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一次，秦总不敢对她怠慢，更不敢指使她去敬酒。
但是她明白，想要认识人脉，就要和酒桌上的这些大佬混熟。
她不是来做吉祥物的。
觥筹交错，谈笑风生，她游刃有余。
酒宴过后，秦总又带着甲方领导去夜总会唱歌。
陈小蓉和同办公室的一个小姑娘一起去了，她们各自披了一件黑西服，坐在角落里，冷眼望着这一切。
秦总说过公司里的妞只能看不能动，夜总会里的随便挑。
夜总会里的大姐，招呼了一排穿着细高跟低胸裙的女孩子进来，让大佬们挑选。
那些大佬，各自挑选了一个陪唱小姐，搂在怀里，油腻的一张张脸，挂满笑容。
世界真的很小，陈小蓉在这群小姐中，发现了江悦，她指了指江悦，让她留下来陪自己。
另一个小姑娘见只有自己没有人陪，便也学着陈小蓉，叫了一个娃娃脸的陪酒小姐来陪自己。
江悦坐在陈小蓉的身边，为她斟了一杯酒，说道：“好巧！”
“世界真的很小。”陈小蓉说。
“你现在大学毕业了？”
“没有，在实习！”
“实习？来这种地方？”
“男人签合同都要应酬，女人也一样，不把甲方哄高兴了，甲方不会跟你签合同。就像你……如果不哄高兴了客人，客人也不会给你小费！”
“通俗易懂！哈哈……”江悦举起酒杯，和陈小蓉碰了一下，她一饮而尽，眼中含着泪光，却高仰着头，不想让它流下来。
陈小蓉也不想劝她从良了！
她不是那些喜欢劝娼妓从良的中国男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自己的命运，走什么样的路，都是自己选择的。
她心中，有些触动。完全是因为，她曾经那么单纯，曾经那么天真，曾经也怀揣梦想……
倘若她一味听从父母的意见，也许江悦的下场，也是她的下场。
江悦的衣领开得很低，半抹酥胸若隐若现，她很白，白得不健康，好像很久没有晒过太阳了。
相比陈小蓉，她显得过于白皙了。
经过几个月的工地生活，陈小蓉已经晒成了小麦色的肌肤，胳膊也散发着小麦色的光芒，十分健康。
江悦脖颈间的锁骨，都可以养鱼了。
陈小蓉说：“你瘦了，多吃点饭。”
另一个圆脸陪酒小姐，看起来不到二十岁的样子，她给陈小蓉的女同事小张倒酒，然后甜甜地叫她：“姐姐，喝酒。”
在这里陪酒的女孩子，很少会被女人点，因为这里也有男模，女人来了，大部分都是点男模的，极少会被同性点。
“你多大了？”小张问她。
“二十。”圆脸小姐回道。
“年纪这么小就呆在这种地方？”
“嗯，家里没钱，我只是晚上在这里上班，白天还在xx大学读书。”
陈小蓉一猜就知道，这又是被父母穷养的孩子，学费都要自己赚。
她庆幸自己在走投无路的时候，也没有放弃自己的尊严和身体，来这种藏污纳垢的地方谋生。
“真是可怜，父母不给你生活费啊？”
“嗯。”
夜总会里这些漂亮女人，十个有九个是穷人家穷养的女孩。
这时候，甲方周总，发现了邻座上的几位女孩子，他端着酒杯走过来，对她们道：“来，陈小姐，张小姐，干了，今朝有酒今朝醉啊！”
陈小蓉和小张端起酒杯，和周总碰了下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周总很满意，他的眼睛瞄了瞄江悦，又倒上一杯酒，道：“这位小姐，来陪爷喝杯酒吧！”
江悦瞄了一眼周总，挤出一丝敷衍的笑，道：“大哥，我在这陪这位陈小姐，就不陪你了！”
“哟，我还请不动你了？”周总有些恼羞成怒，他从兜里掏出一张人民币，放在酒杯上，“喝一杯给一百块！你喝不喝？”
江悦望着那一百块，微微一笑，拿起酒杯，往周总眼前一晃，道：“既然周总这么大方，哪有不陪的道理？”
江悦一饮而尽，亮了下杯底，道：“周总您随意，我先干了！”
“周总，还来跟我抢陪唱呢？别冷落了您身边那位呀！”陈小蓉用眼睛扫了一眼周总的陪唱。
周总哈哈大笑道：“陈小姐会唱哪首歌，来，去点一首，让大家欣赏欣赏你的歌喉啊！”
陈小蓉起身，随手点了一首歌，是一首《南山南》，她拿起话筒，微闭双眸，开始吟唱：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做不完一场梦。
他不再和谁谈论相逢的孤岛，
因为心里早已荒芜人烟，
他的心里再装不下一个家。
做一个只对自己说谎的哑巴，
他说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
不及他第一次遇见你。
时光苟延残喘无可奈何，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
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喝醉了他的梦，晚安。
他听见有人唱着古老的歌，
唱着今天还在远方发生的，
像在她眼睛里看到的孤岛，
没有悲伤但也没有花朵。
……
江悦坐在角落里，别过头去，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多想回到过去，多想和陈小蓉一样，在美好的象牙塔里读书。
可是踏错一步，就再也无法回头。
她甚至都没有正正经经地谈过一场恋爱，就在这昏暗的地方，失去了自己眸子里的光芒。
“你哭了？”圆脸女孩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江悦。
别人都说女孩子听情歌会哭，是因为心里藏着一个忘不掉的人。
可是她呢，她心里一片荒芜，什么人都没有。
她只是怀念过去，过去那段单纯的时光。
两个小时后，领导玩累了，准备打车回去了。
周总揽着一位小姐，准备带她回家。
出门的时候，他伸手勾了一下江悦的下巴，调笑道：“妞，一起耍耍，咱今晚三人同修，怎么样？”
“你给多少钱？”江悦冷冷望着他。
“行情价，保准少不了你的！”周总揽住江悦的肩膀，左拥右抱地朝车子走去。
陈小蓉站在他们身后，静静地看着这一切。