳女子身边,举杯示意:“秦姐好。”
秦芳有些局促,却还是温婉道:“方总好。”
“恩……孩子很可爱。”
方彻想着铺垫了那么久,便干脆直接单刀直入:“秦姐能否听我们一句劝?”
秦芳目光忧郁的转头,看着墙上黄大有的名字,咬着嘴唇,不说话。
方彻看出来她的犹豫,知道她不是不心动,便直接拍板道:“到那天,我们镇守大殿准备嫁妆,就当嫁女儿了。二瘸子贱兮兮的,平日里也没个正形,就辛苦秦姐替我们看着了。”
秦芳脸上一红,道:“我不是……我……我……”
“那就这么定了。”
方彻断然决定:“到时候,我和元靖江堂主,一个负责男方娶媳妇,一个负责女方嫁闺女。”
他拍拍身边男孩儿的小脑袋,道:“这就是有志吧,让我们一起,争取能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
给孩子一个好的未来,这句话彻底的打动了秦芳。
“那……辛苦方总……”
她红着脸低头。
“自家事。不辛苦。”
方彻微笑点头。
一只手在背后,对景秀云打了个‘搞定’的手势。
那意思是我的工作做完了,剩下来就是你们女人之间的说话了。
景秀云眼睛一亮,忍不住心中赞叹。还是方总高啊。
没想到方总做媒婆居然这么高效率。
只是两三句话,就搞定了二瘸子努力了六七年都做不到的事情。
若是真的去做媒婆……哎呀……别的媒婆还有活路?
人群中,那没了头发的老太太一直看着方彻忙活,从头看到尾。
忍不住叹了口气,对身边穿着镇守大殿服装的儿子说道:“当初,若是有这么一个人,你妈我得少吃多少苦啊……你这小子也不省心,你看看人家白云洲镇守大殿怎么办的?再看你们那边……哎,差距!”
中年人面红耳赤:“妈,这是不一样的……镇守大殿真心拿不出这么多钱,别说办这么大规模,就连办十分之一规模,我们也做不到啊……真是没钱。”
“呵呵……人家的钱就是天上掉的?”
老太太哼了一声:“你看看今天来的人,从脸上身上就能看出来,谁的平时没有怨气?没有委屈?没有艰难……但是,有了今天,以往所有的委屈怨气,都会散去。”
“值了!”
“连我这个老太太,都感觉守了这八十多年值了。更何况别人?人家白云洲镇守大殿,是真真的把这些人放在心上了。放在心上了啊……孩子,这才是人心!”
“从此以后,今天来到这里的这些人,他们走出去,都是昂首挺胸的,为什么?因为,他们满足了,一切付出都有了回报;尤其是面对其他镇守大殿的家眷的时候,更加光荣。”
“这是什么?这是荣耀!”
“你们能为了一枚勋章就激动几年,但是家里这些人呢?他们用什么骄傲?也用你们的勋章吗?不是吧?你们要考虑考虑啊。不是说非要让你们花这么多钱,而是让你们看到,让这么多英雄后人遗孀亲属感觉付出有所值啊。”
“你们是为了大陆为了荣耀为了民众,但是跟着你们的人呢?她们就活该?”
老太太絮絮叨叨:“要放在心上,要放在心上啊。”
正说着,方彻正好挤过来,老太太一把抓住方彻的手,说啥也不放:“方总,真好,真好。”
方彻亲切微笑:“您老过奖了,份内之事。”
老太太抓着他的手:“方总,找媳妇了没?”
方彻汗了一下:“找了,找了。”
“那她今天来了没?”
“也来了。”
“在哪呢?”
老太太穷追不舍,方彻没办法,只好轻轻指了指,正和赵影儿在一起说话的夜梦。
老太太顿时露出来遗憾的神色,道:“真的找了。”
然后露出满意的神色:“这闺女长得真俊,也就这样的好姑娘才能配得上方总。”
方彻连连点头,快要冒汗了。
方彻目光看着中年人,露出求救之色。
中年人会意:“妈,我和方总说几句话。”
“呵呵……就你会和稀泥……”老太太人虽老,却是一点也不糊涂。
翻个白眼,径直与别的老太太聊天去了。
中年人擦擦汗,抬头看去看到方彻也在擦汗,顿时两人相对而笑。
“方总,哪来的钱?”
中年人压低了声音:“得一个多亿吧?”
“差不多吧……咳,有人捐助。”方彻含糊。
“真好。”
看到元靖江过来,方彻赶紧溜了。
中年人拦住元靖江:“元堂主。”
“燕副殿主。”
“元堂主,明人不说暗话,哪来的钱?谁赞助的?”
“什么……什么谁赞助的?这都是方总自己掏的腰包,以他个人名义办的,我们镇守大殿可办不起。”
“方总出的钱?”中年人震撼了。
“是啊,而且为了避免引起道德绑架,和各镇守大殿有可能的反应,方总以个人名义全扛,而且不接受我们的凑份子。”
元靖江无限感慨:“方总牛逼啊!真男人,真汉子!”
中年人神情怔忡。
一个人出的!
一个人名义!
太牛逼了……
“你们若是想要办,也容易,你们大殿出来个大款,也这么办就是了。”元靖江挑了挑眉毛。
“滚!”
中年人直接郁闷了。
我们到哪里去找这样的大款去?更不要说镇守大殿内部。
那帮家伙一个个每月的薪水都花不到月尾,就是资源丹药吃喝四线告急!
一个个都是狗窝里存不住窝窝头的货色!
“哎……”
真正明白了真相,中年人就知道,这种事情,真心的无法复制!
就算镇守大殿中有人真的有钱,也要如方彻一般顶得住全天下的压力才行!
这一场活动,一直到了月上中天。
最后所有人每人领取了自己那一份礼物资源和勋章,走出大厅门口来到院子里的时候。
白云洲镇守大殿全大院周围整齐的冲起来无数的烟花。
砰砰砰……
一波又一波烟花,冲上高空。
将整个夜空,都变得五颜六色!
烟花盛宴足足持续了一刻钟。白云洲的夜空,化作了一片七彩迷离。
所有人都是仰头看着,一脸迷醉。
方彻纵身空中,厉声大呼。
“生为镇守大殿人!”
众人齐声大呼:“死是大陆守护魂!”
“此生战斗不悔!”
“此生战死犹荣!”
方彻厉声长啸:“万家灯火!”
所有镇守大殿在职人员齐声大呼:“皆在我肩!”
“万民生死!”
“皆在我身!”
一声声呼喝震天动地,雄壮威武,在一声声铁血呐喊之中,所有人都感觉热血在奔涌流淌!
喉咙发堵,眼眶忍不住的发热。
一万多家属,又是骄傲,又是满足,又是荣耀,又是心中滚烫,又是酸涩不可抑制,禁不住一个个都是泪如雨下。
夜空中灿烂的烟花,还在绽放,每个人都似乎看到了自己家的英雄,在对着自己绽放灿烂的笑脸。
那笑脸,闪耀着长空。
如星河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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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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